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馮說著說著都咳嗽起來了,宴燈趕忙上前將老頭兒扶著坐了下來,一手使勁在對方身上的穴位上敲擊拍打著,一手輕輕地順著背。他輕輕地開口道:“老師,去拍戲,是我自己的決定,孫師兄隻是做了個引子。您要是實在生氣,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剛剛對著孫暉能噴的天女散花的老馮,聽了宴燈的話,反而閉了嘴。他沉默了好半晌,才說:“宴燈,你還小,別人給了你一塊裹著毒藥的蛋糕,你看不出來,就樂滋滋地吃下去了。”孫暉忍了又忍,才沒敢頂嘴。宴燈端著老馮的保溫杯,跑去接了滿滿一杯熱水,塞進老馮的手裏,“馮老師,您是了解我的。我從來都不是什麽愛學習的人,所有學習都是充滿功利性的,就為了能考高分。仗著腦子不錯,把要考的那些學會了,能考高分了,絕對不會再去多學一點點。要不然,為什麽我考了那麽多次年紀第一,卻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競賽,也再三拒絕了進入競賽班?因為我不喜歡,就沒有動力去鑽研的更深,學的更好。”說起上輩子的自己,宴燈有些唏噓。那時候,因為父親癱了好多年,家庭貧困的原因,一個沒有見識沒有眼界的少年,哪怕再不喜歡學習,也得拚了命去學。隻是為了考個好大學,在他的認知裏,隻有考上最好的大學,出來才能幹著體麵的工作賺到能讓父親和他生活富足的錢。並不是說這樣是錯的,想要依靠高考來改變自身命運,這是很好的。可是,他現在已經不是上輩子的心態了,經曆了太多,閱曆足夠,眼界見識更是沒得說,那麽,高考就不再是他必須且唯一的選擇了。“老師,我說這個不是托詞。我是真的感受到了自己對演戲的喜歡,那是一種我從刷錯題集做卷子考年級第一都從來感受不到的喜歡和開心。老師,你可能覺得,我成績這麽好,隻要穩住清北都沒問題,然後進入最高學府,未來的路會很寬很平坦。可是,我爸媽的離世讓我明白了,人生挺短暫,我想要在自己想要的東西來臨時,抓住它。”少年的眼神溫柔而澄澈,這讓老馮的態度軟化了一些,但他還是很不讚同。“宴燈啊,你要知道娛樂圈,那是個什麽地方?那是一個比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競爭還要激烈的地方,高考的競爭起碼是純潔的,可那個地方的競爭是血淋淋的,是殺人不見血的!”“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去試試,就連高考,我也打算去考b影。”宴燈看老馮態度軟化了,緊跟著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然後扔出殺手鐧,“老師,你放心,就算我去拍戲,去藝考,我也不會落下學習的,保證不讓別的學校拿走明年的高考省狀元!”還,還要考b影?老馮看宴燈已經吃秤砣鐵了心的樣子,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行了,假我批了,你去吧,把那個不省心的也帶走。”他得花點時間平複一下心情,高考省狀元,考進b影,這事兒聽著就讓他憋的慌。出了辦公室,孫暉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宴燈。他發現了,這孩子身上有一種特別可怕的感染力,剛剛那些話如果換個人來說,就算說的再煽情再真摯,以老馮那樣的性格,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是,這人就辦到了,他不但成功讓老馮批了假,還讓對方默認了宴燈要考b影的決定。唔,好像哪裏不對?“臥槽,你要考b影?!”孫暉瘋了,“你,你……”宴燈聳了聳肩,“孫師兄你不是說我在演戲方麵是祖師爺賞飯吃?那正好快高考了,我就去考b影,多學點演戲的知識,以後才能不辜負祖師爺啊。”“哦,這樣的嗎?”“孫導我先去找謝哥啦。”看著宴燈快速跑開的背影,孫暉覺得這個世界太魔幻了。片刻後,他咧著大嘴笑的停不下來,掏出手機就給大學那邊的老師們打電話,哦,他也是b影畢業的。這事兒必須早點告訴學校一聲,一個能夠進清北的學生,馬上就要報名去考咱們b影了!太提氣了,讓你們總罵我們這群搞藝術的是不學無術,是學渣匯聚地,這次看看你們還怎麽罵,哼!“第六十九場,第一次,a!”畢青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著,他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兒,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要逃。逃離那個讓他覺得毛骨悚然的畫麵:向來教他要喜怒不形於色,要克製得體的媽媽,摸著並沒有凸起的肚子,笑容燦爛宛若墜入初戀的少女似的挽著一個男人,指點著身邊的婦嬰用品店,嘴巴開開合合不住地說著什麽。男人說了句什麽,媽媽翻了個白眼,緊跟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湊上前,兩個人接了一個親昵的吻。旁邊的店員一臉羨慕地看著這樣一對人到中年還甜蜜溫馨的夫妻。可是,那個男人不是爸爸!畢青內心咆哮著,他想衝上去問問媽媽為什麽要出軌,要跟爸爸離婚,要跟他最好的朋友的父親……攪在一起。他想問問那個男人,你知不知道你懷裏的這個女人是有丈夫有孩子有家庭的,你知不知道她的兒子是你兒子最好的朋友!可他什麽都沒有做,隻是懦弱地當了逃兵,慌不擇路地一路狂奔著,好像他才是那個醜事被撞破的人。直到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才發現自己跑回了學校,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學校的操場上。“哎哎哎,畢青你怎麽回事啊?跑步不看路的?”沈嘉樹剛結束訓練,抱著籃球路過小操場的時候,就看到畢青滿臉驚慌狼攆似的衝著他跑了過來。他還沒來得及迎上去呢,就看對方啪嘰一下,摔了個結實。沈嘉樹看畢青眼神空茫茫地落在空中,紅著眼眶,像一個受了莫大委屈卻無處可訴的孩子,趕忙扔下籃球跑了過去,將人半扶半抱地弄到一旁的長椅上坐好。他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拉起畢青的褲管,看著上麵血刺啦胡的擦傷,皺著眉頭,嘴裏嘶嘶有聲,好像受傷的人是自己一樣。“這離過年還早著呢,你就是跪了我也沒壓歲錢給你啊!你這傷的有點嚴重,沙子塵土什麽的都鑽傷口裏了!”說著,他翻身蹲好,示意對方趕緊爬上來,“走,我背你去診所。”畢青腦子還是混沌的,他有些茫然地戳了戳沈嘉樹的背,見對方很是不耐煩地想要伸手拉他趕緊爬上去的樣子,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在沈嘉樹心裏,他這個好哥們兒哪哪兒都好,就是賊喜歡端著。哪怕再開心,也隻是克製地微微一咧嘴,隻有一雙眼睛亮閃閃地蕩漾著柔軟的波,如果擋住眼睛,你根本都不覺得對方的表情是在笑。為此,他還幹了很多蠢事,就為了逗畢青開心,想要看看對方失態的時候,會不會像正常人那樣笑抽了臉。可是,他從未想過,第一次見畢青情緒迸發到再也無法端著,不是笑,而是哭。明明一雙眼睛裏盛滿了絕望和痛苦,好看的臉也哭的肌肉抽搐變形,畢青也像是恪守著什麽奇怪的守則一樣,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像演一出默劇。“畢青,你怎麽了?遇上什麽事兒了?你跟我說說啊!”沈嘉樹趕忙撲過去,坐在畢青的身邊摟著他的肩膀,在褲兜裏摸索出一團亂糟糟的紙巾,小心翼翼地替對方擦著眼淚。沈嘉樹覺得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探進胸膛,將他的心髒像擰毛巾那樣,痛的他連喘氣都覺得費勁。之前他曾想,要是有哪天看到畢青像個普通人那樣失態,他一定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拍下裏,當成黑曆史存起來,以後好用來勒索畢青。可當他真的見識到的時候,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他寧可畢青永遠端著一副裝逼式假笑臉,也不願意對方此刻的情緒多持續一秒。“能跟我說說嗎?我在這兒,你別怕,我陪著你呢。你跟我說,說出來就好了,嗯?”沈嘉樹蹲在畢青麵前,抓著對方的手,想把自己的心意傳達過去。畢青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淚眼朦朧地看著一臉真摯的沈嘉樹,他感覺自己有很多話要說,他想問沈嘉樹你知道你爸爸要再婚了嗎?你知道他要再婚的對象是我媽媽嗎?你知道他明知道我媽有夫有子還跟她發生婚外情嗎?你知道她婚內出軌懷著你爸孩子這事兒已經在她們單位人盡皆知,現在家屬院的人都攛掇我爸帶我去驗dna的事兒嗎?嘴巴張了又張,明明想說的那麽多,可是他問出的卻是:“如果有一天,我跟鄭芯掉河裏了,你先救哪個?”畢青的雙手死死攥在一起,牙關緊咬,嘴唇青白,好像這是一句關乎他未來命運的提問。明明他嘴唇抿的很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是,那雙眼睛在嘶吼,嘶吼著:選我,求你選我啊!哪怕是騙騙我都可以,騙你會選我啊!沈嘉樹被這個問題搞的一頭霧水,下意識就來了一句:“我肯定先救芯芯啊。老弟,你哭傻了啊,你遊泳比我遊的還好,拿過冠軍的啊,還需要我去救?”啊,果然。對於爸爸來說,麵子最重要,哪怕心裏有了懷疑也不願意帶他去查dna驗證一下,就這麽扔下他,走了。對於媽媽來說,她的愛情最重要,為了這份愛情,她可以不要名譽,拋棄原本的家庭孩子和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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