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閭神色輕蔑的一番話惹得周圍的眾將士哄堂大笑,不過說笑歸說笑,他說的事實又何曾不充滿了諷刺。


    “哈哈哈~ 就是,他們商人盡是窮講究,就是一封求援信都能寫的這麽溜須怕馬。”


    “沒錯,他們總說咱們是西南蠻夷,依我看他們還不如咱們這些‘蠻夷’,至少咱們大王論功行賞不會猜忌眾將功高震主。你們說是不是啊!”


    幾個副將一邊烤著餅子一邊閑聊著。


    尾閭神色譏諷的看著手上的錦帛,手指輕佻的劃拉一下自己的胡子,隨手就將那份關係著上千將士生死的錦帛拽到圖奇的身上。


    “去給我寫一份報平安的奏文,封好後原樣兒送到大商。”


    尾閭不含好意的笑著,眼裏閃爍著濃濃的幸災樂禍,“我倒要看看援軍不到,這隻攔路虎又能擋到何時!”


    圖奇聞言瞬間就會心笑了,“還是將軍深謀遠慮,這樣咱們都不用等到大王來就能先收割一票。”


    “隨後王上大軍壓境咱們就能踏平西境,到時候別說是三城就是十城八城也不是個事啊!哥幾個你們說是不是!”


    尾閭身邊的副將們無不被圖奇的話產生了極度的向往,到時候他們都是巴方的功臣元勳,大王向來厚待手下,他們要是立下這不世之功黃金萬兩,名利美人這些都不是夢了!


    不能再想了,越想這些心裏越是火熱,尾閭看著跟‘餓虎撲食’般的手下,嘴角不禁抽了抽,這堆家夥到底在想些什麽有的沒的。


    別說八字還沒一撇,這是真敢想啊!


    “行了行了,那還沒到哪呢,趕緊燒火做飯咱們還得趕路,既然截了胡那就得兵貴神速,先給他們一個出其不意,隨後的大菜留給大王。”尾閭抓著餅子咬了一口,又打開酒囊灌了一口酒。


    “大王這回運氣不錯,難怪連大祭司給占卜的卦象都是大吉,連天神都想讓我們贏!”偏將感喟道。


    尾閭都懶得搭理這堆自我感官良好的人,他現在隻擔心大王現在到底到了哪。


    沒有人知道巫玉根本還沒在來西境的路上,而是去做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這件事若是成了那麽巴方將會後顧無憂,更不怕接下來與大商主力對戰的場麵。


    隻是這件事太危險了,大王一意孤行非要自己親自去,後續大軍裏麵的大王根本就是身邊的暗衛易容的。


    這事還就他知道,這種沉重的‘信任’簡直要壓得尾閭喘不過氣來,偏生他還是個藏不住話的人,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尾閭心裏憋悶的又灌了一大口酒,這有口不能言的滋味真他娘的不好受,等見到大王一定得跟他好好訴訴苦,興許大王還能賞自己一瓶子上次宴會上喝的貢酒呢!


    尾閭這樣‘望酒止渴’,心裏的憋悶也好了許多。


    “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吃飽了,一會兒趁著夜色咱們要急行軍,爭取五日趕到邊關,聽見了嗎!”


    身邊諸將道:“謹遵將軍令!”


    …


    冬季的漠北已經麵臨雪季,草原上從兩個月前就已經落了雪。這已是進入冬季以來的第三場雪了。


    漫天風雪將枯黃的草場全都覆蓋,沿途中還能看見牛羊零星凍死的屍體。


    萬物凋零的季節,就連牧人都不敢出來,隻縮在帳子裏圍爐取暖。


    漠北的冬天不同於北疆王庭,這裏是北疆諸部所遺忘的蠻荒之地,沒人有還記得曾經的漠北是多麽讓人羨慕的草原明珠。


    隻可惜物是人非,戰亂、掠奪和殺戮將這一切都全盤打碎,曾經的‘草原明珠’再也不在。


    在人跡罕至的腹地深處隱隱才能看見一些氈房的影子,在滿目飛白的雪地裏從遠處看也僅僅隻是一個個小小的陰影。


    在正中間略大的氈房裏正熱火朝天的商議著北疆與西境的戰事。


    白色的氈房裏燒著通紅的爐火,十幾個身材高大魁梧的漠北大漢,身上穿著厚厚的毛皮做的冬服,圍著火爐喝著馬奶茶商量著眼前的局勢,幾個人臉上都帶著深深疲憊和經凝重之色。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麵沉如水,他的胸膛無比寬廣,就像是無邊的草原,眼睛深邃就像是垂掛夜色裏的星河一樣神秘幽深。


    五官硬朗典型的硬漢形象,讓人看了就覺得擁有無窮的量,以及沒有人能將他打倒的自信。


    此人就是烏塔部落現如今的王,左木帖爾花。


    “要我說,現在咱們的烏塔部落不比當年,當年一戰我們不僅失去了老王上,還失去了無數的牛羊跟子民。”


    “現在的烏塔部落想要平安的度過這個寒冬都是長生天的恩賜,這樣的我們是誰給了我們勇氣能夠挑戰北疆跟巴方?嗬嗬……”


    “鐵木爾你這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那北疆是我們烏塔的仇敵,這份仇恨是解不開的死結!我們之所以活著就是為了給老汗王報仇!為那些死去的孩子們、老人們、勇士們報仇!”


    “你這樣說無非就是怕了北疆!”


    “你怕,我烏布可不怕!”


    烏布怒目圓瞪的朝鐵木爾吼道。


    鐵木爾本就不支持烏塔部落繼續抵抗,若是依著他的意思那就是跟北疆議和,將烏塔部落汗漢王之戒交出去換得子民的生路。


    這話乍一聽好像有些道理,可是仔細想想這些烏塔的巴圖魯們就覺出不對之處了。


    老汗王當初要是能這樣做又何必選擇這樣壯烈的死亡呢?其實很簡單,烏塔不同於任何一個部族,烏塔兒郎是天生的戰將,這樣一個戰力強悍的部族是諸多部落所不容的。


    烏塔的滅亡是北疆諸部共同決定的結果,烏塔隻要存在一天就是北疆的噩夢,這就好比一個羊群裏混進了一隻草原狼。即便這頭狼根本沒有要傷害這個羊群的意思,這些羊群也不會同意他們一起共生。


    惹怒一隻野獸大不了隻是失去一條命,可是讓一群扮豬吃虎的羊群嫉恨上,那麽就隻有被啃食殆盡這樣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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