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問陳皮如何打算,陳皮隻說:“你想去漢口,那便去。”


    由於現在隻有倆人一路,陳皮不敢將秦艽一人獨留在城外,幸而東西南北戰事、水患、外邦人都湊做一堆,亂糟糟的,想要一個沒戶籍人口混進城裏,也不是多大難事。


    秦艽正在成衣店瞧衣服,這一路能到漢口安頓下來也得秋天了,如今身上帶的都是單薄衣裳,得早做打算。轉眼卻見陳皮拉了輛車過來,便知又是一大筆開銷,不由說出了擔心:“我們沒有進項,一路上盡是花銷,怕是坐吃山空,終究不是個辦法。”


    陳皮一聽,卻不以為然地挑眉:“得感謝你的存銀,如今還算夠用。用完了,我自會去掙,你怕什麽?用不著。”


    “你一個小孩能去做什麽掙錢?如今不還是靠我養著?”秦艽見他不當回事,擔心之外又有了些焦急,畢竟倆人都是未成年的模樣,自立門戶確實有些難辦。之前陳姨雖病著,但閱歷經驗在,好歹有個主心骨。現在要做什麽,怎麽做,秦艽不知這動盪社會的深淺,眼前一抹黑,唯有陳皮自己拿主意,而陳皮拿的主意又時常讓秦艽覺得頗有些險,哪裏放心他。


    陳皮自知秦艽心裏沒底,不耐煩多說偏又不得不多說幾句:“是,如今都是靠你養著,以後我養著你便是。別人能做的我都能做,別人不能做的我還能做上一二,總歸餓不死你,你就乖乖呆家裏享福吧。”


    聽陳皮語氣狂妄,更覺得陳皮不牢靠。後世找個高薪,也得名校畢業;找個穩定工作,少不得要成年。雖不了解民國這找工作是什麽情況,但也能想到陳皮這年齡、這學歷怕是隻能做基層工作。雖說陳姨也是基層工作,但性質不同,沒有多少普通老百姓能掙得比陳姨多,所以說啊,這好日子怕是到頭了,以後不知活得多艱辛。當下秦艽也不想與陳皮爭執,隻想著,小屁孩,社會會教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教你發現自己一無是處的……


    陳皮見秦艽不再嘮叨,暗暗滿意,嘴上卻不停:“若不是你走不得遠路,我會花錢去雇個小車?還是你真以為我可以抱著你一路走到漢口去?”


    秦艽一聽自知無話可說,走路和坐車自然是選擇坐車的,隻好哼道:“誰要讓你抱了?車不算花錢,算是投資!走得快些,早點到漢口再做打算才好。”


    哪知陳皮一聽,有些愣:“你要再做什麽打算?”


    秦艽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隻好轉了轉眼睛道:“自然是看看漢口適不適合居住啦。不行咱們就換個地方……”


    幾年相處,陳皮自然知道這是假話,恐怕仍然是想找到家人,縱然記憶全無。冷笑兩聲,也不多言,轉身拉著車就要走。


    秦艽趕緊追上:“眼見著天氣會冷下來,不如早些備上厚衣服,現在買去年剩下的,還劃算些,再過些日子就全是今年新衣啦。”


    陳皮聽了確是這個道理,隻好停下隨她又進了成衣店,隻是嘴上不饒人:“家裏有女人,卻整日的要在外麵買衣服,早些不知道你是這麽不賢惠的,fèngfèng補補一概不會。”


    你讓秦艽做些陶藝、插花,這些手工倒是會的,真要拿針納個鞋墊,也是見過外婆做,有樣學樣大概也是能做的,但要拿著針fèng補個洞,或是做一件衣服出來,那可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我不會,你又會嗎?一家人裏麵自然是一個人會就好了。你又會讀書、寫字、算帳嗎?你不會我也沒說過你,因著我會便不需你會。這做衣裳也是一樣道理,你也得撿起幾樣家務活學學,分擔分擔家裏的事。待會兒就買些針線,你從今日起便好好學學,早日學成了,我們也不用花錢買衣裳了,可明白?”


    陳皮聽得一愣,不知怎麽的,這不會針線活倒是自己的不是了。雖說有些勉強,但秦艽字字句句的,什麽一家人裏麵一個人會就好了,什麽因著我會便不需你會,什麽分擔分擔家裏的事,聽著倒是很受用,陳皮也不再計較了,又不知想了些什麽,隻紅著耳朵點頭道:“是,該是我學的。”


    秦艽見成功忽悠了陳皮,心下自得:平日裏多正經可怕,還不是被忽悠得團團轉,到底是個小孩。“既然要花錢了,不如再置辦一套被褥,鋪在車裏,颳風下雨都不怕啦,”秦艽又探頭瞧了瞧陳皮身後的車,“裝下我們兩個也是妥妥的,咱們晚上就窩在車裏睡覺好了,睡外麵一大早便被亮醒,太不安逸。”


    此時陳皮嘴角噙著笑:“是,按你說的辦,正好。”


    秦艽卻沒看他,自顧自進店討價還價去了。


    上路後,果然往西邊走,晚上不用找露宿的地方,方便了許多。再兼之陳皮晚睡早起的,也不怕耽擱秦艽睡覺,隻顧趕車就是,一路行的很快。


    這離漢口越來越近,陳皮卻有些情怯,本來算盤打得妥妥的,秦艽什麽也記不得,大概是認不了親的,即使認了親,難道不能正經求娶嗎?如今卻思慮更多,沒了親娘,長輩間的話自己不懂,萬一秦艽是個好人家的,嶽父嶽母如何同意?雖說大不了強搶回來,可是秦艽不樂意可就沒意思了。


    想了又想,不覺天色已晚,陳皮毫無睡意,仍舊繼續趕了會兒路,又恍然覺得自己傻,幹嘛不走慢一些呢?再慢一些?


    陳皮停了車,掀起布簾一看,秦艽早就歪著睡著了。早年秦艽睡姿奇形怪狀,這些年兩人同床共枕的,秦艽早就改了毛病,如今乖乖睡著,留了一半給陳皮。


    陳皮仔細瞧著秦艽睡顏,真是越看越不願脫手,又回憶起娘的苦心,心裏焦灼不已。


    陳皮鑽進被子,並不睡,側身往秦艽那邊擠去,雙手從秦艽纖細的腰肢兩旁穿過去,牢牢摟著。秦艽自然是睡得死死的,毫無察覺,隻覺得暖呼呼的,又往身後陳皮懷裏躲了躲,正是有個大暖枕的模樣。


    陳皮側身躺著,眼前是秦艽的後頸,此間散落了些黑髮,陳皮抽手來輕輕拂開,下麵便顯現出白嫩嫩的肌膚,陳皮忍不住湊上去,用唇緊貼著,細細舔舐了一圈,免不得弄癢了秦艽,秦艽縮了縮脖子。


    陳皮不忍擾了秦艽清夢,連忙放了她的脖子,伸舌舔了舔唇,剛剛的滋味久久不能散去。往常必然是作罷,抱著香噴噴的姑娘睡過去,今日卻難掩焦慮,狠狠心又覆身上去,叼住了秦艽一側的小耳朵,濕濕吃了一通後,倒也不管秦艽是否驚醒,一不做二不休,陳皮將她身子撥正,緊緊貼合上去,如同小狗一般,咬了咬她的鼻子,又去舔了她的唇,真真是甜到無法自拔。


    陳皮順著輪廓,將秦艽的唇吃了一通後,抬頭喘得有些粗重,眼見秦艽有些皺眉,怕是要醒過來了。陳皮一急,頗有些靈光乍現的急智,埋首去終於撬開了秦艽的牙關,發現了親吻的另一層含義……


    秦艽醒來時,便是這樣一個情形,有根滾燙的東西在嘴裏攪動,有時太用力,連舌根都被吸得有些疼。秦艽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什麽了,隻是過去兩唇相貼,陳皮哪裏有過探舌呢?當下真是又驚又羞,用盡全身力氣去推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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