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麽?”被狼取回的節奏牽得團團轉的蟻裳連忙問道。


    “吾雖然不賣酒,卻是可以和別人分享。”狼取回說著,飲一口手中青絲酒,笑意盈盈地麵向蟻裳,搖晃手中的琥珀酒液,說道:“一口酒,交你這個朋友,肯否?”


    蟻裳雖是龍族貴族,江湖豪氣卻是一點不少,便接過狼取回遞過來的青絲酒,說道:“有何不肯?”


    酒液入喉,醇香縈繞之間有青竹氣息漫溢,期間更有隱隱約約的生息波動迴蕩。這口酒,似乎不僅僅是口鼻享受,就連耳邊似乎都能聽到清亮琴音,奏響山澗寂靜。餘味減淡,蟻裳這才意猶未盡道:“果然是好酒,便是一口,也值得了。”


    “嗯……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狼取回眼一挑,取回青絲酒道,“便是如此,也值得嗎?”


    “……咳咳”聽到狼取回的意外之言,蟻裳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一邊看著狼取回結交蟻裳的雨打萍也不由嚇了一跳。


    “你驚什麽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狼取回看著反應較大的兩人,不由皺眉說道,“至於這麽大反應嗎?”


    綠竹青青如簀,風捲雲高,酒香漸漸隱去。一壺青絲酒,一番天地談,並不用多久,狼取回與蟻裳兩人便互生欣賞之意。狼取回感嘆蟻裳的赤子之心,居然在此亂世能有如此坦蕩蕩的胸懷;蟻裳則是讚嘆狼取回的博聞強記,世局眼光開闊。


    雨打萍酒站在兩個席地而坐,言談甚歡的人身邊,遠目望向天邊的浮雲。時間的瑰麗,將他帶到過往,見到了少年國相大人,心中既是珍惜欣喜,也有已知結局的悲傷。雨打萍心中不時閃過一念,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就此永恆,卻是知曉這是一種逃避而已。雨打萍深吸一口氣,平復心中突起的妄念,隻在這一刻,在時間的玩笑下,靜靜享受這如夢一般的場景。


    酒已盡,人卻是依舊未散,狼取回這時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直視這蟻裳的眼睛說道:“蟻裳,吾有一件事一定要向你說明。”


    “好友,是什麽?”蟻裳見狼取回嚴肅,也坐直身,靜待狼取回的下文。


    “吾與你這一番的相交,確實是欣賞你的為人,可是吾在一開始卻是有著目的而來。”狼取回已然知道麵對蟻裳,最好的做法便是坦蕩蕩,因為他既不想失去這樣一個幹淨的朋友,也不希望自己的計劃會有阻礙,便直言道:“吾早知你是龍族二子,而且喜好青絲酒,這一番的相遇是吾之計劃,隻因為吾是狼族首領的兒子,想要與你的父親達成合作。”


    “……那你為什麽要說出來?”蟻裳一聽之下,先是不悅,而後疑惑問道,“就算你不說,你也能達成目標,你又何必說出?難道不怕吾氣極,讓你的計劃落空嗎?”


    “吾怕,”狼取回直白說道,“但是這一番的交談,吾確實十分欣賞你,所以吾不希望會有間隙,將你吾二人的情誼煙消雲散。”


    “吾的確是真生氣,”蟻裳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少,卻七竅玲瓏的少年,嘆氣說到,“可是你最終能夠坦誠,吾又有幾分的歡喜。”


    “吾……”狼取回一時語塞。


    “若是你想賠罪,那就再用這種青絲酒補償好了。”蟻裳笑道。


    “好,若是吾能再得到如此好酒,吾必然同蟻裳你一同分享,絕不獨嚐。”狼取回見蟻裳幹脆,心中些許愧疚散去,唯有與好友相交的豪慡激盪胸懷。


    龍族首領龍知命似乎是活在傳說之中的男人,傳聞有龍馬相助,一手焚天戩掃蕩妖市,更是雨打萍篤信能夠平定數甲子戰火的人。狼取回想像過龍知命究竟會是什麽威嚴氣勢,卻在見麵的時候發現他更像是一個平凡溫和的中年男人而已,見麵之下完全看不出龍族戰神的模樣。


    雨打萍照舊守在狼取回身邊,再發覺蟻裳看不見自己之後,便接受了除狼取回之外無人能夠看到自己的現實。可是若有若無地,雨打萍似乎感受道龍知命的視線在打量著自己,雖然感到異樣,卻隻當是自己多心。


    散退左右,龍知命看著狼取回說道:“你就是戩兒說的狼族少主狼取回。”


    “正是。”狼取回行禮回道。


    “吾以為,狼族已然和罪域禁者合作,你難道能改變你一族的意願嗎?”龍知命看著狼取回,背手身後道。


    “吾不能。”狼取回說道,“吾能做的,隻是保證吾一人的意願而已。”


    “你來投誠?”龍知命挑眉問道,這動作,到讓狼取回想起了雨打萍。


    狼取回稍微一頓,回到:“吾所求的,是妖市太平,戰火平息,狼族……不僅僅是狼族,都能夠和平生存。可是狼族與罪域禁者的合作,隻能讓戰火延續,吾不願如此,卻是人微言輕,如此隻能另尋方向,與你合作。”


    “合作……”龍知命對眼前的少年起了興趣,問道:“你要怎樣合作?”


    “吾可與讓狼族在決戰之中不能相助罪域禁者,而吾所求,便是待你龍知命得到妖市天下後,能夠留狼族生機。”狼取回說道。


    “你能做到讓狼族不參與戰爭的話,狼族又怎可能和罪域禁者合作?”龍知命卻是對眼前少年的話保持懷疑。


    “吾無法阻止狼族參與戰爭,但是阻止他們參與一場戰役卻是可能。若是這是一場你龍知命與罪域禁者的最終決戰,如此分量,可夠狼族的一線生機?”狼取回並不在意龍知命的謹慎,繼續說服道。


    “不夠。”龍知命此時當真對少年產生了惜才之心,便想將人留下,“吾還要你以後留在龍族,待吾平定妖市天下,為吾效力。”


    狼取回瞳孔收縮,很是驚異為什麽龍知命會對初次見麵的自己產生興趣,便問道:“為什麽要留吾?”


    “此事無論成敗,你必然再也回不去狼族,這是其一。其二,你藉由戩兒聯繫吾,又與吾談判,其中表現的才智絕絕,世局把握,不用可惜。其三,你眼中,吾能看到對和平的抱負。”龍知命笑道,“如此能人,在妖市平定之後,正是需要,吾怎可能不留你。”


    “你有自信打敗罪域創罪者。”狼取回注意到龍知命語氣之中對未來妖市的計劃與野心,不由說道。


    “自然!”龍知命語氣自然堅定。


    狼取回沉默片刻後,抬頭說道:“好,吾答應你。”


    “你不再多加考慮?如此,便將自己與一族的生機寄托在吾的一個諾言之上?”龍知命奇道,“若是吾日後反悔,你又該如何?”


    “能夠培養出蟻裳那樣正是幹淨的人,吾便賭信一次又有何妨,更何況……”狼取回快速瞥了一眼雨打萍,輕笑道:“那個人信任你,而吾信他。”


    “那好,吾便給你這個承諾!”龍知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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