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這麽安排也無非是希望一之瀨歌能夠多多開導沉默寡言的一之瀨。


    “她還是不肯去俄羅斯嗎?”一之瀨歌低垂著眼眸,想起了從前母親執意要送走自己的那段時光,心中起了些微波瀾。


    “不,她回來這麽久,跟我說的唯一一句話就是要出國。”說來也起來,一之瀨就像中邪了一樣,突然變了個人,甚至會乖乖聽她的安排,這才是讓人費解的。


    一之瀨歌微微發怔,看向一邊的赤司,赤司搖了搖頭。


    他來看過一之瀨幾次,她也不願意和他說上幾句話。也不出自己的房間,每天躲在被窩裏,縮成一團,看起來像是受了什麽驚嚇一般。


    據說,已經不下五六次,半夜時分守夜的傭人總會聽到一之瀨的房間裏傳來驚叫聲再就是陣陣低微的啜泣聲。也許真的是受到驚嚇然後精神變得脆弱起來。


    一之瀨歌決定去看看自己的妹妹,按照其他人所說的,她的妹妹現在真的很危險。


    很有可能會發生什麽意外,她必須要時刻守候在她的身邊。


    果然如同其它人所說的那樣,見到一之瀨的時候,一之瀨歌忍不住落淚。那個骨瘦如柴,雙眼通紅的、蜷縮在床上的人正是她多日未見的妹妹。


    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她要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一之瀨歌上前緊緊抱住自己的妹妹,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這一刻所有的思念和憐惜化作滾燙的淚水向外傾瀉而出。而赤司站在門邊,也覺得自己在這裏不是時候,隻好退了出去,帶上了門,把空間留給這對姐妹。


    “我可憐的小舞,你經歷了什麽?說給姐姐聽好嗎?”一之瀨歌摸著自己妹妹那淩亂的頭髮,而一之瀨隻是安靜地看著一之瀨歌,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沒關係,不想說也沒關係的哦~”一之瀨歌抹掉自己的眼淚,然後脫下鞋子跟著小心掀開被子的一角再躺進一之瀨的被窩裏,伸手抱緊一之瀨瘦弱的身子。


    “還記不記得,以前媽媽不在的時候,姐姐總是這樣抱著你。”一之瀨歌說這話,希望一之瀨多少能聽進去一些,“你說你做噩夢了,然後總纏著我,要我跟你一起睡才行。”


    “嗬嗬,那時候你還很小很小哦~”一之瀨突然笑了,像是想起了什麽美好的時光,“現在啊,你都長這麽大了。大概不記得以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了吧?”


    一之瀨歌就這麽不知疲倦地說著話,似乎想要喚醒一之瀨沉睡的記憶一般。


    “知道嗎,媽媽她啊,其實很關心你的哦!”一之瀨歌的思緒飄遠,想起多年前的那些陳年舊事,嘴角揚起幸福的笑,“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參加比賽的時候,你的舞鞋不是壞了嗎?媽媽沒有扔掉哦~我看到了呢,她怕你穿新鞋不習慣然後偷偷幫你縫了哦!”


    “你老是說媽媽強迫你學習芭蕾,但你知不知道,其實芭蕾是你自己選擇的。”一之瀨歌輕輕撫摸一之瀨的頭髮,“當時的你看到電視上播放著芭蕾的比賽,說什麽也要學習芭蕾,那時候你才三歲呢。難道你沒注意嗎?媽媽本來可以讓你和我一樣從商,但卻讓你學習芭蕾……”


    “媽媽真的很開心啊,因為你真的很有芭蕾的天賦。”


    “那時候,我路過媽媽書房的時候,總是看到她看著那張你拿了第一名的合照笑著呢。”


    “沒錯哦,媽媽真的很愛我們的。”


    “爸爸的事情你也隻知道一部分而已,是媽媽讓我不要告訴你的。”


    “當年爸爸帶著外麵的女人想要爭奪媽媽辛苦建立起來的公司,媽媽心軟,被割走了一大筆錢,而她害怕你怨恨爸爸,卻謊稱爸爸和媽媽不和而離家。明明是最大的受害者,卻要飽受背叛的煎熬。而她的世界也隻剩下我們了,所以她要加倍對我們好啊……”


    “你不是常說媽媽逼迫我嫁給不愛的人嗎?”


    “媽媽真的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什麽也不願意讓你知道,結果卻讓你對她誤會這麽深。”


    “事實上——那個男人是我所深愛著的。當年我執意要嫁給一個貪圖我們家財而接近我的人。媽媽用盡方法把那個男人趕走,再把我帶到了傑森的身邊,而生了孩子以後我才知道,原來傑森對我是真的很好的。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利益才娶我的,原來不是——”


    “媽媽知道傑森為人如何,並且也很愛我。所以才不惜一切代價,即使是被我們誤會也罷,也要將我帶到那個人身邊——”


    “我們都錯了,我們冤枉了最愛我們的人。”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們很容易忽略身邊的人對我們的好。”


    “說這麽多,我隻想讓你知道,多珍惜對你好的人吧。”一之瀨歌看著眸光閃了閃的一之瀨,心中甚是寬慰。


    “睡覺吧,什麽都不要想。”一之瀨歌抱緊一之瀨。


    一之瀨聞言,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這些天她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她隻敢淺眠,一旦熟睡一定又會做自己死去的那種夢。


    但是她還是因為夢裏的冰冷的海水和那種極為真實的嗆鼻的感受而被嚇得驚叫連連,最後她是被一之瀨歌叫醒的,醒來時她被一之瀨歌抱在懷裏,她哭得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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