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爾也湊了過來,他在看阿爾的腿。


    阿爾身上一直穿著伊萊的魔法牌,袍子從頭蓋到腳,站著的時候無法看清裏麵的情況,倒下之後,巨大的魚尾舒展開來,伸出袍子好長一段。


    如今那條比一般人魚長了不少的魚尾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的縮短,藍色的魚鱗也在消退,最後隻剩下粉嫩的皮膚,緊接著魚尾從中一分為二,皮膚的顏色漸漸轉為白皙,尾鰭變成了雙腳的樣子,等變化完畢,那已經是一雙修長的長腿了。


    伊萊默默計算了下時間,整個變化速度非常快,不超過三十秒鍾,雙腿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阿爾還沒有習慣使用雙腿,所以看起來還有些軟弱無力。


    「第一次變形的感覺會比較糟糕,之後慢慢就會好了。」


    克萊爾用觸手截了截阿爾的新腿,表情又驚又嘆:「真神奇,我可以潑點水嗎?」


    「暫時不要,第一次變回去也有點難熬。」伊萊伸手撩開阿爾臉上汗濕的碎發,不過是這麽短的時間,他已經疼的滿頭大汗看,可見並不好受。


    克萊爾有些可惜,但阿爾有些危險的目光讓他打住了所有的想法。


    他訕笑的收回觸手:「你們會在這裏停留多久?」


    伊萊計算了一下,道:「原本是打算遊覽一下亞特蘭蒂卡的,可惜暫時沒時間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我們就會離開,下次再來估計要等一個月後。」


    搬家可是件大事,需要帶走的東西太多,光是整理打包就要不少時間,伊萊原本也不急,但他應下了人魚之王的請求,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人魚之王收集起所有材料了,之後自然是要回去把冰封著的人魚王後的身體取出來,研究也要趕上日程,這麽一算,不急都不行了。


    克萊爾沒想到他們走的那麽急,估計一時半會兒的這魔藥的效果是看不到了。


    「那如果有訂單上門了我怎麽聯繫你?」


    伊萊搖了搖頭:「國王陛下給了我任務,暫時我恐怕沒時間接訂單了,不過我手頭上還有一些存貨,如果有需要的話你派海豚通知阿爾就好,他會告訴我的。」


    一聽是國王陛下給的任務,克萊爾自然不會多說什麽,點了點頭,就帶著魔藥離開了。


    克萊爾一走,伊萊低頭問還趴在他懷裏,臉色已經轉好了不少的人魚:「站的起來嗎?」


    「應該可以。」


    他從前也是用過烏蘇拉出產的變形魔藥,所以對如何使用雙腿還是有些了解的,他說著一用力,借著伊萊的攙扶,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有些東倒西歪,雙腿也在打顫,但到底是站住了。


    他這麽一站,就更顯得身姿挺拔了,從前魚尾的時候阿爾比伊萊高了一截,如今倒是和最初他們見麵的時候一樣差不多。


    總算不用仰視他了。


    法師塔


    告別了人魚王國亞特蘭蒂卡後, 海之精靈號再次起航,不過現在魔法船上缺少了擁有自我意識可以自己開船的船精靈——新的靈魂需要處理以後才能使用,伊萊手頭上的材料不足暫時沒辦法——伊萊自己開船了。


    好在除了沒有自動導航,其他功能一切照舊。


    伊萊開船的時候人魚就在邊上練習走路,他的雙腿比一開始的時候有力多了,在習慣了以雙腿的力量支撐全身重量站立行走後,還要適應諸如跑步和跳躍之類的行動方式, 好在他不是牙牙學語的小孩子,隻要掌握了基礎,進度就變得很快。


    等他適應的差不多了, 伊萊就往他身上倒了一桶水,讓人魚習慣一下從人類變成人魚的身體轉換。


    最開始的轉換確實有些難受,但這種感覺會隨著使用次數而消退,等魔法船開到了愛爾蘭島, 人魚已經能在兩者之間自由轉換了。


    海之精靈號並沒有停靠在愛爾蘭島的碼頭上,伊萊駕駛著它直接穿過一片暗礁遍布的海域, 停在了沙灘邊。


    從沙灘上離開,一路向著沙灘之內的密林行走,穿過密林到了開闊之地,就能看到一座聳立的高塔。


    這裏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伊萊的家了。


    打開位於底部的大門,漆黑的塔內在主人開門時亮起了燭火,法師塔裏盤旋而上的樓梯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放置一盞魔法燭台,昏黃的燭火照耀下, 整個塔內一片光亮。


    人魚跟著伊萊登上旋轉的石梯,法師塔看起來已經有不少年頭了,主人離開的時間也不短,可整個塔內卻很幹淨,好像有人定期打掃一樣。


    「法師塔裏有傀儡僕役,一般的清潔都是它們在做,本來想替換成可以自動打掃的清潔工具的,不過這樣一來傀儡們就無事可做了,所以最後選擇保持原樣。」


    旋轉樓梯的外側有不少的通道,是通往不同樓層的,略數一數,整座塔一共有七層,每個房間都有不同的用處,不過其中大部分都是存放各種魔法材料的房間。


    「要整理打包的東西看著可不少,你的船能全部運走嗎?而且這座塔怎麽辦?留在這裏不覺得可惜嗎?」


    就算不了解人類,他也知道這麽一座魔法塔的建造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要在選定的小島新建一座,恐怕沒有幾個年頭是做不到的。


    「當然不,這座法師塔也在搬家的行李名單上啊。」伊萊笑道:「當初建造的時候就考慮過今後說不定會有需要移動的時候,所以在地基上有繪製傳送陣,想要一起帶走並不難。」


    「那我們為什麽要專門跑一趟?」人魚都搞不懂了。


    「這個傳送陣是雙向魔法陣,使用的時候要在另一邊再繪製一個接收用的傳送陣,不過那個傳送陣我也很少使用,全部的圖案有點忘記了,得回來找一找記載的書籍,而且專用的傳送陣用繪陣魔法墨水和陣法筆也沒有帶走身上,這些都是要回來取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傳送的時候可能會影響到法師塔裏的其他魔法陣的運行,導致一些存放不易的魔法材料受損,所以這一部分的東西是必須要打包帶走的。」


    人魚補充道:「而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雅典娜王後的身體對嗎?」


    伊萊點頭:「她的身體被冰封在了地下室裏,那也是用魔法陣封印的,所以也是需要打包的一部分。」


    在參觀了大致的環境後,伊萊帶著阿爾去了地下室,所有需要被冰凍保存的魔法材料都會被存放在這裏,每一件都被妥善的放置在不同的容器裏,而其中一口以水晶製成的棺材十分醒目,配合著周邊的環境,說不出的詭異。


    水晶棺材之中,美麗的人魚沉睡其中,身邊還點綴了美麗的花朵,她的樣子很安詳,好像隻是睡著了一樣,可身上多處的淤青和挫傷雖然被處理過,卻還是隱約能看到一絲痕跡。


    「把這個放在這裏,你難道都不會覺得很詭異嗎?」


    再怎麽美麗,這都是屍體吧。連他最初看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


    「習慣就好了,畢竟是王後陛下親自要求的,說是即使不能被埋在在大海中(因為是儲備材料),她也不想沉睡在黑暗之中,正好去找矮人買寶石的時候看到他們有這個水晶棺,就一起買回來了。」


    沒有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人魚看了看四周,再次認定了魔法師,尤其是擅長製藥的魔法師的收藏品可不是一般的恐怖。


    「這裏的東西都是要帶走的吧?」


    「嗯,冷凍的魔法陣比較精細,很容易就會被其他魔法影響。」


    需要整理帶走的東西實在太多,伊萊和阿爾的儲物空間根本裝不下,尤其之前人魚之王贈與他們的寶物早就已經堆滿了他們的個人空間,如今要裝得先把那些清理出來。


    所以伊萊還得抽空再製作一個容量足夠大的空間道具


    不過在搬家之前,伊萊先要把莫吉娜的靈魂安裝到海之精靈號上去,這又是個大工程。


    總之,工作真的比預期的要多的多。


    「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人魚問道。


    「會畫魔法陣嗎?轉換陣法之類的。」


    「不會。」他連使用的魔法都和人類的不太一樣,哪裏懂人類的魔法陣,「不過我可以學。」


    不就是畫些圖形嘛,有什麽難的。


    事實證明,這真的很難。


    不用任何輔助工具,隻單憑一隻筆,畫出完美的圖形和線條,不能有一絲差錯而且必須一筆而成,不然不管畫了多少都隻能報廢。


    可人魚從來沒有接觸過繪畫,他連最基本的直線都畫不好,自然更加沒辦法畫出那些複雜的魔法陣圖案。


    報廢了整整一瓶練習用魔法墨水後,阿爾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於是他整條魚都頹廢了。


    看得伊萊都不忍心去心疼那瓶魔法墨水了。


    「以初學者的水平來說,你畫的已經很不錯了,我當初也是練習了很久才終於畫好直線的。」不過那時候他隻有三歲這點就不用說了。


    最後人魚隻好放棄幫忙畫魔法陣,改去處理那些需要用到的魔法材料了。


    至少這些隻要伊萊說一下處理步驟,他還是能好好做好的。


    而伊萊,則一頭紮進了自己的工作室裏。


    歸來的魔法船


    伊萊的「海之精靈」號重新加載了靈魂, 變成了「海巫號」時,海鳥帶來了消息,人魚之王收集齊全了他羅列的拆料名單,詢問他什麽時候去拿。


    伊萊計算了一下大概的時間,拿起紙筆寫好回信,綁在桌邊的海鳥腿上,海鳥展開翅膀, 飛出了高塔上的窗戶。


    伊萊看著遠去的海鳥,想著要不要也養上幾隻,以後也能有個方便的信使。


    「信使?你想養海鳥?」


    人魚和伊萊一起收拾著東西, 新的空間道具已經做好,是兩個不太起眼的戒指,方方正正的藍寶石鑲嵌在秘銀的底座上,而底座上刻著繁瑣的魔紋, 看起來像是裝飾的圖案,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設計, 內裏的空間卻足夠放下他大部分的收藏。


    人魚從來不戴任何飾品,尤其是戒指,但伊萊做的兩個戒指一模一樣看起來就像是對戒,光是這麽想就讓他雀躍, 所以哪怕他變回人魚形態時手指間有蹼並不太適合帶戒指,他也喜滋滋的把其中一枚戴在了伊萊的左手無名指上,再要也伊萊給他戴上。


    伊萊有些無奈,卻也照做了。


    反正, 相處了這麽久,這人魚的性格雖然有些問題,但其實蠻可愛的。


    等把需要收拾帶走的東西都收好,他們也打算離開了。


    法師塔再次封閉,他們登上魔法船,起航出海。


    如今的魔法船在加入了海巫的靈魂後,連外表都起了變化,原本原木色的船體像是被刷上了一層尤其一樣,從船帆到船板都變成了黑色,連船頭的海豚雕像看起來都有些兇猛,一眼看去,猶如海盜船一般嚇人。


    船隻一離開海灘,就有一隊士兵打扮的人魚從海底遊了過來,顯然是早就等在這裏了。


    這些士兵手裏都拿著密封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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