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起心中一動,沒從奉天殿皇帝的出入的地方走,而是直接邁步走下玉階,走向了朝臣進出的大殿門口。外頭正下的大雨,簡直如同傳說中天被捅破了一半,雨滴砸在奉天殿屋頂上的聲音,就如砂石墜落,外頭的天不見一絲光明,因殿門是敞開的,吹進來的雨絲已經打濕了站在大殿門口的大臣衣衫。穿著鎧甲站崗的禁衛,身上的雨水更是小溪一樣的朝下流淌。所有臣子的臉色都不好,陛下剛說親政,嘎嘣一下,太後死了,再嘎嘣一下,天降暴雨。別管實際上信不信天人感應那一套,這兆頭都實在是太不好了。然後他們就看皇帝徑直走過去,就要邁步直接出奉天殿了?“陛下!外邊下著大雨呢!”“陛下!注意身體!”太監們趕緊跟上,大臣們也出聲阻止,可蕭起還是一腳就邁了出去……雲開天晴!雨沒有停,可偏偏就是蕭起的頭頂,厚密的雲層裂開,蕭起周圍,不但不見風雨,還有一道陽光灑下來,正正的照在他的身上。倒抽冷氣的聲音響起,隨著蕭起邁開步伐,下意識跟隨而上的大臣和內侍們,還有在外站崗的禁衛,那抽冷氣的聲音更是沒停過。蕭起邁一步,晴朗的地方就擴大一點點,再邁一步,再擴大一點點,他走出的範圍,就是清空的範圍,方才還威勢驚人的烏雲漸漸的隻剩下了一層細細的雲圈,繼而便是徹底消散了個幹淨。取而代之的,鋪展在整個禁宮上方的雲,該是白色的,但看起來又分明是金色的。還有一道彩虹傾瀉而下,直接連通到了奉天殿的上空。此時非但是宮內的人們在見到如此奇景的之後驚歎不已,就是宮外也聚集了眾多百姓權貴——剛才皇宮敲響了喪鍾,之後那大雨還隻局限於禁宮周圍,宮牆外頭,是一絲的雨水都沒有,眾人不好奇才怪呢。蕭起此時是有些得意的,即便秦皇漢武也要封禪、尋仙,君王在人間闖下霸業,卻又總惦記著讓更上一層的神仙來表示肯定……不過這種得意隻是一瞬,他還什麽功業都沒有,甚至今天一直想著回現代去找他男人呢。如今天降祥兆……還是要回去見大枕頭!更想他了,想把這一些分享給他,即使他沒辦法跟自己議論這些。彩虹一直堅持到天空被紫紅色的雲彩覆蓋,如此祥瑞,百姓們卻不能笑,隻能哭,因為太後崩了。結果有不少百姓私下裏議論太後乃是仙女托生,她駕崩是因為陛下長大了,不需她輔佐,因此回天上去了。蕭起:“……”雖然這種傳聞他聽得挺糟心的,可還是沒拒絕百姓們繼續傳播,因為傳聞本身有利於穩固他的統治。就當沒聽見吧,他期待跟牧震的相見!牧震比蕭起大三歲,虛歲十八。他在皇莊裏是教師,但也同樣跟著其他人一起習文學武,雖然他身上還帶著一點少年人的青澀,但……他已經跟大枕頭相似了八分了。牧震還沒行禮,就聽見了皇帝的談笑聲:“朕聽說你給自己起了個臻桐的字?你這是非得讓自己做個枕頭嗎?”也是巧了,親政加孫後崩加聖光普照那一天後,蕭起就變聲了。如今變聲中的聲音嘶啞粗糲,可聽在牧震耳中卻讓他心頭一顫。“這字是家父還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定下的,況且……”況且隻有皇帝才會跟他玩諧音,“況且這也是家母的心願。”“哦,那朕給愛卿認個錯,不該取笑愛卿。”久違的心虛感回來了,他不該個現在的這個小枕頭口花花的,畢竟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_→雖然這個家室是小枕頭的進化版……牧震看著少年皇帝,也露出了笑容。牧震是有怨氣的,十年,他都在皇莊裏窩著。一開始還能研究課本,研究怎麽教導孩子們,可他又不誌在教書育人?一年又一年過去,雖然他還是能到京城裏逛逛街喝喝茶的,但也僅此而已。對於一個曾經天南地北到處跑的現代人來說,這生活簡直要把他逼瘋了!這十年,也把他當年對小皇帝的那點憐惜和好感,都磋磨得一幹二淨,他能一直這麽兢兢業業的教書育人,全都是因為……他怕死。來之前他挺想問一問蕭起這麽幹到底是為什麽,可是皇帝這種仿佛昨天還見過他的打趣模樣,讓他把話咽下去了。對方也早就不是那個可憐兮兮的孩子了,他是個手握實權的正經皇帝了。如今這位皇帝沒有猜忌他同為穿越者的身份而把他砍了,那就已經是仁善了。牧震把惱怒收回心裏,靠著自己的演技,微笑著麵對帝王。“愛卿以後想做些什麽?”蕭起問牧震以後想要做什麽。“臣的知識已經傾囊相授,臣想出來做點實事。不過,臣沒做過什麽實事,還要麻煩陛下給臣安排點人手。”牧震故意露出些諂媚的回答。他曾經想過,要點錢,要個金牌或者玉牌之類的,大江南北的到處跑。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小說看太多,現實中不可能。這年頭一個人想要出行是非常困難的,趕考的士子每次都有死在路上,一輩子到不了京城的,甚至回京述職的官員都有不聲不響的全家失蹤的。隨隨便便的一個牌子,它的權威性也是不一定的,萬一人家不信或者見財起意,那種東西反而是禍害。至於做個平平安安富家翁什麽的……也還是算了吧。普通富家翁的生存條件,還不如他在皇莊當教書先生也差得多。蕭起一直微笑看著他:“嗯,朕明白愛卿的意思了。愛卿不想困於一隅,但是又擔心自己從沒做過什麽,做壞事了。那愛卿就做個錦衣衛的百戶吧。愛卿是想從下頭做起,還是從給朕持旗做起?”錦衣衛現在已經在開陽府鋪開了,並在逐步向外擴散,他們的職責基本上是等同於民警的,也跟民警一樣有抓捕和審查勸,但是沒有定罪權,抓到人了還是要交給關服。持旗的錦衣衛,就是蕭起身邊的護衛,乃是錦衣衛中武功最好的一批。他們幹的是武警的活,有難啃的硬骨頭,都是這群人去辦的。“臣想從下頭做起。”持旗的錦衣衛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訓練或輪班護衛蕭起,目前為止,硬骨頭還是不多的。牧震想想,民警就民警吧,到時候多要些熟手,自己不隨便多事,應該這工作還是挺愉快的。“好,那你就去吧。”蕭起看著他,笑得溫和。牧震謝恩的時候看到了他的笑,動作也不由得頓了一下——這位少年天子是真的俊美,笑起來讓人看著很舒服。顏好的人,果然是有特權啊。牧震頭也不回的走了,蕭起有那麽點遺憾,畢竟他一點都不困,一點都沒有回到現代的感覺,他還能繼續在古代做他的皇帝,履行他的職責。他也很詭異的,不想招惹現在的小枕頭,不想做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但,他的靈魂又有一個角落在瘋狂的嘶喊尖叫,為可能真的一輩子都回不去而恐懼著……蕭起咬了咬嘴唇,把那一小塊的恐懼的自己壓抑了下去。廣德十一年,起第一座煉鐵高爐,改商法。廣德十二年,瑞升、端慶在南北兩處開了起來,這兩家鹽場都為“國企”,由內侍管理,販賣的人手則是退下來的體弱軍戶。這事如同捅了馬蜂窩,朝堂上百官在鬧,朝堂下“百姓”在鬧,都言“不可與民爭利”。蕭起卻不管這個,鹽田裏曬出來的好鹽,隨著裁撤下的軍戶一步步將驛站鋪開,也漸漸送入千家萬戶。敢鬧?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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