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藥研一邊吃一邊留意著弟弟與嬸嬸的動向,見他們交流的雖慢,卻沒什麽大礙,笑著用公筷給審神者夾了一枚肉丸。歌仙又慢了一步,遂端起嬸嬸的湯碗,為她添了勺熱湯,懇切道:


    “烹飪辛苦了,主人,請用。”


    小夜一直低頭就著麵前碟碗裏的份例吃飯,他咽下嘴中的蘿蔔,忽然開口道:


    “你吃的很少呢,即使無意復仇,也要保持體力才是。”


    眼見刀們的眼神忽然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嬸嬸僵硬了一下,垂下頭輕聲嘆息:


    “……”


    “大將?”藥研疑惑地反問。


    審神者無奈地抬起頭,慢慢地蹦出了一個詞:


    “胖。”


    “怎麽會呢?”誕生後即不會再發胖的刀劍們麵麵相覷,見審神者神情堅定,隻得放棄了繼續投餵她的計劃。


    說破後的女嬸倒不再拘束,拿起公筷為刀劍們頻頻夾起菜來。她揮手止住刀劍們的道謝,隻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大快朵頤。離她最近的歌仙正要吃下嬸嬸夾來的苦瓜,耳朵忽地一動,顯然是聽到了她輕聲的感嘆:


    “真好啊……像家人……”


    家人麽……


    在心中反覆默念著這個詞,打刀不知道,這時他的表情無比溫柔。


    ☆、第 3 章


    入夜後,小小的普通本丸裏接二連三亮起靈力點亮的燈籠,刀劍們手合鍛鍊後,又按著指示收拾好各自將要入住的房間,興高采烈地在門外掛上自己的名牌,而後紛紛換上浴衣,或一言不發或談笑風生地前往浴池洗浴泡湯。


    女嬸雖然靈力儲備平庸,為人卻極為寬厚。得知日本刀劍們大多喜愛幹淨,特地運用精神力將浴室擴建了許多。四把刀洗淨身體,裹著小毛巾紛紛泡入燙呼呼的浴池中。


    “呼……藥研哥,主公大人真是好溫柔呀~”五虎退將一隻險些從浴盆裏掉入熱湯中的小老虎撈起,小小聲地感嘆道。


    “是的呢。”藥研用毛巾擦了把滿是水珠的臉,笑眯眯地回應:“所以我們在明天戰場上更要好好表現才是。”


    “哈,主人雖非本國人,但確實是勤勉肯學,假以時日,一定會是位優秀的審神者。”想到她抱著特地借來的一摞書籍回到寢處,被看到最上麵那本《東語簡要》時還會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歌仙輕笑。


    “要是能更好的幫助她就好了。”將半個臉都沒入水麵的小夜忽然沒頭沒腦冒出一句話,而後便安靜地不再言語。


    他的話說中了在場所有刀劍的心聲,一時間,泡湯中的刀劍們都開始思索起來:到底該怎麽樣更好的幫助到自己並非本國人的審神者呢?


    一個時辰後,女嬸忽然聽到木門上傳來禮貌地叩擊聲,她將看了小半的教材倒扣在桌麵上,起身拉開了門。


    “啊……歌仙兼定,你好。”


    “主人不必如此見外,”歌仙禮貌地躬了躬身,笑道:“喚我,歌仙,即可。按著今日的安排,我將擔任您的近侍一職。請問主人方便我進來麽?”


    “……”女嬸呆了一下,點點頭,讓開了門。


    這是歌仙第一次踏入審神者居處的二樓,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圈審神者簡潔的房間:屋內用屏風一分為二,可見的外間保持著初始日式房間設置,燈具、書桌以及書架等卻依據了西式的風格進行了轉變。看著書桌上擺開的幾本書,歌仙不由地感嘆道:


    “您其實不必這樣辛苦的……”


    “……”女嬸搖了搖頭,拉開了書桌側的一把靠背椅示意歌仙坐下,自己則坐在他的左手邊,而後拿起教材,按著書籤將書目翻到了五十音表的頁碼,示意歌仙讀給她聽。


    “那麽失禮了。”歌仙眉眼又溫和了幾分,細長的手指點著圖表上第一個假名,字正腔圓地念道:


    “あ。”


    “あ(a)。”身旁的審神者一邊跟讀,一邊用羅馬文在圖表旁做著標記。跟讀幾遍後,她拿起一摞裝訂好的草稿紙,默默抄記起來。


    看她認真學習的模樣,歌仙輕手輕腳起身,拿起書架上的茶具,悄悄出門去為她泡茶。


    就這樣,一刀教一人學,直到亥時時分,審神者與歌仙互道晚安後拉上房門。歌仙在門外微微躬身,而後邁著輕快地步伐回到了一樓的從者房,淨手後在地板上鋪開潔白的被子捲兒,他鑽進被窩,愜意地入睡了。


    第二日清晨,歌仙早早便睜開了雙眼,待他洗漱完畢,摸去灶間做好早飯,估摸著辰時已不算早,便上了樓梯去請審神者下樓用餐。


    當歌仙敲門後,拉開門的少女已經可以麵不改色地道上一句:


    “早上好,歌仙。”


    用過早餐後,被安排著一併出征的兩把新刀劍得到了自己的隊員牌與女嬸好不容易搓出來的兩個金色刀裝,挨個接受了來自女嬸愛的鼓勵後,刀劍們便精神奕奕地遠征去了。


    “歌仙桑真是狡猾呢。”行軍途中,藥研忽然若有所地開口了:


    “趁著大將還不清楚近侍的含義,率先敲定下近侍的身份,真是狡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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