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愕然:“甄英蓮?太後為你做媒?可是你們的輩分不對啊?”


    賈蓉點頭:“我也這樣說,我說我之前一直喚她姑姑。可是太後娘娘說,咱們兩府隻是老親,已經過了五代了,早出了五服,故而,我們可以成親。”


    賈璉皺眉:“可是我聽衛若蘭說,你有心愛的姑娘,聽說那姑娘很不錯,怎麽?”


    賈蓉搖頭:“算不上喜歡,隻是她主動向我示愛,我覺得很新鮮,可是,最近我發覺,我們兩家不合適,別說我們家不答應,他們家也不會答應。”


    賈璉皺眉:“誰家的?莫不是宗親?”


    賈蓉搖頭:“不是,也是,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是石家的女兒,石克明的庶出妹子。”


    賈璉錯愕不已,這真是孽緣啊。因問:“你很喜歡她?”


    賈蓉搖頭:“說不上,隻是覺得她很特別,跟一般姑娘不一樣,她竟敢偷溜出府,騎馬射箭毫不含糊,我都打不過她。期初,就是天天跟她打架,又打不過,這麽接觸多了,就有些意思,可是我知道,我們不成,我就斬斷了聯繫。”


    賈璉點頭:“你能想通就成,至於甄姑娘,你要想清楚,等你想清楚,願意一輩子跟她過,我就去給你求親。”


    賈珍眼巴巴看著賈蓉:“蓉兒?”


    賈蓉抹抹眼角,看了賈珍一眼,默默一個長揖,然後看著賈璉:“侄兒剛才過來,並非有意偷聽,是因為賈芸有消息回府,正好讓我碰見,故而,我,我才……”


    賈璉頷首:“我相信你!”


    賈蓉躬身一禮:“侄兒告退,我這就要進宮,侄兒接替二叔,卯正輪值!”又對著賈珍作揖,然後頭也不回去了。


    賈珍盯著賈蓉的背影,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賈璉嘲諷一笑:“你滿世界找關係,為了前程出賣自己,出賣侄子,甚至出賣人格,如今怎麽樣,還不如你兒子呢?”


    賈珍抽抽鼻子:“戴權說,聖上厭惡你,也厭惡賈府,還說蓉兒估計也在宮中待不長了。”


    賈璉知道誰厭惡自己,可是,戴權為什麽要撒謊呢?


    他是上皇的人,欺騙賈珍做什麽?


    賈璉知道這個問題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弄清楚,故而也不想了。這些皇帝一個個心思深沉,不是凡人能夠參透。


    賈璉看著賈珍:“趁著賈薔不在家,你跟秦可卿斷了吧。然後,等賈薔回家,把他們分出去,最好給賈薔謀個一官半職,送他們出京去吧。我相信,隻要賈薔不知道,應該可以跟秦可卿過下去,別再執迷不悟,再這樣下去,隻會害人害己。”


    賈珍忽然告訴賈璉:“我得了消息,趙權升任吏部尚書了,他們祖上跟咱們祖上有些過節,隻怕你三年之後放官有些關隘,你自己要小心。”


    賈璉頷首:“再不要跟宮裏的太監買賣什麽消息了,你這次花了不少銀子吧,卻買了這樣的假消息,還有,我勸你也快點上摺子請罪吧,一旦賈蓉迎娶甄姑娘,你跟皇帝就成了親家,那時候再被人扒拉出來,會影響孩子們的前程。”


    賈珍皺眉:“這個時候請罪,會不會影響孩子們的婚事?”


    賈璉嗤笑:“你不請罪,皇帝就不知道?”


    賈珍啞然失笑。


    兩兄弟再沒有之前的劍拔弩張。


    賈珍對著賈璉躬身一禮,蹣跚而去,似乎瞬間老了半截。


    翌日,賈璉得到消息,賈珍上了請罪摺子。訴說自己受了賈雨村蒙蔽,並按照賈璉的交代,把賈雨村隱瞞自己真名,然後以妾為妻的事情也說了。


    賈珍不比賈璉上的密折,他是在朝堂上忽然請罪,瞬間,朝堂上就喧譁起來。


    賈璉聞言暗自偷笑,幹元帝把自己的請罪摺子留中不發,嘴裏說是為了王子騰好,說什麽這個時候不能影響王子騰的心情,免得他為家務分心。誰知道他會不會等將來要誅滅王子騰的時候一起算總帳?


    正如當初對付賈府一般,平日姑息養奸,一旦翻臉,點點滴滴都扒拉出來。


    賈璉在心裏給賈珍比個大拇指,幹得漂亮!


    賈珍這個混帳兄弟終於幹了一件漂亮事兒。


    賈雨村這個膿包終於提前給擠破了。這個時候擠破,不僅不會汙臭賈府,還會讓眾人覺得賈府男人有擔待。日後,不僅賈雨村這個白眼狼不能殺入賈府內部,薛蟠這筆糊塗官司也不會算到賈府頭上。


    同時,賈珍這一上摺子,也給賈璉打開了突破口。


    翌日,賈璉跟賈母私下談論一回薛家的事情,賈母這才知道薛家母女們欺騙了自己,頓時氣憤不已。


    卻原來,賈母之所以收留薛家,不僅僅因為薛寶釵跟林黛玉處得來,還因為薛姨媽說,王家已經打通了關節,薛寶釵必定會進宮,那時,薛寶釵定會襄助元春,讓元春早日得償所願。


    結果,一切都是假的。


    薛家早得了薛寶釵被取消資格的消息,卻隱瞞不說,還故意欺騙賈母,知道賈母愛護元春心切,利用賈母,方便她們留在賈府,依附賈府。


    之前有人議論說薛寶釵故意討好寶玉,賈母不相信,因為賈母深信薛寶釵會進宮。


    如今,賈母終於相信了。


    翌日,薛寶釵再來榮慶堂請安,賈母便稱病不出了。


    薛寶百思不得其解,母女們正在房裏暗暗猜測,賈母何故突然改變了態度?


    忽然,寶釵的丫頭黃鶯兒慌忙來報,說是官差把正在上學的大爺鎖走了。


    薛家母子們頓時魂飛天外,她們沒想到,躲進京都榮國府,也沒躲出一命來。母女們頓時抱成一團,哭成淚人。


    薛姨媽首先反應過來,問明薛蟠正被拘押在後街,等候母子們見最後一麵,她拉著薛寶釵就往後角門跑去了。


    薛王氏如法炮製,一如金陵,偷偷塞了銀票給官差:“求求官爺,鬆開綁繩,好歹讓我們母子見一麵,說說話。”


    結果,人家真的隻讓他們見一麵,根本不收薛王氏的銀票。


    這些官差可是聽說了,這薛家在金陵就是這般賽銀子,說是在家待審,結果潛逃進京。


    如今害得榮國府的二爺被擼了禦前侍衛,寧府的賈珍被罰奉一年。


    金陵府的兩位知府更是倒黴透頂,如今正一前一後被押送進京。


    薛家的銀子有毒啊!


    誰敢收!


    知府那樣的四品官兒都扛不起,更別說他們這些小小差役。


    兩個差役冷笑:“說說話?就怕你們一說說出京都去了,你把我們當傻子,想讓我們替你兒子蹬大牢吧。”


    薛姨媽見此計不成,頓時失了主意,隻能眼睜睜看著薛蟠被押走了。


    聽著薛蟠一聲聲喊著母親救命,薛姨媽心裏都疼化了,頓時摟著薛寶釵痛哭失聲。


    薛姨媽到底老成些,哭了一會子,母女們慌忙來求鳳姐,薛姨媽哭的直噎氣:“鳳哥兒,姨母半輩子就得蟠兒一點骨血,你好歹看在親戚麵上,請你女婿替你表兄周旋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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