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的狀況比他還要嚴重許多,在他的眼裏,一期一振的外貌已經漸漸變成了長出了骨刺的樣子,就連出陣服也變得破爛不堪,撐破了尾椎的長尾在身後狂躁的甩動著,鋒利的尾仞很快把屋子裏的東西破壞的一幹二淨。


    一期一振的口中發出了低吼,他拿著自己的本體刀,胡亂的劈砍著,尖角從太陽穴上麵突出來,帶著一絲血跡,順著臉頰滑下來。


    藥研摸著自己肩膀上突出的皮肉,隻感覺裏麵有什麽蠢蠢欲動的想要衝破皮膚從裏麵出來。


    是骨刺啊。


    原來自己暗墮了嗎?


    藥研跑了出去,扶著門框,癱軟在了門口。


    外麵的付喪神圍了過來,詢問藥研裏麵的情況。


    審神者的確已經死了。


    他們身體裏和審神者連接在一起的靈力連結也已經消失,空中漂浮的,屬於哪個女孩子的紅色的靈子也已經開始慢慢消散,而所剩無幾的幾位付喪神,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現了暗墮的狀況。


    包括左文字一家。


    江雪和宗三的身上出現了一期一振身上才會出現的骨頭尾巴,一半的麵容被麵具覆蓋,暗紅色的花紋覆蓋住了臉上,身邊的屬於佛刀的純淨氣息變得壓抑而又陰鬱,而原本就有暗墮傾向的宗三則是直接暈倒在地,被黑色的霧氣包裹著。


    而這個時候,屬於上一位審神者的鶴丸國永這才笑出了聲。


    是不是所有的發展,都是鶴丸會預料到的呢?


    包括他們會殺掉這個審神者。


    “這個本丸的所有人,包括審神者,全都會壞掉的。”鶴丸對著藥研說:“不管來多少個,都是一樣的”


    藥研總感覺,鶴丸的這句話裏,包含了很多。


    也包括了他一直忽略的東西。


    為什麽剛接手這個本丸的小姑娘會變成後來的這個樣子。


    是偽裝嗎?


    如果是偽裝的話,那種溫暖的笑容未免也太可怕了。


    壞掉了嗎?


    也許吧。


    暮色降臨的時候,屋子裏的聲響消失了,藥研從地上站了起來,推開門再一次回到了那間有著一期一振和審神者屍體的房間。


    “藥研。”一期一振的聲音變得沙啞,他從地上爬起來,身邊圍繞著黑色的讓人感到不祥的氣息,他站起來,無視了已經在地上變得僵硬的審神者的屍體:“和我去鍛刀室吧。”


    鍛刀室?


    去鍛刀室做什麽?


    鍛刀嗎?


    雖然有些疑問,但是藥研還是帶走路有些不穩的一期一振去了鍛刀室。


    他很快就知道一期一振為什麽要去鍛刀室了。


    一期一振鬆開了藥研的手,並沒有去刀匠,而是去了角落裏的刀解池旁邊。


    藥研知道,自己應該阻止一期一振的,然而,他的內心卻無動於衷。


    這是不對的。


    一期一振是他的哥哥,他應該阻止他自行刀解……可是,為什麽自己也有了這種念頭呢?


    如果自行刀解的話,應該就不用再想這些了吧。


    那些讓人痛苦的事情,讓人窒息的感情,還有讓人絕望的審神者,全都忘記才好。


    “藥研,你不能死,你要照顧好弟弟們。”一期一振站在了刀解池裏,橙紅色的火焰從腳開始向上吞噬著,燒著了褲腳,一點一點的順著身體往上蔓延。


    說著這樣的話,一期一振最終消失在了刀解池裏,留下來的,僅僅隻是一點點資源。


    藥研看著刀解池裏的那幾塊玉鋼,伸出手把它們都拿了出來,不顧被火焰燒灼的焦黑的手,就把那些少得可憐的玉鋼拿了出來。


    一期一振隻是開始。


    物吉貞宗,小烏丸,螢丸,明石……


    一個一個的跳進了刀解池,剩下的,就隻剩下他們這些十多把的刀劍一直留在本丸,接受著時之政府的問詢和審查。


    然而時之政府並沒有收繳他們,反倒是把他們留了下來,讓他們這些不容於世的付喪神可以在這間本丸苟延殘喘,過著這樣無窮無盡,毫無盼頭的日子。


    僅剩的付喪神們開始出陣和遠征維持這座本丸的正常運轉,然而因為沒有靈力的支持,他們的傷口好的非常的慢,即使有在遠征和出陣時找到的糙藥和一些毒糙來為大家緩解傷勢,然而大家的傷還是越來越嚴重。


    陸陸續續的,有


    付喪神再一次去了鍛刀室,投身刀解池,變成了稀少的資源。


    要繼續這樣下去嗎?


    看著同伴這樣消失,這座本丸的生氣越來越少,少到除了出陣和遠征之外,其他人幾乎都在自己的房間呆著,也不會出去。


    暗墮最為嚴重的左文字一家遠遠的搬走了,自成一偶,鶴丸偶爾會做些惡作劇,可是鮮少有人會回應他,後來他也就放棄了,不知道去哪裏了。


    藥研有的時候也會想,為什麽自己會經歷這一切。


    為什麽自己的本丸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麽那個小姑娘變得那麽快,鶴丸為什麽會說那種話,一期哥為什麽要說他不能死。


    鶴丸一定知道什麽,可是不管藥研怎麽問,鶴丸都不會說。


    想來也是,在這個本丸,和這個鶴丸關係比較好的三日月宗近已經碎刀了。


    從三日月碎刀之後,鶴丸整個人就變得神出鬼沒的,說話也神神叨叨的,但是現在一想,卻讓人十分的在意。


    什麽叫做:被汙染了。


    是這座本丸有什麽問題嗎?


    那麽新來的審神者,也會被汙染掉嗎?


    那個孩子帶著溫柔和曦的笑容來到了本丸,給大家治好了傷,雖然之前有點波折,可是結果都很好啊。


    大家開始接受他了。


    這多好啊,有新的審神者了。


    這個審神者是可以信任的吧,自己不再是他的初鍛刀了,不會有過分的寵愛,也不會被迫做什麽事。


    清光得到了他夢想的寵愛,他甚至讓江雪也站在了他的身後。


    可是啊,可是這個審神者也會被汙染吧。


    小孩子是純白的,可是正因為是純白才會被染上別的顏色。


    也許被汙染了之後,這個孩子也會變得像他的小姑娘一樣,變得不是他了。


    那種事情……想想就讓人窒息了。


    他在夜晚遵從了自己的內心,他去和短刀們一起刺殺了這個小孩子,然而這個孩子的強大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有著強大武力的孩子……


    而且還是身體羸弱的孩子。


    這個孩子會壞掉的。


    他一定會壞掉的!


    那種事情一定會再一次發生……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第二次!


    所以他選擇加入了鶴丸的計劃,也成功了。


    藥研抱著立花澄,聽到身後付喪神破門而入的聲音。


    懷裏的嬌小的一團呼吸輕微,嘴唇泛著青紫。


    他還有呼吸的,可是已經睡了很久了。


    這個孩子,大概還沒有被染黑吧。


    也許還可以被救出去,然後分到一個嶄新的,沒有他們這樣的讓人頭疼甚至會傷害他的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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