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時,女審還走得有些跌撞,但隨著麵上表情的逐漸消失,她也慢慢抬起了頭,一點點挺直了脊背。


    待到了本丸與後院的接口的走廊前,她已重新別好了長發,整好了衣服,將小狐丸曾蓋在自己上的外套疊成小塊夾在了手臂下。


    此時此刻,除了雙眼微微腫起外,她的外表再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異樣:堡壘再一次築起,她又變回了那個本丸所有刃認知裏堅強努力、已恢復了正常並能成功擔負起整個本丸運轉的審神者——


    畢竟愛情可以暫時失去,愛人也可以重新挽回;可她才與那一大群不可或缺的夥伴、日後還將要互相扶持許久的刀劍男士們緩和了關係,她不能再讓他們擔心失望。


    即使此時她的心……已經被可怕的自我厭棄感蠶食得千瘡百孔。


    “我之前能做好、我現在就能做好、我以後肯定也能做好!……”


    一路喃喃自語地給自己鼓著勁,女審終於在走到部屋區前調整好了表情,並成功地對著那些偶遇的夜貓子們露出笑臉、曼聲細語道出晚安。隻是在路過已關了燈的三條部屋時,她下意識停了一瞬,緊接著就再次抬起腳,堅定不移地向著天守閣前進。


    ……卻不料天守閣裏,還有一個巨大的“驚喜”正在悄悄等待著她。


    看著靠在二樓樓梯扶手上、一臉繾綣看向自己的髭切,女審簡直頭痛欲裂。她絲毫沒有打開屋內結界請髭切坐進去聊聊的念頭,而是選擇將小狐丸的外套放在門口用以暫時寄存文件的矮櫃上,轉過身抱起手臂來直視著髭切道:


    “髭切,你有什麽事情嗎?”


    啊咧?……突然間變得很不客氣了吶……果然,是和小狐丸殿發生了什麽矛盾吧?……看來現在不是什麽好時機了呢……


    髭切腦中念頭轉了幾轉,平靜的麵上卻絲毫不顯,隨後更是綻放出了一個甜蜜的笑容,輕聲道:


    “沒事的話就不能來找您了嗎?”


    “……可是我現在有些累了呢,”女審麵皮微微抽了一下,努力克製著自己不要去遷怒對方,“如果髭切想找我的話,請明天再來吧。”


    “哎呀呀,好絕情啊~”看著女審居然還在竭力忍耐的模樣,髭切眼中興味愈發濃厚。他宛如一隻不斷嚐試去抓撓著帶電線頭的貓咪,正在作死的邊緣反覆試探:


    “您如今情緒不佳,而我隻是想稍稍關心家主一下,何必這樣幹脆利落地拒絕呢?”


    再次聽到這麽熟悉的話語,女審頓時恍惚了起來:


    您累了嗎?哈呀哈呀~請不要害羞啊,我隻是想扶您去休息一下。哎呀哎呀,不要公主抱嗎?也是沒問題的哦~


    真是的~又突然難過起來了嗎?吶吶,別傷心了,我餵您喝些水?……哈哈,隻是個建議而已啊,沒關係沒關係,別在意。


    啊……怎麽總是說我溫柔?哈哈哈哈,畢竟都當了上千年的刀……大部分事情都覺得無所謂了吶……隻是家主您的事情除外哦~


    ……


    看著髭切用那張她曾經十分熟悉的臉再一次擺出了一副無辜又略有些困擾的神情,陡然回憶起之前抑鬱期裏髭切照顧自己的方方麵麵,女審這才驚覺:她因著曾經的過往而對髭切產生的移情之心,再加上髭切話裏話外似是而非的曖昧親昵,竟然真的一步步逐漸動搖了她對於小狐丸的感情!


    難怪小狐會表現得那麽痛苦……而我剛才居然還心存僥倖妄想要矇混過關、之後又表現得如此醜陋……


    ……真是愚不可及……


    想起方才決然離去的小狐丸,再次被迫認清錯誤的女審有些酸楚地苦笑了一聲,心底對於曾經那人一點不可宣之於口的傾慕之情徹底被因辜負了小狐丸真心而產生的負罪感所淹沒。她定了定神,方對著髭切冷淡地開了口:


    “抱歉啊髭切……即使是自作多情,但我覺得也該和你說清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的男朋友是小狐丸。所以,請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來引起各種不必要的誤會了。”


    “哎?”猝不及防被女審幹脆利落地拒絕了,髭切詫異地挑起了眉,一臉饒有興致地反詰道:“可是吶,若我沒猜錯的話,您剛才應當是被他單方麵地拋棄了吧?”


    乍被髭切一記狀似無邪玩笑般的直言狠狠戳中了死穴,女審眼圈一紅,她半闔起眼用以掩飾內心的痛楚與懊悔,“……這是我的私事,我會自行處理妥當的。”


    “啊啊,善於嫉妒可不是好刀該有的品質哦~會變成鬼的……所以說,您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髭切眉眼彎彎,無所謂道:


    “我可是很大度的刀劍男士,完全不介意與別人一起分享您的愛喲~”


    “……抱歉啊,我很介意這一點。”饒是已在數年的相處裏見識過不少島國人在兩性關係上的極端“開明”,女審還是被自家髭切如此“豁達”的表述震了一下。被他這麽猝然一打岔,她竟莫名沒了脾氣。沉默片刻,女審最終還是無奈地嘆息道:


    “嗬……果然啊,小狐他沒有說錯、也沒做錯……之前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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