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葉仙君又來找銀雪仙君了?”


    “是啊,聽聞銀雪仙君要納小侍了呢!”


    “咦,不過是個小侍罷了,怎會連碧葉仙君都親自來了?”


    “聽說這位身份可是不尋常,原是碧葉仙君的師兄呢,自己本身修為也是極高的……”


    “……”


    “……”


    孟錦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聽著下方竊竊私語的八卦,不禁有些疑惑,這聽上去怎麽有些不對勁啊,葉妤還有第二個師兄?


    沉思了一會兒,他身形一動,就在屋頂上徹底消失了。


    葉妤到雪盞地盤上的消息是真的,與秦夙夷有關也是真的,秦夙夷的店終於開到天虹界了,這人不知為何,在這方麵就是有獨到的天賦,在人間之時被斯年攪得沒時間發展,到了天界,總算是如願以償。


    “孟錦!”葉妤笑眯眯地走過來,不顧孟錦的抗拒抱了他一把,“哎呀,小鯉魚你又肥了!”


    每次葉妤用這種幾乎稱得上不懷好意的口吻說話,孟錦都要寒一下,摸了摸腰上的肉,“……日子過得太舒坦,確實比以往要胖了一些。”


    想當初他和秦夙夷在那些洞府裏摸爬滾打,最瘦的時候幾乎就剩下一把骨頭,孟錦這人吧比較奇怪,瘦起來極快,胖起來也容易,稍稍吃些苦就容易顯得憔悴,飛速得瘦下來,以致他和秦夙夷最苦的那幾年,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瘦得可憐,如今安逸了,肉也便漸漸長了回來。


    “胖一些好。”秦夙夷一身素色錦袍,黑發如墨眸若星辰,往門口一站不少來往的女仙眼睛即刻亮了。


    明明不論是君清明還是斯年都是極好看的男子,哪怕是葉妤身邊的葉小夏,都英俊雍容,卻偏生通身透著一種不易接近的冷凝,是以反倒是秦夙夷這種風流俊俏桃花目最容易招惹情債,世人女子看皮相,少有不愛這種一笑亂人心的男人。


    葉妤斜眼看過來,微笑著說,“師兄啊,聽聞麓霞仙君之女乃是你紅顏知己?”


    咦?


    孟錦睜大了眼睛。


    “又有豔名傳遍霧靄山的明玉仙子歎息道,心中惟有一人,願能長相廝守,所形容男子可真是同你十分相似啊……”連雪盞都來插一腳,笑吟吟地開口。


    咦咦?


    “驪原門掌門之女洛仙子聲稱非夙夷金仙不嫁,師兄呐,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夙夷金仙吧?”


    咦咦咦?


    “哦,對了,我綠碧的第一管事彌盈仙子也曾向我打探過秦老板你可有仙侶呢!”


    咦咦咦咦?


    ……


    ……


    葉妤與雪盞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端的是妙語連珠,語中帶笑,一時引得周邊諸人忍不住不時朝這邊看來。


    她二人皆不是容貌傾城的女子,這日到秦夙夷店中來,雖身為仙君卻並未穿得隆重,甚至連修為都刻意掩下,瞧著便似是尋常女仙。葉妤一身翠綠鵝黃,容顏清秀,隻一雙眼睛顧盼生輝好看極了,雪盞仍是白衣白裙,襯得一張娃娃臉愈加雪白稚嫩,瞧著十二分的可人。


    哪怕掩飾了修為,兩人那種絕不尋常的氣質卻無法掩飾,即便穿著再簡單,瞧著仍是卓爾不凡,一舉一動都優美非常。


    秦夙夷狠狠瞪了葉妤一眼,看看,連雪盞都被師妹帶壞了!世上果然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好不容易過些安生日子,這倆慣會裝的混蛋又來鬧騰!


    “這些女子生得是何模樣我都記不清了!頂多也隻見過兩三麵——”他指了指孟錦,沒好氣道:“幾乎見她們的時候孟錦可都在場呢,真是不知所謂!”


    葉妤笑得燦爛,她當然知道師兄是個怎樣的人,旁觀者清,若是她站在秦夙夷身邊的位置,或許會被這些表象所欺,如今隻不過旁觀,才知道秦夙夷實在冤枉,莫說他從未與這些女子有什麽私下的往來,多半隻是多說了兩句話,開門做生意,總是要笑臉迎人的,奈何秦夙夷這家夥,笑起來殺傷力太大,尤其是對那些本就懷春的女子。


    可女子一旦相信了男人對自己有情,卻容易陷入臆想之中,哪怕是這些女仙,怕是還沒有她前世裏那些現代獨立自強的女子來得清醒成熟。


    師兄並不是蠢人,於感情上卻偏生口拙,他如今和小鯉魚在一起,也不想想這些流言若是傳到小鯉魚的耳中可怎麽辦,若不逼一逼師兄,怕是他一輩子都不會想到解釋這回事。


    認識小鯉魚也不是一年兩年,這呆頭魚許是比師兄還笨拙,若是生出不快,這倆還真不知怎麽辦才好,葉妤才想索性挑明了開口,也好讓小鯉魚放心,師兄這人稍稍指一下就能開竅,看這樣子,已經有些了悟。


    孟錦則是茫然地看過來,瞧了瞧秦夙夷,又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葉妤和雪盞,“是啊,我都在呢。”結果,就吐出這麽幾個字來,一雙眼睛清淩淩的,半點沒有陰霾,甚至連丁點兒懷疑都瞧不見。


    秦夙夷頓時笑了,笑得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歡暢。


    葉妤一敲額頭,真是白擔心了!


    她還真沒想到小鯉魚能呆到這種程度!


    唔,倒也不是不好,師兄這副皮相是天生的,總不能讓他劃花了臉過日子,這容易招桃花也不是他願意的,有些人天生就有桃花運和女人緣,如果碰上一個多疑的,師兄絕對沒法過下去,還不得天天蒙著臉不見人才好。


    反倒是小鯉魚這樣的,萬事不過眼,心思通透單純,從不糾結多想的與師兄才是絕配呢!


    這邊正說著話,那邊一道驕縱的聲音響起,“你們是什麽人?!”


    葉妤挑起眉,和雪盞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朝那邊看去,來人是個容貌豔麗的女仙,身上那條紅裙仿若烈火燃燒,一尾鳳凰展翅於裙擺之上,栩栩如生翩然欲飛。


    嗯,她立刻認出了這條裙子出自清歡的手筆,屬性雖然算是不錯卻並不頂尖,價格卻實在是高得駭人,也隻有這等愛美的女仙會為了一條裙子砸下大筆財富。


    “你又是誰?”雪盞斂了笑容,淡淡問道。多年身居高位,她幾乎無需露出什麽表情,就有了不威自怒的氣場,那紅衣女仙氣息一窒,這火竟是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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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當她委屈地看向秦夙夷,一雙妙目盈盈欲淚,“夙夷哥哥……”


    那肉麻的口吻讓在場的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葉妤扶額,這叫什麽,說什麽來什麽……


    秦夙夷皺眉,“仙子,您是哪位?”


    ……


    ……


    ……


    孟錦看出來了,秦夙夷沒開玩笑,他是真的沒想起她是誰。他努力回想了一會兒,記得似乎在很久前見過她一麵,不過那時這位看著好似沒有這麽成熟,還是個小姑娘模樣,卻不知是幾年前了。


    紅裙女仙一噎,頓時表情就有些扭曲,即刻有些惱羞成怒道:“我是誰哪裏是你們這些人配知道的!識相的還不快滾!”


    這火卻不是對秦夙夷發的,而是對葉妤和雪盞。


    這回連葉妤臉上的笑容也斂去了。


    雪盞輕輕一笑,“真是許多年沒人敢這麽對我說話了。”口吻十分感歎,歲月如梭,竟是一晃就已過去那麽多年。


    紅裙女仙卻愈發囂張,“知不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銀雪仙君知不知道……”


    孟錦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瞥了一眼秦夙夷要笑不笑的神情,知道他大概憋笑憋得很辛苦。那什麽,姑娘,要拿誰的名頭撐腰的時候最好先確認一下這人在不在你的眼前啊……


    “哦?”葉妤也來了興致,“不知仙子是銀雪仙君的哪一位?”


    紅裙女仙洋洋得意道:“我兄長正是銀雪仙君的仙侶!現在可知道了?想在天虹界混下去,還不趕緊——”


    “丹姬!”


    葉妤抬頭,看到從對街走來的高大男子,這仙界就沒有多少難看的人,可即便是在這俊男美女滿地跑的仙界,這位仍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氣質說不出的風雅怡人,雍容飄渺。


    單以容貌論,可以同清歡清明他們媲美,若論品行,哼,還是算了吧!哪怕看上去再如何仙骨不凡不食人間煙火,到底還是個不知所謂的蠢人。


    “我道是誰,原來是銀雪仙君的仙侶崇明啊。”葉妤的口吻說不出的諷刺。


    那丹姬還待囂張,卻被崇明一個仙訣直接定在了原地,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崇明,還真是好久不見。”雪盞口吻淡漠。


    崇明從來風光霽月的神情到底帶上了幾分尷尬,歎了口氣道:“丹姬昔日被父親寵壞,還望你不要責怪。”


    雪盞淺笑不語。


    丹姬這才猜到雪盞的身份,立即愣在原地,眼裏的火氣飛快褪去,隻剩下一抹後怕的畏懼。


    這便是仙界與人界的不同了,雪盞身為仙君,哪怕一揮手要了丹姬的性命,也是她挑釁在先,哪怕是她的兄長崇明都說不出什麽,實力決定地位,丹姬是不夠聰明,卻還不是那麽蠢。這四周看到這一幕的人著實不少,連恨都無從恨起。


    崇明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權利說這句話,於是慢慢垂下頭去,這些日子,到底和往日不同了,父親的身體一日比一日更壞,他的眼中世界,終究不能永遠是那不染塵埃的白雪,雖身居仙界,俗世之中的愛憎欲望卻仍糾纏於人的心底。


    他知道自己曾恥笑雪盞的俗,到最後卻發現,自己才是最俗的那個,俗到做了那麽多年的井底之蛙。


    那些昔日的清高,最終不過是一場笑話,他這才知道,之所以自己能過得那麽逍遙,竟很大部分都是仰仗了雪盞的勢,這個他真心喜歡過後又與之決裂的女子,哪怕多年不見,卻在他的生活之中無處不在。


    到如今,他與她不過隻剩下這樣冰霜般的漠然。


    崇明的唇齒間有些發苦,很多事他怎麽都想不明白,越是念著她,越是鄙夷自己怎麽還牽掛那樣一個滿腹算計的女子,就越是——鄙薄她。


    從開始到後來,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非議恥笑,不過是他為了掩飾那種念念不忘的情感罷了,仿佛將她貶低得一文不值,便可徹底將她遺忘,否則以他的性子,何必這麽刻薄地對待一個女子?哪怕她再如何陰險毒辣,又關他何事。


    越是在乎,便越是無措,越是進退失據。


    再後來,便是出於羞愧,再也無顏見她罷了。


    崇明其實不是那麽壞的男人,他幾乎連弱小的飛蟲都不忍傷害,這世上他唯一傷害過的,便是麵前的女子。


    “我原也要找你,剛好你來了。”雪盞忽然開口。


    崇明眼眸一亮,微笑道:“不知所為何事?”


    雪盞將一方絹帛遞給崇明,“這是昔日你我的婚書。”


    崇明渾身一僵,頓時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如今我退還了婚書,你我的婚事便作罷吧,仙侶仙侶,既不成侶,何必互相耽誤。”


    崇明垂眸,竟然找不出一句反駁的借口。


    “更何況,我如今已有相伴之人,若你有時間,不妨留下喝一杯喜酒。”


    “……好……”


    葉妤看著崇明神思恍惚的模樣,不禁歎氣,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待得崇明帶著丹姬離開,孟錦才一拍手,“哎呀,差點忘了,之前聽到雪盞要納秦夙夷做小侍呀,我回來明明是因為這事來著!”


    ……


    ……


    ……


    第一個惱羞成怒的是秦夙夷,“胡說八道些什麽!”


    孟錦瞪著眼睛,“又不是我說的,衝我發什麽火!”


    “那你也別聽風就是雨!”


    “哪裏有聽風就是雨,明明是我親耳聽到的!”


    “親眼看到親耳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哦,是這樣嗎?”


    “哦什麽哦!雪盞不就在這裏,你不會問啊!”


    “雪盞,是真的嗎?”


    “……你個白癡,還真問!”


    “不是你讓我問的?”


    “孟、錦!”


    “……”


    “……”


    葉妤簡直笑得打跌,看來她還是樂觀得太早了一些,人家女人鬧上門來都不信,反而是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荒唐流言信以為真,孟錦你要不要這麽蠢!


    雪盞倒還是一派雲淡風輕,臉上帶笑道:“看,他來了。鄭重說明,我可不是納小侍,他是我的仙侶。”


    一個黑衣男子出現在街道那頭,孟錦瞪大眼,“咦,這——”這分明不是一個男仙,而是一名妖仙!而且是一名等階不怎麽高的妖仙……


    咦,等一下,怎麽這麽眼熟!


    來人十分英俊,麵部輪廓極深,有著同人類不盡相同的悍勇桀驁,離得這麽遠都可感覺到此人身上的凶戾凜冽。


    但靠近,見到雪盞之後,卻笑得如此柔和。


    “伏麟,好久不見。”秦夙夷笑了。


    孟錦了悟。


    啊,是當年那個在妖界總是跟在他們身邊的狼妖伏麟啊。


    葉妤也笑。


    因為他們知道,狼對伴侶,從一而終,以忠誠聞名。


    這才是雪盞的幸福。


    孟錦抓住秦夙夷的手,見他朝自己看來,一雙眼睛蘊著笑意。


    頓時覺得自己的生活也是不賴,有人相伴,實際上也挺幸福。


    “又來了?”秦夙夷悄聲問。


    孟錦惱羞成怒,原本並未情起,卻因秦夙夷這一句曖昧的問話,頓時身體立刻有了反應。


    他恨這該死的敏感!


    做什麽龍呀,明明身為魚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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