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狼群的追趕,放鬆心神的幾人隻覺得異常地疲累,霍展白和另一名侍衛的傷需要盡快處理,蒼翊一行人便直接出了獵場。安國公世子在獵場遭群狼圍攻的消息不脛而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事非同尋常,秋獵定期三日,這才不過第一日便出了事,看來這場秋獵,是注定平靜不了了。


    ☆、懷疑


    霍展白剛回到行宮不久,接到消息的霍琅軒便從獵場趕了回來,正巧碰到翊王從房內出來,隻得收起滿臉的不甘心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同時有些慶幸,翊王出手相救在他計劃之外,若是翊王出了事,皇上絕不會善罷甘休,一旦徹查他難逃一死,縱使殺了霍展白也會搭上自己的性命,同歸於盡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參見翊王殿下。”霍琅軒朝一旁退開半步,彎腰行禮,身上依舊是一身騎裝可見來的匆忙,不過是真的兄弟情深還是另有所圖就有待思量了。


    蒼翊側頭看去,一旁本就心虛的人被盯著更加忐忑,半晌才聽他道了聲“免禮。”


    霍琅軒暗自鬆了口氣,卻沒有起身。


    “聽聞家弟今日在獵場遇險,幸得王爺相救,臣替家弟謝王爺救命之恩。”


    蒼翊本不願理會,此刻聽著這虛情假意的話隻覺得萬般膈應,忍不住諷刺道:“他為嫡子,你為庶出,何時一個庶子也能代替嫡係向本王道謝了?”


    垂首的人雙拳緊握,他最為痛恨的便是自己庶出的身份,如今被揭傷疤他卻隻能忍著,咬牙道:“王爺說的是,臣僭越了。”


    揭人傷痛並非蒼翊本意,在他看來嫡庶並無差別,身在皇室嫡庶之分本就沒有世家那般明確,他或許不理解庶出子弟的境遇,世間本就不是公平的,天道不公不是你貪心不足的借口,既然殘害人命那便不值得同情。


    南宮若塵靜默旁觀,他不同於蒼翊自小備受寵愛地長大,他出生以來經曆最多的便是爾虞我詐,為保母妃與皇妹性命他不得不去爭那皇位,那時年輕氣盛不懂藏其鋒芒,他無意害人性命卻逃不過他人算計,到頭來想要保護的人一個也護不住。


    直到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處,霍琅軒才直起身,看著空無一人的回廊眼神怨毒。


    夜色抹去殘陽,夜幕降臨,秋風刮起吹得林中的樹梢沙沙作響,偶爾傳來幾聲野獸的低吼,月色柔和遮去了點點星光,漂浮的雲襯著月光在地麵上映下朵朵黑影,營帳間喧鬧異常,皇室行宮內卻是萬籟俱寂,靜謐一片。


    一處寬敞的庭院內,一襲明黃色的身影負手而立,身後的房內燭火通明,本就恍惚的神色因為背光顯得更加含糊不清。


    侍衛自院門而入,走上前恭敬道:“皇上。”


    “情況如何?”


    “王爺無礙,倒是安國公世子,外傷頗重,所幸並無嚴重的內傷,休養幾日便可。”侍衛將收到的消息一一告知:“獵場邊緣處發現幾具屍體,有兩人被一劍封喉,其餘的是中毒而亡。”


    “中毒?”慶元帝滿臉的平靜被打破,眉頭輕鎖,他從小教導長大的胞弟他是了解的,絕不可能用毒殺人,這用毒的隻怕另有他人。


    “你先退下,備些上好的傷藥給安國公世子送去。”


    “是。”


    侍衛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慶元帝收回視線,麵向陰影處喚道:“言冥。”


    “主子。”屋頂一聲輕響,落下一道身影,黑色的身影隱在圓柱旁與夜色融為一體,暗沉的聲色在黑夜裏如同鬼魅一般。


    “讓你查探的事如何了?”近幾日蒼身旁突然出現的近衛極為眼生,想來應該就是前不久藏在城西別院的那人。


    “身份未明。”言冥應聲沉穩,不卑不亢,平靜地陳述著事實:“恕屬下直言,此事有王爺刻意阻攔,想要查清並非易事。”


    蒼蘭聞言沉默,既然是刻意阻攔,翊王該是知道那人的來曆,卻依舊對其信任有加百般重視。


    他究竟是何人?翊王為何要替他隱瞞身份?


    “繼續查,讓人注意翊王周邊的人,隻要沒有生命危險就不用驚動他。”


    “是。”


    想起近來發生的種種,他忽然覺得,此事一旦揭開,必會是一樁驚天密聞……


    院子裏又靜了,晚風襲來,掀起龍袍一角,披散的長發揚起拂在臉上有些發癢,一雙玉手從身後搭上他的雙肩,略顯單薄的披風攏在身上添了些暖意,溫和輕細的聲音自身側響起:“夜深了,外麵風大,回屋吧。”


    真摯關切的話語使得帝王凝重的神色緩和了些,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微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轉而進了房門。


    次日淩晨,林間霧氣縹緲遮擋了視野,卻不妨礙有些急功近利之人早早地進了獵場。


    幾位皇子則去得遲了些,翊王此刻正黑著臉騎馬坐在一棵楓樹下,離洛國朝文規定,秋獵帝王必須帶上幾位皇子出席,以示國家後繼有人。可他身為王爺,為何也要出現在這裏。


    “皇上有旨,王爺貴為皇叔,當為眾皇子的表率,不得偷懶缺席今日圍獵。”


    昨日活獵得一靈狐的消息傳開後在獵場總會遇到些阿諛奉承之人,好不容易清淨下來,偏偏又遇上了兩個他最為厭惡的人。


    蒼翊對麵不遠處,幾匹駿馬傲然而立,二皇子蒼邵,三皇子蒼離一左一右騎在馬上,身後跟著幾名侍衛正迎麵走來。這兩人為何會同時出現不是蒼翊關注的問題,他現在隻想這兩人迅速消失,可偏偏某些人就不識趣,可勁兒地往前湊。


    “聽聞皇叔昨日獵得一靈狐,如此箭術,縱使拔不得頭籌,這封賞也定然少不了,侄兒在此先恭喜皇叔了。”蒼邵滿臉堆笑,而對蒼翊周邊的人完全視而不見。


    獵回來的那隻靈狐此刻正聳拉著腦袋委屈地蜷在南宮若塵懷裏,昨日將靈狐帶回來之後,對南宮若塵極為親近,一旦蒼翊靠近,便立馬呈防備狀態開始齜牙咧嘴,這般行為惹得翊王殿下極為不快,直接找了隻籠子用黑布罩住,將靈狐塞了進去,直至今日一早被南宮若塵放了出來。經此一事靈狐倒是安分了許多,雖然對蒼翊依舊敵視卻也多了些忌憚。


    蒼離依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有靠近,站在遠處悄然打量著蒼翊身後的人,聽得蒼邵的話思緒一轉,收回視線道:“怎的輪到二皇兄去恭喜別人,若說恭喜二皇兄將為人父之喜才是真正的大喜,據聞出城之前太醫診斷皇嫂已有身孕,小弟該當恭賀才是。”


    蒼邵嘴角的笑僵了一瞬,二皇子妃有孕之事尚未公開,蒼離便已經得了消息,如此毫不避諱地暴露他的勢力在二皇子府的滲透,他竟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自己?


    轉頭看向身後笑容溫和的人,盡管帶笑語氣卻止不住地怪異:“有勞三皇弟惦記,這皇室第一位皇孫本殿也是極為重視的。”


    蒼翊看著眼前兩人在他麵前上演兄友弟恭的戲碼暗自冷笑,若蒼邵知道日後皇子妃臨盆生的是一個女娃,不知作何感想。


    “自然是要重視的。”蒼離忽視二皇子話中的警示,沉穩道:“安和公主可是月華國公認的第一美人,來日誕下麟兒必然也是絕色,得此妻兒,二皇兄當真是福澤不淺。”


    聽到安和公主,蒼翊身後的人眸色沉了些,安和二字是南宮沐琳為和親離洛國而定的封號,念及皇妹紅顏早逝,仇人近在眼前自己卻隻能沉默,深深地無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蒼離一反常態的話讓蒼邵有些不安,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蒼離似乎不在乎他的回複,視線又落回到蒼翊身後的位置。


    “公主自月華國不顧路途遙遠前來離洛和親,皇兄自當百般珍惜,聽說和親隊伍曾在頤都城外不遠處遭遇山匪,和親隊伍死傷過半,月華四皇子拚死將公主救……”


    “王爺不可……”


    蒼離的聲音戛然而止,翊王的行為讓在場所有人一驚,他坐在馬上神情不定,一張彎弓在他手中拉成滿月,而箭尖所指,正是方才語滯的三皇子,原本平和的氣氛瞬時緊張了起來。


    蒼離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南宮若塵身上,因而忽略了蒼翊越發陰沉的臉,突如其來的危機感縱使是他也愣了半晌,卻依舊笑著:“皇叔這是何意?可是對侄兒有什麽誤會?”


    蒼翊並未將弓箭收回,聽得蒼離的話嘴角輕笑:“聽三皇子此言,莫不是做過什麽會讓本王誤會的事?”


    蒼離沉默,兩人間的氣氛越發地劍拔弩張,跟隨而來的侍衛慌張地不知所措,蒼翊身後的人看似平靜,一直輕撫靈狐毛發的手卻不知何時已然停了下來。


    二皇子蒼邵在一旁完全沒有插手勸阻的意思,月華國四皇子為救安和公主死於山匪之手,蒼離所說之事在城內可謂人盡皆知,他不明白翊王為何突然發難,而現在的情況是他樂得所見,所以他隻需靜觀其變。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翊王所為不過一場玩笑時,利箭脫弦,朝著蒼離的方向飛射而出……


    ☆、偷窺


    箭矢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下自蒼離耳側擦過,幾縷青絲從半空飄落。蒼邵順著箭頭的方向望去,不由得嘴角抽搐,蒼離身後幾米處一隻灰色的野兔被箭矢穿胸而過,渾身痙攣了一陣便斷了氣息,所有人看向翊王的眼神極為怪異。


    如此大張旗鼓了半天就為射這麽一隻野兔?


    蒼離沒有回頭,聽著身後動物臨死前發出的輕吟也就明白了怎麽回事,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雙眸緊盯著平靜收弓的某人,若說翊王真是意在獵物他是絕對不信的,方才凝若實質的殺意仿若死神降臨,雖然他知道蒼翊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對自己下殺手,但利箭從耳邊擦過的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蒼翊此舉絕不是開玩笑。


    蒼翊無視掉三皇子審視的視線,不做任何解釋,徑直從他身旁走過,彎身將地上的箭頭拔起:“本王還有要事,恕不奉陪。”


    翊王策馬離去,南宮若塵緊隨其後與蒼離擦身而過,俗話說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這兩人卻隻是對上一眼便交錯開了,卸下笑麵偽裝的三皇子沉著臉站在原地,他本是懷疑那名近衛的身份,想要借和親之事稍加試探,卻沒料到正主安然無事,翊王卻情緒波動如此之大,今日一箭之辱,他蒼離絕不會善罷甘休。


    剩下的侍衛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安慰,倒是二皇子蒼邵走上前,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三皇弟好定力,皇兄佩服。”


    蒼離斜瞟了他一眼,不發一語轉身離去,他知道蒼邵有意拉攏翊王,今日這一出正中二皇子下懷,他留下不過自取其辱。想起派去武安侯府打探消息的人不知所蹤,蒼離向來平靜的臉變得異常凝重,他身後的侍衛都下意識地離他遠了些。


    如此能打擊三皇子的大好機會蒼邵自然不會放過,三皇子惹惱翊王被飛箭警告的消息被散播了出去,翊王被皇上叫去詢問,眾人不知結果如何,隻知秋獵最後一日,獵場裏沒了翊王的身影。


    “你何苦現在就這般明確地與他對上?”


    樂得不去獵場的翊王殿下正毫無形象地倚靠在窗門上翻著一本野史,聽到身後的聲音隨意道:“早晚爭鋒相對,何必虛與委蛇。”


    南宮若塵默然,他又何嚐不知蒼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聽到蒼離對“皇妹”侃侃而談,他看似平靜內心不知有多掙紮,事情的真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卻一句話也無法反駁。


    蒼翊翻書的手一頓,身後沉寂下來他便知道某人又在亂想了,將書合上從窗門處跳下,輕輕走到南宮若塵身旁那人卻完全沒意識到,蒼翊湊近,惡作劇地在他耳根處吹了口氣。


    “嗯……”溫熱的氣息撲在耳根處,南宮若塵如受驚的小鹿般猛的側頭想要躲開,無意正對上了蒼翊那張放大數倍的俊顏,四目相對,誘惑近在眼前,蒼翊直接湊了上去,突然的靠近讓南宮若塵下意識地將雙目磕上,雙拳緊握:“唔……”


    腰間的衣物受到拉扯,蒼翊看著眼前的人雙眼緊閉,濃密黑長的睫毛因為緊張不停顫動著,本想著淺嚐輒止的親吻變得不再滿足,舌尖輕探,輕易撬開他的齒冠開始攻城略地,呼吸漸漸急促。


    “嗯……放,放開……唔……”濕熱的吻逐漸深入,南宮若塵隻覺得舌尖被吮的發麻,空氣被迅速奪走,呼吸困難,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拍打著緊緊禁錮著自己的一雙鐵臂,卻徒勞無功。


    蒼翊將人按向牆壁,背與牆的震觸使得懷裏的人又是一聲悶哼,放在腰間的手開始變得不老實,有意無意地摩挲著,漸漸探到了帶鉤處,正準備解開時突然一陣破風聲響起,蒼翊鳳眸瞬間睜開,迅速帶著南宮若塵向一旁挪了一步,銀針入木響起“嘟”的一聲。


    蒼翊將刺入木窗的銀針取下,上麵附著一張紙條,打開一看,翊王本就不滿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一旁輕喘著的人才剛緩過氣,出於好奇湊過來瞄了一眼,麵具下的俊臉漲了個通紅,那大拇指長短的紙條上赫然寫著四個大字“衣冠禽獸”,昭示著方才的事被人完全看了去,而且依字跡來看還是兩人都很熟悉的人。


    蒼翊知道他臉皮薄,利落的將紙條毀屍滅跡,無視了窗外挑釁惡作劇的人,轉身道:“今晚為犒勞軍士會有一場慶功宴,宴上勢必會遇上那些礙眼的人,你若不願去便好好在屋裏歇著吧。”


    話題轉開,南宮若塵尷尬的神情也恢複了些,“再不願見的人也都見過了,一起去吧。”


    蒼翊看著人從自己身旁走過,一時沒反應過來,以他的了解瑾竹暫時應該不會搭理他的,怎麽突然就不氣了?回過神的翊王殿下隻覺得心花怒放,眼角帶笑:“好,那便一起去。”


    至於窗外偷窺的某人,無人在意。


    秋獵最後一日很早就罷圍了,皇帝率眾人回歸駐蹕大營,軍士們開始清點獵物,準備晚上的慶功宴,整個獵場的人忙碌不斷,氣氛融洽。


    行宮外圍一處空地被清掃地一塵不染,主位上一張漆黑檀木桌穩穩而立,桌後一把長椅,椅背上一雙活靈活現的金色龍鳳交纏盤棲著,象征著此位的無上尊榮,這是帝後的尊位。主位兩旁低一台階處設有兩個位置,再往下,便是殿堂兩側整整齊齊排列著一張張矮小的木桌,中間空出的寬敞的通道被紅毯覆蓋,雖略顯簡陋也未失了莊嚴肅穆。


    雖說是為了犒勞軍士舉辦的慶功宴,但到底身份有別,能和皇帝同席的人也隻有那些王公貴族,有資格參加的人已經早早地到場侯著了,嘈雜聲不斷,身著金羅華服的慶元帝與緋羅蹙金五鳳吉服的皇後相攜走上紅毯,身後跟著翊王和寵冠後宮的賢貴妃,在場所有人麵向正中躬身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慶元帝走上主位落座,視線在場內掃過一圈,沉聲道:“眾卿免禮,此宴會隻為慶功,眾卿不必拘束,都坐吧。”


    “謝皇上。”眾人紛紛落坐,他們沒有皇帝那般待遇隻能席地而坐,賢貴妃一襲縷金百蝶穿花雲段裙坐在皇後下首,妝容素雅,豔而不妖,保養姣好的容顏絲毫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讓人不得不讚歎,也難怪她能獨寵後宮多年而不衰,淺笑間有意無意地看了三皇子蒼離一眼,似乎在交流著什麽。


    蒼翊坐在慶元帝下首,完全沒有心思去聽那些君臣之間的寒暄之言,方才到場遲了些遇上皇兄同行,賢貴妃身後的侍女一直給他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身後的人氣息明顯不穩,礙於規矩他不敢回頭確認,直到入場分開而坐,這種不安才消了些。


    南宮若塵站在蒼翊身後,整張臉顯得有些蒼白,雙眸緊緊盯著賢貴妃身後的一名侍女,明明很是俏麗的一張小臉卻布滿陰鷙,視線輕移,正巧對上蒼離那雙挑釁的雙眼,凝重的眼神收起,南宮若塵淡然地移開了視線。剛才突然的氣息紊亂和體內的躁動不安雖被他強行用內力壓住,但當時事發的一瞬間肯定已經被察覺,蒼離定然是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他會怎麽做?


    “……禁衛軍四品中護軍歸冉在今年秋獵拔得頭籌,賜予驚弦落日,另,歸冉將軍在位多年恪盡職守,行事果斷不曾出任何差錯,故此升為禁衛軍三品中領軍,以示皇恩。”


    “卑職叩謝皇恩。”席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色勁裝襯得整個人氣宇軒昂,長長的胡須遮去了滿臉的冷硬,說話的聲音異常嘶啞。


    歸冉走到場間叩拜行禮,從喜喬手裏接過那把驚弦落日,蒼勁有力的雙手緊緊握住弓身,唯有左手上緊纏著的繃帶顯得異常違和。


    重重眼光落在歸冉身上,開獵前已說明會有弓弦為賞,可從未提及還有官職晉升,弓箭並非大多數人所擅長,故而他們縱使眼熱也並未太過在意,但官位不同,官位每晉升一級便意味著更多的權利,更不妨說是守衛皇城的禁衛軍。而與其他人在意的不同,南宮若塵看著那張胡茬遮麵的臉,眉宇間有著掩不去的煞氣,左手上的繃帶似乎是想要遮蓋住什麽,恍如錯覺一般,他感覺那人似乎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沉思無果隻能瞼眉沉默。


    “司率中郎將在此次秋獵中表現甚佳,賞珠玉十串,錦緞百匹……武安侯世子……”封賞還在繼續,卻始終沒有提及各位皇子,驚弦落日對於他人來說隻是一把弓箭,若被皇子奪得,便會被賦予不同的含義,因此兩位皇子此次狩獵都是拚盡全力,戰績俱佳,理應得到封賞,而隨著喜喬話落,場間的人開始麵麵相覷,對此很是不解。


    ☆、蠱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識君不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宸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宸砸並收藏識君不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