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家俱倒是紅木,紅木越舊越有價值,可惜跟水家的房間不配套,王氏當初可是住正房正廳。水浣住的小跨院,尺寸不對。最終,鳳姐決定把迎春的木料挪借一部分,再添上王氏的一些家俱,賈母也湊了一部分,總算湊圓乎了。


    正月十八,賈政薛王氏姍姍而歸,元春的嫁妝已經擺滿了榮慶堂。


    說起來去湖廣做官,薛王氏一肚子氣,這三年多賈政做糧道,因為性子迂腐頑固,遇事不知變通,隻知照本搬科,死扣規矩,致使湖廣徵收稅糧出現許多虧空,因此他不僅沒有賺到銀子,還湊不齊兵部徵收糧,為此他被兵部與湖廣總督輪番申斥。


    卻也是賈政機遇不好,他這種做太平官兒的料子,偏偏碰上了海疆北疆戰事緊張,需要戰略儲備糧,他哪裏能適應?虧得於顏明看在賈璉的麵上隻是口頭罵得厲害,並沒有給他往考評上記載,他才能安安穩穩做了三年多的官兒。


    說起來,也虧得薛王氏帶著探春到處替他結交盟友,這才使得那些同僚沒有背後整他的黑材料。


    薛王氏也是真心幫助他,不僅照顧賈政吃喝用度,還貼了許多銀錢,成功的跟於顏明的夫人成了朋友,賈政這才平安無事混過每年的大計。


    薛王氏不能提這事兒,說起來就心酸流淚,當初她跟薛家的漢子,那漢子可是不需她操半點心!


    回到府裏,薛王氏自己滿腹的怨氣無處安放,還被薛寶釵哭哭啼啼鬧得頭暈腦脹。薛王氏隻得打起精神伺候賈政,讓賈政道賈母麵前去求情。


    如今元春的婚事辦的順利,賈母心情好了不少。但是,賈政替薛寶釵求情,賈母還是翻臉把賈政罵了一頓:“你出門做官,孩子們一概不管,如今女兒出嫁,是不是該拿出些銀子與她辦嫁妝?璉兒也出了一萬銀子,他大伯也有一千銀子壓箱底,你出多少啊?真沒見過你這種做老子的!”


    賈政灰溜溜回去原話轉述,薛王氏心頭滴血,隻得拿出兩千銀子給元春添妝,說起來元春是繼女也是侄女兒,添妝也是應該。


    兩千銀子哪裏在賈母眼裏?心道求人辦事還這般小氣,那就熬著吧。


    賈母心裏不痛快,就是不鬆口恢復寶釵的族譜。


    薛王氏最後隻得再拿出五千銀子給元春買了一座田莊,賈母這才吐口,答應薛寶釵出嫁之日給她添上名字,但是戶籍不必要了。


    薛王氏氣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裏,差點沒過去。薛王氏因此也覺得賈母前後的態度差別太大,須知,當初薛王氏跟賈政,賈母可是極力撮合,大開方便之門。如今怎麽陡然變得這般麵目可憎?


    她這才細問寶釵,到底如何得罪了老太太。薛寶釵哪裏肯說。薛王氏沒法子,隻得轉而去詢問了鳳姐,這才知道寶釵上了鎮國公夫人的當,把鋪子也搭上了,婚事卻沒成,還因此得罪了老太太與元春。


    如今,水家雖然退還了鋪子,可是生意已經慘澹至極,因為水家摸清楚路數,開起了同樣的鋪子。鳳姐李紈放任不管,薛家的鋪子幾乎被擠兌的山窮水盡。


    薛王氏頓時打了雞血一樣,要跟水家打官司。她跑到賈母麵前去哭訴:“寶釵是個小孩子,她哪裏知道深淺,這都是受了水家老婆子的蠱惑,媳婦錯不過嫁進了賈府,如今受了這樣的冤枉,還請老太太替媳婦做主。不然,媳婦跪死在這裏。”


    賈母頓時鬧心極了,卻是看在王子騰麵上不好怎麽她,因道:“好歹等元春過門再說,這就是我的意思,你再鬧,我也不管了。”


    薛王氏得到這一句話,隻得暫時收兵。


    二月十二元春出嫁,賈璉鳳寶玉賈環賈蓉鳳姐英蓮幾個去送嫁。鎮國公世子夫人卻是英親王的小姨子,她爹鎮守西安府,是皇上的得力臂膀。


    她夫君的爵位來自大伯子謙讓,如今大伯子娶親,庫房的銀子即將失去一半,她心裏十分不甘。她生的不錯,柳眉杏眼,斜眉上挑,紅唇微鉤。


    這日穿了一身大紅金絲綉牡丹襖子,頭上五鳳掛珠釵,胸前紅藍寶石瓔珞。眉宇間傲氣十足,大有跟元春比美之意。


    鳳姐見了元春這位妯娌,又想著那個貪婪的婆婆,頓時覺得元春婚後的日子有些難熬。


    賈母聞聽鳳姐的轉述,頓時添了一樁心病。


    唯有賈璉不以為然,終於把元春這個麻煩嫁出去了,他十分輕鬆。對於元春過得怎樣,他完全不擔心。元春上一世能夠作天作地作成貴妃,還收拾不了水家一家子?就怕她做得過分了,連累賈府。


    三月十二元春回家住對月,元春神采飛揚,一看就是夫妻和諧。


    這般時候,薛王氏再次跳出來,要求賈母體她們母女討公道。寶釵的名聲不能被他們白白糟蹋。


    這個時候,賈母隻得先徵詢元春的意見,元春無所謂:“雖然是寶丫頭自己作興,可那水母多大歲數?竟然引誘人家小姑娘,更可恥是拿兒子賣錢,這樣的母親絕無僅有。”


    賈母有些擔心:“這事兒若是鬧到太後娘娘跟前,隻怕姑爺麵上不好看。”


    元春不以為忤:“她母親都拿他賣錢貼補小兒子了,他再愚孝也不能容忍吧!”


    賈母道:“他對母親寒心是一回事,我們告他母親又一回事,你還是先給姑爺提個醒兒,看他怎麽說,你父親已經被薛王氏纏住了,不替他出頭,天天的嗡嗡的吵,璉兒不願意沾手,也隻有我出麵了。”


    元春這才答應跟水浣商議,水浣回家把他母親拿他賣錢貼補老三的事情告訴他祖母,並說人家女方要個交代,不然會告到太後娘娘跟前。又跟他祖母說明,那女人是王子騰的嫡親妹妹,不是隨便可以糊弄過去。”


    水家老太太聞言大怒,把兒子媳婦叫去大罵一頓:“你們李家說起來也是,一個侄女兒悔婚,不要臉皮想要嫁給世子表弟。養出這樣的女子我都替他們臊得慌。原以為你是個好的,如今又幹了什麽?竟然引誘人家小姑娘,騙人家的錢財,你可知道上次衛家的女人騙取薛家的錢財,太後娘娘如何訓教?那衛家婆媳被罰自己掌嘴,這還是太後留麵子,若非朝廷要用衛堃,怕要上竹板子打嘴。你現在也要學那衛家女人,想讓我們鎮國公府的名譽臭大街嗎?”


    水母忙著跪地哭訴:“媳婦豈敢!”


    水家老太太看著自己兒子:“枕邊教妻,你媳婦進門三十年了,做出這種糊塗事,再怪不得人家李家,是你這個男人沒用,你媳婦才會眼氣人家的金錢,謀奪人家的鋪子。”


    水母辯白:“媳婦沒要她的鋪子,早還回去了。”


    水家老太太這回惱了,劈手一杯茶潑在她頭上:“清醒清醒,王家幹什麽出身?那樣大的船隊,大月朝有幾個人撐得起來?你以為你偷梁換柱,把人家鋪子挖成空殼子,賈府人不知道?那鋪子是人家二奶奶打理,不是薛家丫頭經手,你真給國公府長臉啊!”


    水老太太罵完媳婦再罵兒子:“據說那些子鋪子,薛家隻有三成,有三成在李守中那個守寡女兒名下,當初薛家撐不起鋪子拉了她合股,還有三成是二房那個玉哥兒,就是浣哥兒的小妻弟,你自己看看,你這個夫人幹的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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