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言道:“大姐姐不想回去看看嗎?葳蕤軒一直空著,就連林妹妹老太太也沒捨得讓她住,大姐姐不想回去住一晚?二太太經年臥病,行將就木,大姐姐不想回去伺疾?”


    “寶玉今年十歲了,虛歲十二了,他很聰明,是個讀書的料子,不過因為無人管製,頑劣不堪,整天隻想風花雪月,不想人生道路,他眼見就要說親,二叔卻整日跟著姨太太混日子,並不兜攬他,見麵非打即罵,大姐姐不想出去管管他?”


    元春聞言再次淚水瀰漫眼眶,卻是沒有說話。


    賈璉接著說道:“無論大姐姐組做出什麽選擇,這是我作為家族繼承人替家姐做出的最好安排,我的能力僅限於此,大姐姐不滿意,我也沒辦法,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安排大姐姐的事情,也是我最後一次經管大姐姐的事情。若是大姐姐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那麽,我今後就當沒有大姐姐。我也再不會幹涉你的事情。”


    元春淚眼婆娑,不置一詞,卻是福身一禮。


    “不值當!”


    賈璉笑著擺手:“還有,我有一個決定先告訴大姐,無論大姐姐做出什麽選擇,這次出宮之後,我都會讓二房搬出榮禧堂。同時,我會請旨撤換榮國府的門匾,換掉銅門,撤換石獅子,因為賈府已經沒有國公了,榮國府早就不存在了。”


    元春愕然:“為什麽要換掉?這可是許多人家求也求不來的榮譽,隻要老太太還在,榮國府的牌匾就掛得名正言順,誰敢說什麽?”


    賈璉頷首:“大姐姐說得對,可是,我不想殫精竭慮支撐一個本不存在門楣,大姐姐知道朝廷準備收回功勳田嗎?賈府若是失去了功勳田,拿什麽支撐門麵?唯一辦法就是向戶部借貸,大姐姐可知我如今還欠著戶部幾萬銀子?


    “你知道府裏為了還債捉襟見肘嗎?你知道二叔成天在做什麽?要麽跟門客吟詩作對,要麽跟姨太太廝混,他連大嫂子的月例也剋扣,鬧得大嫂子差點回娘家,你知道嗎?雖然這幾年我極力補救,賈府依然千瘡百孔,若是咱們還端著國公府的架子,遲早一日坐吃山空,子弟們也會因為國公府的存在不思進取,一輩子指靠祖宗的遺澤混吃等死。所以,榮國府這個空架子不要也罷!”


    元春嘴唇顫抖的厲害,望著賈璉淚如雨下:“我,已經回不到當初了。”


    賈璉一笑:“什麽叫回不到當初?宮中每年都會有大批的嬤嬤宮女出宮,她們能生活的很好,姐姐如何不能?且太後娘娘答應會替姐姐安排,誰敢違拗太後娘娘?”


    元春抹抹眼角,眼中不甘一閃而過,卻是福身一禮:“多謝璉兒,我會慎重考慮。”


    賈璉頷首:“我等著大姐姐的決定。”


    元春盯了賈璉幾眼,問道:“老太太好不好?”


    賈璉言道:“老太太很好,如今,她老人家已經不大管事兒,成天跟幾個妹妹說笑談天,含飴弄孫,很是安逸。”


    “她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老太太已經七十多了,我不想讓她老了老了還為兒孫擔心!”


    元春神情一滯,麵上不堪一閃而過,她搭下眼皮,福身一禮:“多謝二弟。”


    賈璉出來的時候滿臉輕鬆。來至太後娘娘的起坐間,再次向太後娘娘表達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太後娘娘滿臉深意:“男子封候拜將,起居八座,方才不枉此生,璉兒放棄這一次救駕之功不會後悔麽?”


    賈璉擲地有聲:“說來慚愧,當初因為家族子弟不成器,家姐這才不得不入宮,想要搏個前程庇護家族兄弟,故而,如今,微臣放棄賞賜換取姐姐的前程理所應當。且微臣如今身為禦前四四品帶刀護衛,深受皇上太後器重,微臣已經很滿足了。”


    太後娘娘微笑頷首:“嗯,你很誠懇,你放心出宮,賈女官的事情本宮自會妥善處理。”


    賈璉告辭太後娘娘出宮,這下子真是渾身輕鬆了。等他回到家裏,卻見他嶽父王子勝夫妻正一臉焦躁的等著他。賈璉有些懵,家裏過後問道:“嶽父可與三叔寫過信了?”


    王子勝言道:“已經派專人前去送信,隻是,我想問問女婿的消息從哪來得來?”


    賈璉默然。


    王子勝頓時有些緊張:“不方便說嗎?”


    賈璉頷首:“不僅如此,我希望家裏給三叔送信的事情也要嚴加保密,不能讓第三者知道咱們提前知道端倪,還有,我在外麵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說是王家老宅有人瞞著家裏跟外人勾勾搭搭,這種事情旬日裏沒有關係,關鍵時刻卻是能要人命,故而,小婿建議嶽父大人把金陵老家那邊篩查一遍,謹防有人鑽空子,特別是那些接觸到家族重大事情的族人,家裏有人跟著仇人做事的人家,更是要特種審查,否則,一旦出事,後悔晚矣。”


    王子勝聞言麵色黑沉,王家當初發家之後,十分提攜族人,但是,也有人人心不足,總覺得得到的東西太少了,有些人甚至想要王子騰利用關係將他們的孩子送入六部,當然都被王子騰拒絕了。


    族人無知,以為王子騰無所不能。


    王子騰自己也隻是臣子,家族子弟爭氣,他當然不吝提拔,可是,一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也想借著王家兄弟升官發財,簡直笑死人了。


    賈璉見嶽父麵色凝重,唯恐王子勝走偏了,特特提醒道:“我記得你們老二房就有人在衙門做典吏,這種官兒可大可小,最有操作空間,嶽父可以從這些人裏查一查,可曾跟三叔或是嶽父有過節圍者,俗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前世王子騰臨死,身邊就跟著王家老二房的長子,王子騰死後,王家的一切都被王子騰獻給朝廷,當時王家不是沒有懷疑,可是,那些文件上都有王子騰私人印信,按照王子騰獻出一般利潤的行動,他不可能把整個家族賴以髮夾的海上商船全部獻給朝廷。


    更可疑的是,王子騰死後,老二房忽然火起來,所走的路徑幾乎跟王子騰一樣,從內廷侍衛到都察院左都禦史,後麵怎樣賈璉就不知道了,因為那時候賈璉已經被發配了。


    不過,賈璉覺王子騰之死,跟這個跟在身邊的族侄大有關聯。


    賈璉這一提點,王子勝終於坐不住了,夫妻兩個忙著起身告辭了。


    王子勝很是慚愧:“當初,我們王家對不起你們父子,沒想到女婿你幾前線,這樣為你三叔著想,等你三叔這一次安全歸來,我們會給予你應有的補償。”


    賈璉聞言心頭一動,卻是擺手言道:“自家骨肉,說這些做什麽,嶽父太見外了。”


    賈璉現在可不缺錢了,不過,王家如果提出讓賈璉參股吃紅,他也不會拒絕,正好可以把潘又安弄回來的金錠子合法化。


    這個潘又安可是貪心得主,賈璉讓他一次弄個一兩萬,他每年都會拉回來五六萬,兩年的時間,賈璉的新庫房裏已經有了十二萬金子了。嚇得賈璉不得不開闢地下金庫,將這些金錠子當成地磚埋在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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