“啊,原來已經結束了啊。”阿列克斯的聲音很輕,目光淡淡地看著賽場,“我還是先出去走走吧。”


    “等等。”身旁的灰崎祥吾突然拉住她的衣袖,待她一回頭,就隻感覺到一邊臉上覆上來了一隻手,看見那黑色頭髮的少年微微低下頭。兩人的連近得連鼻樑都挨在了一起。


    阿列克斯那雙碧綠的雙眸微微放大,頓時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吻下來。


    “ba—ka—”灰崎祥吾用大拇指蹭了蹭她的臉,惡意地勾唇笑了笑,說:“這表情,是在想什麽呢?你~臉~上~有~灰~”說完他痞氣地笑著把手收回,雙手插進口袋,動動眼角做了個挑釁的神色,慢慢地走進了光線幽暗的通道。


    幾秒種後,阿列克斯才猛地想起灰崎祥吾的招牌動作就是用舌尖去舔他自己的大拇指,又想起他剛剛幫她“擦灰”的手指也是大拇指……


    於是,阿列克斯一邊爆著粗口一邊飛快地來回用衣服擦著被灰崎祥吾摸過的地方,直到臉上都有些發燙了,但心中那種侮辱感卻依然沒有消退。


    “哇~好噁心……”阿列克斯隻是自顧自地擦著,迅急地走進了通道。


    殊不知,方才的一幕,早已被站在對麵通道口出的兩人盡收眼底。


    紫發的少年“嘎吱嘎吱”地吃著食物,不著痕跡地瞟了眼由剛才談話間都帶著淡淡的笑意轉變為現在像死水般沉寂不語的黑髮少年。


    對麵的那個金色頭髮的女人,或許是因為太過專注於觀看剛剛那精彩的比賽,並沒有看到對麵的他們兩個人,也不知道他們把她和灰崎祥吾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黑髮少年不說話的樣子其實有點可怕。因為見過他的人都會用“溫柔”這個詞語來描述他,盡管皮下的靈魂其實也是一頭兇惡的狼。


    他緘默著,麵目沉靜,可眼睛裏卻充斥著如進入zone後的火神那雙火焰瞳孔般亮麗地光彩,神秘而不可觸及,像一位沉睡已久的國王,終於覺醒。


    阿列克斯走到場外的室內走道的時候,在自動販賣機旁的長椅上看見了剛剛比賽完的綠間真太郎。她又朝那方向走了幾步,看見他的綠髮上有水滴,白皙的臉上也有水漬,應該是洗過。他一隻手拿著一瓶寶礦力,一隻手拿著眼鏡,低著頭不語,有些頹廢的樣子。阿列克斯靜靜地走到他對麵的椅子坐下。


    “嘿~boya~”她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聲招呼後,隻是看見少年那雙漂亮的雙眸帶著若隱若現的水霧有些迷濛地看向她,在見到她的樣貌後,綠間真太郎眯了眯狹長的雙眸,“阿列克斯朵拉·加西亞。”


    “你居然……知道我。”阿列克斯的聲音輕輕的,眼鏡後的雙眼有些疑惑。


    “黑子曾經跟我提到過火神有個美國人師傅來日本了,是個女人,大致跟我描述了一下外貌。”


    “我記得winter cup裏還是有挺多美國人來看了的。”


    “自他跟我提到過以來,我就發現總有個跟他的描述相像的人每次都必定出現在誠凜比賽的現場,我就稍稍注意了一下你。”


    “那還真是榮幸。”阿列克斯不由得淺淺地咧唇笑了笑。


    然後兩個都不知該說些什麽的人就這樣沉默,沉默。


    “我知道你可能是想安慰我。”良久,綠間真太郎索性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在椅子上,理了理彎著腰坐久了而有些褶皺的隊服,輕聲說:“但其實,我打得很開心,在此前的每一場,都沒有這場來得精彩、盡興。盡管,我們還是輸了,我也知道,赤司並沒有使出全力,但……”


    “但籃球,並不是屬於一個人的運動,一個人的極限永遠也不可能大於五個人的極限。”阿列克斯淡笑,接過話柄說。


    “嗯,所以,我慶幸自己來到了秀德。”綠間真太郎眼神淡漠地注視著地麵,似乎陷入了回憶,“在帝光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都是各自發展的,因為‘奇蹟的世代’早已強大到並不用太過仔細地去考慮如何用‘團隊’去打倒對方……直到我,來到秀德。這裏的前輩們和同伴們並不多麽出眾,也沒有‘奇蹟的世代’亦或是‘五冠的五將’那樣的天賦,但每個人都特別踏實、努力,都一樣的熱烈地愛著籃球。我並沒有後悔自己曾身處‘奇蹟的世代’,這一直是我的驕傲。隻是,是秀德教會了我什麽是‘團隊’,什麽叫‘合作’還有‘相信隊友’。”


    “雖然你說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完全聽懂。但你能這麽想,我也很為你高興。”阿列克斯溫和地展顏一笑,起身拍了拍綠間真太郎的頭。


    然後,她像個真正的大人一樣,用成熟的口吻,用低沉的嗓音,有些鄭重地說道:“歷戰的王從不會懼怕與放棄,落敗並非沉眠。”說完,她雙手插入外衣口袋,繞過他離開。


    綠間真太郎愣愣地坐著,白皙的臉上空空蕩蕩,什麽神情都沒有。剛剛她輕輕拍他的頭的那一下拍得不重,可以說很溫柔,卻像突然把過往所有的記憶都拍出了水麵。


    她走了很久了。綠間真太郎才慢慢地想起剛剛在賽場上赤司說:“沉眠吧,我歷戰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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