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化鯉見王子騰並未斥退田老頭,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頓時橫眉怒對王子騰:“我說今日怎麽眼皮亂跳,卻是你們合夥子想要整我,本官行的正,坐得端,任憑你們鬼魅魍魎,隻管使出來,看本官怕不怕你們!”


    王子騰一笑:“餘大人,你是不是太心急了?本官還沒開始審案,你怎知道你自己必輸?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餘化鯉頓時氣結:“本官問心無愧,何來有鬼?”


    賈璉這時發話:“既然無愧,那就坐下吧。”


    王子騰再拍驚堂木:“田尚誌,本官問你,你可知誣告反坐?”


    田尚誌答道:“知道,草民有鐵證在手,不怕反坐!”


    王子騰言道:“你有何證據,當堂奏報!”


    田尚誌言道:“小民的證據就是餘賊家中偏房汪氏,還有她膝下那五歲的孫兒!”


    餘化鯉這才驚慌起來:“你胡說,我的如夫人明明姓路!”


    王子騰頷首:“是啊,他家如夫人卻是姓路,眾人皆知啊?你怎說她姓汪?”


    田尚誌冷笑:“汪家女出過洋,號稱什麽露易絲,其實,她姓汪,是汪家二十五前宣稱暴病而亡的庶出女兒。小民還知道,這個偏房夫人在五月間大人通緝捉拿汪家餘孽之時,出錢買命,用買來的孩童換下了汪家五歲的孫兒,如今此子正養在那汪氏膝下,大人隻需發兵捉拿汪氏,一問便知端倪!”


    第207章207捉蟲


    王子騰一笑:“在問題還沒搞清楚之前,不能用捉的,還請請吧,王慶陽何在?”


    王慶陽是王子騰的侍衛統領,聞言問道:“標下在。”


    王子騰擲下捕字簽:“去藩台衙門把布政使如夫人汪氏,以及她的小孫子請回來,記住,客氣點!”


    餘化鯉聞言真是摘心摘肝一般悲痛,手指王子騰怒斥:“我乃朝廷封疆大吏,裏不過九省檢點,巡查軍務而已,你有什麽權利審訊本官?”


    王子騰起身衝著北方一拜:“本官奉命出京督察軍務,重點是配合閩浙地方官抗擊倭寇,剷除通倭資倭的窩主與敗類。如今有人狀告你通倭,拘押審查,正是本官職責所在,所以,在沒查清楚之前,還請餘大人配合,否則,本官將以幹涉公務之罪參奏你。還請餘大人好自為之。“這一說,餘化鯉的疾言厲色花去大半,他還是沒有私心,攔著王慶陽,眼睛看著王子騰:“你一定要這樣不顧同僚之情,趕盡殺絕嗎?”


    王子騰某種厲色一閃:“若你與倭寇沒有牽連,本官不僅替你洗清名譽,還會上門賠罪,也會接受你的參奏,何來趕盡殺絕一說?還請餘大人慎言。”


    隨即,王子騰衝著在場十一位縣令以及各縣三老拱手:“為公平起見,本官決定公開審訊此案,在場各位都可以到場旁聽監督,但凡本官有一絲偏頗,隨便大家參奏。”


    賈璉也在這時出言:“參奏的奏章交給本官,本官替你們八百裏加急寄送京都,保證奏摺在三日之內呈現在陛下的案頭。”


    翁婿二人一唱一和,一眾官員哪敢齜牙,齊齊躬身:“下官豈敢!”


    餘化鯉聞言卻是一驚,好巧不巧,他幾個月前曾經打過賈璉的黑報告,卻被陛下留中不發,難不成這事兒被賈璉知道了,這才擺下了‘紅薯宴’?


    餘化鯉真是後悔莫及。


    當初他聽如夫人之話,派人帶了十萬銀子進京打點,謀求的就是閩浙督撫之職,一旦成功,這閩浙就是他的後花園菜園子。孰料,卻被賈璉這個黃口小兒橫插一槓子。十萬字打了水漂,他還不敢齜牙。


    因為,他的銀子送給了三皇子。太、祖爺早有家規,大臣私交皇子,以謀反論處。這是滅門之罪。


    雖然,餘化鯉親眼看過許多閩浙百姓一夜滅門,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一夕滅門。


    此時此刻,他真的後悔了,當年不該飽暖思淫、欲,少年輕狂!


    事已至此,後悔已晚,他也隻有寄希望如夫人能夠頂住壓力,打死不認罪,否則他一家老小再無活路!


    不說朝廷的律條,直說閩浙百姓的口水也能把他淹死。


    布政使衙門就在蘇州府,不過兩個時辰,王慶元已經將布政使衙門一幹人等悉數羈押而回。


    實在是他不認得那個是汪氏,也害怕這汪氏再次李代桃僵,隻得把布政使衙門的所有女眷,悉數請了回來。


    真是的請,他一沒捆綁,二沒打罵。唯獨一條,必須前來做客,不想做客也得做,其餘秋毫不犯!


    這位如夫人一下車,所有的官員都愣住了,此女一身紫色的襦裙,這沒毛病,可是,她頭上卻佩戴著八尾掛珠金鳳釵。這是誥命夫人的裝扮,一個如夫人,何來的誥封?


    卻說汪氏牽著一個五歲的孩童下車,並不為眾人的驚嘆而慌張,那氣勢比鳳姐這個出身豪門總督夫人的氣勢也不差分毫。


    她上的堂來不卑不亢,見了餘化鯉並不吃驚,反是微微欠身:“妾身見過老爺!”


    隨後,她傲然卓立堂上,冷笑:“未知王大人這樣的大動幹戈,把妾身請來,卻是為了何事?”


    王子騰豈能跟她之氣鬥嘴,抬眸看了眼王慶元。


    王慶陽上前繳令:“布政使衙門一幹人證,悉數請到。”


    王子騰冷眸看了眼汪氏,問道:“布政使夫人何在?”


    王慶陽道:“標下去往藩台衙門請人,並未發現有其他夫人存在。標下覺得奇怪,一路之上詢問了餘府管家,卻說餘夫人在二十年前因為被這位如夫人排擠的無立錐之地,與餘大人析產別居了。之後,她回娘家去了,她娘家就在富春江畔,從此再沒回過閩浙。餘夫人腳下隻有一子一女,女兒已經由娘舅發嫁,兒子耕讀,卻沒再參加過科舉,據說是這位餘夫人不許他兒子科舉做官,說是男人莫做官,做官黑心肝!”


    析產別居?


    王子騰看著餘化鯉笑道:“明軒兄風流歸風流,還是不敢公然挑戰律條,也得虧你有所敬畏啊!”


    餘化鯉聞聽此言,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


    這時王子騰轉向汪氏:“有人狀告你乃汪家餘、孽,二十五年前為了勾引順泰知縣餘化鯉,成為汪家通倭的保護,傘,假作暴病而亡,其實偷偷進府做了餘化鯉的小妾,是也不是?”


    汪家死絕了,她是不是姓汪已經死無對證。她的奶姐已經隱秘鄉間,誰還能證明她的存在?


    汪氏勾唇譏笑:“胡說八道,我乃被倭寇殘害的孤女,根本不知道家鄉何處,竟然有人認得妾身,妾身到想見見,或許能夠找到家人也未知。”


    王子騰一笑:“果然是讀書明理。”一拍驚堂木:“帶人證!”


    但聽外麵一聲喊:“人證上堂!”


    堂上走上一汆子七個人來,兩男兩女,三個孩子。


    四個大人進來就跪下了。


    三個孩子卻跟汪氏手裏的孩子拉呱上了:“九少爺,我們家小文呢?他不是跟你一起上學堂嗎?怎麽你來了他卻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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