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與你不是那麽熟,東華帝君還是隨天族神仙喊我一聲帝尊吧。”聽了東華的稱呼,亦宸神色一冷,眼神一寒。


    見亦宸臉色轉變,東華手掌一動,預先拿術法鎖住了亦宸,亦宸偏過頭不看他。


    “你放開我,多時不見,東華帝君也會行此強人所難之事了。”亦宸的臉色並不好,一麵對東華冷言冷語,一麵開始想法解除東華的術法。


    東華的聲音有些虛弱,臉色有些蒼白。他看到小亦隕落的天象後,自然不相信,於是強行動用可神族禁術,偷窺亦宸這神運齊天的尊神秘密。


    亦宸身份尊貴,神力強大,是勝於父神母神的存在。東華此舉的反噬,比偷窺天機還要嚴重,加上他剛沉睡醒來,臉色自然不好。


    他抱著亦宸,聲音低沉而纏綿,“小亦,你不要這樣,我很心痛。我已經錯過了你這麽久,不想再錯過你,我已經失去你一次,再也不想失去你。無論如何,你聽我把話說完。”


    亦宸聽著東華的話,麵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無情。但心裏,腦裏,那些往事湧上心頭,不堪回首。她心裏像沉了一塊秤砣,東華的話,如密密麻麻的絲線縫織,包裹住她的心,透不出一絲氣來。又如一條條鐵鏈,將她鎖得死死的,沉沉的,掙紮不得。


    亦宸眼裏不見波瀾,她眼底的黑,如濃霧遮擋不見燈塔的海,像一色鋪蓋無月無星的天幕,似萬年不見變化起伏的古潭。


    許久,她終於解開了東華的術法。聽著東華後悔動人的話,亦宸毫不猶豫,一把推開了東華,往後退了一步,對著欲上前的東華舉起了手,製止他前進,動作堅定決絕。


    她舉著手,冷著臉道:“東華,你我緣分已盡,不要再糾纏了。我糾纏了數十萬年,為你神魂俱碎,如今,我好不容易重生,不想再回到那段心累心碎的日子了。況你是天族尊神,我是魔族帝尊,你我勢不兩立,再無糾葛,你可滿意了”


    “那時,是本尊年少不知世事,才對你糾纏不休,如今本尊大徹大悟,再無留戀。前塵如夢,夢醒後便皆忘了便。”亦宸神色愈冷,心裏的那些脆弱,全部被包裹在重重深牆之中,不見分毫。


    饒是東華善於揣度人心,此刻,麵對自己最心愛的人,自己深深傷害過的人,也分辨不出絲毫端倪。


    東華哽咽許久,臉上的表情脆弱而無助,和初見的少年別無二致,隻是,當初的少女卻不會再心軟了。許久,東華低下頭,恢復了九重天帝君東華那副冷漠無情的樣子。


    他拂拂紫袖,對亦宸道:“亦宸帝尊,本君尋你許久,與你有要事相商。本君大軍已攻破西荒鬼族,願將西荒領土割一半與魔族,還望帝尊將將十萬魔軍撤離九重天。”


    “好,”亦宸點了點頭。雖然這些日子她故作從容,可魔族已經元氣大傷。何況,大戰過後,魔族需要的是休養生息,現今東華在,若是他執意再戰,兩族隻會兩敗俱傷。


    而亦宸要的,從來不是兩敗俱傷。她隻是為證明,這天下,是東華欠她的,這天下,不是皓德天君一手在握,他一人說了算,她魔族不是好欺負的。她也是為了魔族的繁衍生息,拓展領土。


    “擊掌為誓!”東華伸出修長寬大的右手,想起了少年時和亦宸一次次的擊掌為誓。以前擊掌為誓時,他從來都是兌現諾言,最後一次,他卻食言了。


    食言的結果,就是失去了小亦這麽久。


    “你食言一次,本尊還能再信你嗎?”亦宸拿懷疑的眼神瞧著東華,滿滿地是對他的不信任。當初東華說,他會選擇她,哪怕是在六界蒼生之間。可是,在她與八荒眾神間,他終選擇了眾生,親手殺了她。


    他也得償所願,救八荒生靈,達九住心境,成了至高無上的天族尊神,得享神道數十萬年。


    “小亦,你如今竟不肯信我了,連信我都不肯……”東華心裏去砸起了冰雹,心被砸得粉碎,補也補補起來。他想,那時,明明還有別的解決辦法,可是他毅然選擇犧牲了小亦,他真是混蛋。


    “小亦,帝尊,東華以自身性命起誓,決不負二人誓言。若有違背,叫我先受無極之刑,再神魂俱滅,魂散天地。”東華拿哀傷深沉的眼光注視著亦宸,說出了對於一個神祇最殘酷最無情的懲罰。


    “本尊再勉強信你一回。”亦宸的嘴角蠕動著,口裏一個“不”字在唇齒間研磨半天,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亦宸,不要再對他心軟,男人都是狠心絕情,不可信的生物,你受了那麽的苦,至今還沒有悟出來嗎?記著,絕對不可以心軟,對東華。


    亦宸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誡著自己,伸出了白皙細膩的手掌,和東華的手掌貼在一起,緊密而貼合,沒有絲毫縫隙。兩隻手掌合在一起,渾然一體,若兩個人的心一般,合為一體便完美無缺。


    可手掌,始終是兩隻,即便一時合在一起,也終究要分開。那兩顆心,更是永遠無法合在一起,共鳴跳動,跳躍著相同的頻率。


    看著兩人的掌做著親密的貼合,東華嘴裏說著那熟悉的誓言,眼裏卻一直盯著兩人的手掌,挪不開目光。


    好想,好想,好想時間就留在這一刻,不與你分開,永遠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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