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後來為了什麽繼續借債,因為咱們搜盡府庫,當盡了家財,也隻湊夠了八十萬。另外八十萬是你祖父跟親戚朋友們籌借而來,後來追債的風頭過去,親戚們也要過日子,你祖父不得已,隻好再次舉債,歸還親戚朋友們的欠款!”


    賈璉腦海中忽然記起賈珍當年在邊關所言,他曾經把寧國府一半的收入,暗暗贈送給忠義郡王,作為他收買大臣的經費。賈璉腦海中頓生一個猜測:“祖父是不是替什麽人還債?”


    賈母微微驚愕,隨即避開賈璉的眼睛:“我不知道,你祖父不讓我知道,他隻說,這些債務不用我們操心。”


    賈璉哂笑,不用操心?這都是些空口白話,並無任何憑據。如今祖父都不在了,誰還會承認?


    賈璉追問道:“我知道這些年府庫都是祖母在掌握,祖母能夠告訴我,這些年,咱們又借了多少?府庫到底還有多少現銀可以調配?”


    賈母有些尷尬:“府庫你就別指望了,欠債我倒是可以告訴你,除了你祖父所借的八十萬,後來陸續又借了四十萬。”


    賈璉頓時心中火起,眼神也冷冽起來:“我們府裏每年有十萬左右的進帳,若是每年積攢一些,大可以把祖父的欠債也還了,如何又虧空這麽多?就是王府也沒有這樣大的花銷吧?你們是如何借的?為何我與父親一無所知?”


    賈母疲倦的揮揮手。


    鴛鴦捧場一個紫檀木的匣子遞給賈母,賈母卻指指賈璉:“給你二爺!”


    賈璉眸露狐疑,還是接過了紫檀匣子,抽掉滑蓋,賈璉的眼睛頓時一陣收縮,竟然是一枚禦製的榮國府對牌,賈璉看著賈母,隻覺得自己上一輩子白活了,祖父的絕學不知道,賈母手裏的底牌他更不知道,賈璉猜測,隻怕自己父親也不知道吧。


    上一輩子,賈母大概真是把大房當成豬養吧!


    賈璉麵色蒼白,盯著賈母不知道該如何表示。卻聽賈母言道:“這是你祖父臨終交代我,若是府中兒孫不成器,我活著,這對牌由我掌握,我若死了,這對牌就給我陪葬。所以,你不必不平,你父親,你二叔都不知道這件信物。”


    賈璉咬牙:“這是太上皇的信物?”


    賈母頷首:“是的,這是半塊,還有半塊在戶部抵押,榮府子孫,凡持此物,戶部不可拒絕借貸,也不會上門逼債。所以,你祖父才說,那八十萬的債務,咱們不必擔心。”


    賈璉仔細研究對牌,半晌搖頭:“祖母,這隻是信物,榮國府可以憑此擔保借貸,憑此不被人追逼,可是,並非能夠一輩子欠債不還啊?一代人可以不換,兩代人還可以暫緩,若是三代人,四代人呢?”


    說話間賈璉指指天上:“若是那個人不在了,誰還會承認這兌牌的作用?”


    是啊,那人不在了,哪個知道那筆爛帳呢?


    賈母臉頰抽搐:“可是?”


    賈璉忽然心頭悸動:“祖母,您可以告訴孫兒,這筆債務咱們是替誰欠下的麽?孫兒不相信祖母不知道,祖母若是不願意告訴孫兒真話,那麽孫兒告訴祖母,我會馬上脫離賈府,自動失蹤也好,被宗族除名也罷,我總歸可以獨善其身。從今往後,賈府好也罷,歹也罷,再不與我相幹!”


    賈璉重生,本想挽救賈府,報仇雪恨,可是,如果賈母還要幫著外人算計自己,讓自己糊裏糊塗背黑鍋,甚至再次枉斷性命,這口氣忍下也罷!


    大丈夫能屈能伸,雖然不甘心,可是,賈璉重生回來,可不是為了再死一回。什麽事情也比不上活著重要。


    賈母神情十分糾結:“你祖父曾叮囑我說,即便死了,這事兒也不能說出去。”


    賈璉嗤笑:“祖父當初臨死,也沒把家族秘密泄露給您,是不是?”


    賈母痛苦的點頭。


    賈璉言道:“我若告訴祖母,祖父後悔了,他回來了,他託夢給孫兒,將家族秘密告訴了孫兒,也將家族興衰託付給了孫兒,祖母信不信?”


    賈母聞言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嘴唇止不住的哆嗦:“你說什麽,你什麽時候見過你祖父?”


    賈璉哼笑:“祖母您精明一世,怎會不知道呢?”


    賈母跌坐榻上,驀地,賈母指著賈璉,滿眼詫異:“莫不是那一次,黛玉來的那一天,是不是?”


    賈璉慎重的點頭:“正是,祖父告訴我,賈府的女兒會陸續枉死,然後就會輪到兒子孫子,直至滅門絕戶!”


    賈母驚叫:“胡說,我榮國府威威赫赫,功在社稷,怎會?”


    賈璉也激動起來:“所以,祖父才會不忿,才會託夢給孫兒,他說賈府的命運不該如此,故而,他逆天而歸,將當初老祖宗打下江山的絕技傳授給孫兒,叮囑孫兒振興家族,拯救族人!”


    賈母整個人都癡了:“老公爺啊,你好啊,我竟然不是你信託之人,你騙得我好苦啊!”


    賈璉頓時滿臉尷尬,無言以對,沒想到賈母七老八十還吃這種醋!


    賈母喃喃半晌,方才清明過來,既然老公爺破例,她也沒什麽好隱瞞,賈母打起精神說道:“是先太子,先太子欠債,皇帝那時候很疼他,怕他不能麵對兄弟臣子,便說道:找你師傅去吧!先太子來家,手持這信物,此乃禦筆,天下僅此一家。”


    賈璉手握對牌,氣的鬚髮怒張,□□的皇帝,這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自己兒子卻要禍害師傅,你換皇帝怎不問問師傅呢?


    賈璉總算知道賈府怎麽倒了,自己怎麽死了,竟然是被這勞什子玉牌坑死了。


    嚴格說,這玉牌不算是上皇信物,乃是忠義親王的信物。今上當初同為皇子,怎麽不知箇中奧秘,他不敢怨恨上皇當初偏心,還不敢打擊報復失去了依仗的榮國府麽?


    這般死心塌地死保忠義親王,不恨你恨誰啊?


    祖父當年不得已,留下半塊太子信物在吏部,祖母真是不怕死啊,竟然敢再次借貸,你拿倒台太子信物去借貸,不殺你殺誰啊?


    賈璉哭的心思也有了:“祖母,這後來的銀子是什麽時候借的?誰人經手?”


    賈璉必須把這個知情人找出來,然後在今上發現之前,將之斬斷。


    賈母言道:“你祖父死後,府裏因為湊出八十萬還債,債台高築,你祖父轟轟烈烈一輩子,不能死了沒個響動,一張破草蓆卷出去吧?我當時也是豁出去了,皇帝兒子的債務,憑什麽要我們背債?我便拿出這對牌借了二十萬,給你祖父辦喪事。後來,因為我當初的嫁妝被典當還債,你祖父辦完喪事剩下的銀錢根本不夠贖當,於是又借了二十萬,這樣便攏共欠下了一百二十萬。”


    賈母受了刺激,麵色蒼白,賈璉也不好再問,安慰賈母一番,等候她安靜睡著了,這才告辭。賈璉不敢耽擱,急忙讓昭兒送信,將於馮紫英約會提前到今日。


    馮紫英的一個堂姐夫在吏部作書吏,所有欠債清單都由他謄抄,故而,賈璉聽聞了吏部兵部有可能聯合追債的消息,便請馮紫英約見他堂姐夫,想要打探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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