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幹了什麽?不就是教訓幾個紈絝嗎?就為了這事,逼迫得陛下哭泣著要給紈絝道歉,其中一個還是劉閣老自己的孫子,你是想要作甚?!隻要剛才他稍慢一步,信不信就立刻會有“忠直”之士蹦出來,薅著他打?至於之前商量好的,說要陛下把他私底下的人手交出來,答應以後乖乖讀書聽話之類的……在把他掀下台可能得到的利益麵前,不過是九牛一毛啊。劉閣老說完了話才感覺自己背後已經濕透了,他以為自己位高權重,這沒錯,但他算權臣嗎?他根本不算啊!他的權力來自於他是閣老,他有一些學生,他比別人位置更高,但也僅此而已了。他能夠教導皇帝,但他本人必須也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否則就是找死。“朕沒錯?”蕭起眨眨眼,淚珠子被他眨掉了兩顆,怎麽看怎麽可憐純善。“對,陛下沒錯。”劉閣老趕緊加上一句,“臣……臣當閉門思過……”“那可不必了,如今國事繁多,尚需劉閣老輔佐朕,就給閣老……罰奉三月吧。”“……”劉閣老看著笑吟吟的蕭起,他這一聲要是應了,那就等於肯定了蕭起有懲處閣老大臣的權力了,可是不認……算了,真沒必要跟皇帝掰腕子,畢竟,人家再小那也是正統,“是,謝陛下。”蕭起掛著淚就笑起來了,然後他就跟一個知道什麽開心事的小孩子一樣,在文武大臣裏轉著圈的挨個問:“朕做對了,朕真的沒錯?”劉閣老都低頭認了,他們其他人又能怎麽辦?連裝睡成習慣的王閣老都很肯定的對蕭起連連點頭。然後蕭起這才回到禦座上,眾臣剛鬆了一口氣,就聽蕭起說:“雖然眾愛卿都說朕沒錯,但……朕也是直到,這做事不能總是行這陰詭的手段,還是要走明路的。所以,朕準備新立一衛,名錦衣衛。指揮使……就先讓朕監管吧,各級百戶千戶這兩天朕會任命的,到時候有什麽不妥的,還請戶部的愛卿們幫朕描補一二。”沒想到,這件事皇帝自己提出來了,但是皇帝人手的這種由暗轉明,顯然不是眾臣願意看到的。可要是掰扯這群人的正當性,怕不是又得讓皇帝嚎啕大哭起來。戶部尚書站起來說話了:“陛下,這錦衣衛……怕是有些不妥,近些年來水患連發,國庫有些空虛,您這新任一衛,怕是有些……”“沒事,朕自己從內庫出銀子養著,不花國庫的錢。”“陛下,增設一衛茲事體大,京中防務也會有相應牽扯變化,並非三言兩語,隨便加幾個人名就罷了的。”兵部尚書也站出來反對。蕭起挑了挑眉毛,心知這一個個的都是在忽悠他:“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加在鑾儀衛裏吧。”鑾儀衛,就是蕭起個人的皇家儀仗兵,實際工作,就是蕭起出行的時候,給他打旗子的。可他爺爺的時候,還有出宮巡遊。到蕭起父皇的時候就住在京城不挪窩了,原本皇帝每年還有個秋獵,可從先皇生病開始到現在,秋獵都沒辦了。蕭起在內宮中行走的時候,持儀仗的都是太監,所以鑾儀衛這些年來基本上就沒怎麽增設人手,且幹的都是跟禁衛一樣的差事。“……”眾臣知道了,他們要是繼續反駁,皇帝也總能想出應對的法子來。“陛下說的是,那便這麽辦吧。”劉閣老站出來把這件事定了。等退朝,自然有劉閣老的親信過來詢問。“劉相,這事情就這麽應了陛下?”“與其繼續讓陛下把人手隱在暗處,不如讓陛下把人亮出來。咱們管不了陛下,難道還管不了鑾儀衛的一群軍漢嗎?”劉閣老微微一笑,仿佛並不沒在之前奉天殿上丟了臉麵。“劉相說得是。”“劉相,那陛下這事……”劉閣老搖搖頭:“陛下……自然就是陛下啊,你們還要如何?”“哪裏能將陛下如何?要跟陛下講道理,陛下就說咱們欺負孩子,咱們把陛下當孩子,陛下卻拿出帝王的法理朝咱們臉上扣帽子,咱們再繞過來**理……唉!陛下身邊的人真的是那個太監溫友功嗎?”有個官員歎息著,其餘人也都跟著無奈的搖頭。“陛下這是行詭道,劍走偏鋒,非王者之道啊。”“話是這麽說,但咱們有什麽法子?”其實還是有法子的,就是用強力壓製!問題是劉閣老還沒到那個地步啊。待自家的黨羽散了,劉閣老要幹頭一件事就是將自家的子弟全都召集起來,不管過去多寵愛的,隻要是有名聲不好的就是一通大棒下去。有劉閣老打頭,京中興起了轟轟烈烈的管孩子運動。便是那些最溺愛孩子,下不去手的,也要將自家的紈絝鎖在家裏。京城的治安為之一變,即便當初朝堂的事情沒有誰特意去傳播,可老百姓還是知曉了這番變化的原因,蕭起的名聲自然是更好了。老百姓才是這世界上最直白的實用主義者,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但隻要有人能一直讓他們端著碗,他們當然就會愉快的閉嘴。“陛下這時機,找得是正好啊。”一樣隨大流教訓了自家子弟的王閣老,這回卻是不想繼續瞌睡下去了,麵對找上門來問計的同僚,發出了一聲感慨,“若是再遲個三兩月,那一位……就要徹底站穩了,到時候權臣主政已成定局。陛下若想要親政,那隻能看誰能活得過誰了,但如今,那一位怕是要老老實實的縮上三五年了。”這個“那一位”指的當然是劉閣老無疑了。其實王閣老當初也是想告老的,可吳閣老比他年紀大得多,這自然得有個先來後到。可等到吳閣老一走,他就徹底走不了了。畢竟眾臣不可能允許隻有一個閣老,劉閣老為了自己的名聲也不能讓他走。王閣老無奈,隻能當個瞌睡官。可他瞌睡不表示就真的徹底忽略了朝堂變化了,他知道今年初劉閣老已經準備推禦史大夫陳亭羽進內閣了。一旦陳亭羽進來,那就大局已定了。王閣老就想著那個時候走人,但誰想到老實了那麽久的皇帝,突然就蹦出來幹了件大事。這件大事很明白的告訴大家——你爸爸還是你爸爸!就算未成年,未親政,那也是爸爸!“溫友功那太監……也真是個聰明人。”“你們到現在還以為陛下身後有個人,那人正是溫友功嗎?”王閣老歎息一聲。“這……難不成是孫後?”王閣老擺擺手:“上天要興我大夏,天降真龍啊。”王閣老今年七十,這個時代,這個年歲的老人家,大多是兩種分歧,一種特別的迷信,一種則是什麽都不信。王閣老是後者,他從來不提什麽鬼神之說,今天卻說什麽上天、天降,在場的眾人都愣了。“王相的意思,莫不是……並無人指點陛下,陛下乃是自己那麽做的?這、這是否有些太過匪夷所思?”神童不是沒見過,但那些神童多是在詩歌、算數等等技能方麵很“神”,天賦比人強。但皇帝幹的是什麽?是政治鬥爭,是待人接物,這個東西,可能有人比其他人更擅長,但真正玩得轉的,還是有一定年歲的人,因為要點亮政治技能點,需要的是長期的閱曆積累。蕭起多次在正確的時間出手,或大事或小事,但無不是影響政局,壯大自身之事。很難想象,一個孩子竟然生而知之!“早就該想到了。”王閣老擺擺手,“若是有人教,那陛下不知道要背多少應對之詞,可你們看這一次次的,陛下與朝臣應對自如,要穩就安坐如山,要動就動若脫兔,要哭就淚如雨下,要笑就喜笑顏開,他這些變化你們可看出了生硬嗎?陛下可想過詞嗎?”眾人彼此看肯,都心聲冷汗。有這樣一個皇帝,他們沒覺得心喜,他們覺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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