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雲......死、死了,是...是耶魯甄黎,朕、朕允了他涼州五城,可...可惜那是個沒用的,最後還是要朕安排的援軍親自動手,不...過,好在還是死了,嗬嗬嗬......”


    即便是沒有主觀意識,但說起這事的曜陽帝也還是下意識的呆呆笑了幾聲。


    可見其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為這一驚天秘聞而高興,哪怕是至今都毫無悔意!


    轟!


    一番並不十分流利的話語,卻如同驚天炸雷在每個人耳邊回響。


    涼州五城,拱手讓敵!


    而其卻是讓對方弄死自己國家的王爺以及那數以萬計的將士!


    何其荒唐可笑,


    何其......悲!


    一時間,包括所有的暗衛在內,


    皆神情既悲且痛,


    亦......恨!


    寢殿之中的氣氛瞬間冷的刺骨,猩紅著一雙眼眸的楚莫離緩緩抬起自己的右臂,


    如同專門索取性命的暗夜無常般伸向了曜陽帝的脖間。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況,還有那二十萬戍邊將士的命,


    他楚樾儀用何來還?


    然就在其冰涼的手指觸碰到對方那脆弱的脖頸之際,一隻溫軟的玉手隨之附上,堅定而緩慢的將那隻大手包裹,然後帶著其退回了身側位置。


    “一人之命,死不足惜,但,父王的冤屈,二十萬將士慘死的真相便就要真的就此掩埋了,比起死亡,莫不如讓其看著他最在乎的,精心算計的一切化為虛談,到那時,咱們再來相送不遲!”


    清亮的話語,同樣冷的徹骨,為身旁的男人心疼,為怕是死都不能瞑目的老王爺可惜。


    亦為,那二十萬......二十萬家庭而悲!


    但也就是這般同樣的冷,卻也恰恰將楚莫離那滿身血液都充斥著殺欲的心給漸漸平複。


    “還要問嗎?”


    好一會兒,沈玖月方才再度出聲。


    “不用,隻著一點,其他的便已都知道答案,回......吧!”


    從他的言語間不難看出隱忍克製,但沈玖月亦並未多言,隻對著甲一的方向使了個眼色,遂牽著那隻依舊冷的徹骨的大手出了這座拋卻華麗,便隻剩下烏糟與不堪的宮殿。


    待得順著密道回了禦王府,楚莫離那暴虐心情雖是已略微得到了平複,但麵對殺父之仇的真相,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釋懷!


    換回往日衣衫的二人於外間坐定,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沉寂的氛圍。


    忽然,就聽屋頂之上傳來了甲一的聲音:“稟王爺王妃,王妃,您要的東西屬下已經帶回。”


    沈玖月:“拿進來!”


    話落一道黑影便落入了屋內,楚莫離見其手中果然還提著個包裹,便目含疑惑的看向了身邊之人。


    “莫離看了便知。”


    沈玖月說著就示意甲一打開包裹,就見裏麵是一溜的明黃卷軸,還有那被其壓著的紙張。


    楚莫離抬手拿起一卷展開,是聖旨沒錯,可裏麵卻是空白一片,然下方皆是已被蓋了璽印。


    “也是一時突發奇想,時隔多年,即便是當初卻有證據怕是也早被消除了幹淨,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那與其費力氣去找那可能已經不存在的證據倒不如咱們自己造,總歸是沒冤枉了他不是?”


    楚莫離:......


    嗯,這般一想還確實是挺有道理的!


    然接著就聽他的好王妃又開口了。


    “可惜的是眼下也就隻能做些其命令邊關將士絞殺同袍的密令,待有機會咱們便去那叫耶魯甄黎的府邸走上一走,說不定都不用造假,於對方而言這類似於把柄一般存在的信件必定會好好收著的。”


    楚莫離想說,他已經派人去過了,可惜一無所獲,但想到來她口中的造假一說就瞬間閉了嘴。


    甚至有一種自己......不、是甲一他們好蠢的感覺,竟放著這般的捷徑都不知道走。


    “嗯,等回了西北我們就找機會去那耶魯甄黎的府裏走上一走,順便也將當年之事做個了結!”


    楚莫離點頭道,然就在二人說話間方才還在屋內的甲一已經悄悄退了出去。


    抬頭看著這暗沉無月的夜色,心中的陰霾亦跟著一掃而空。


    真好,有了王妃後的王爺也終於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樂,再不是以往的......麵無表情了呢!


    久日的豔陽終是迎來了夏雨的滋潤,


    淅淅瀝瀝,纏綿而悠長!


    隨著韃靼二王子的離開,


    今日的城外十裏亭亦是迎來了離別。


    “嗬嗬嗬,這是不舍了?到底是成了婚這是都變的扭捏了?”


    八角亭中,一老一少相對而坐,其餘人等皆是避到了別處,包括那九個此次隨鎮國公一同離開的親孫子,還有四老爺那個親兒子,甚至是......楚莫離這個孫女婿!


    反正大家都一樣的待遇,


    總歸是誰也別笑話誰去。


    鎮國公笑看著自己眼前的孫女,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聚,亦是為了能為自己孫女以及家人撐起一片恣意的天空。


    “嗯,確是不舍的,爺爺,年紀大了就得服老知道不?戰場就讓給年輕人去衝,您總不能擋了他們成長的路,這裏,是我給您準備的一些東西,有藥,還有......總歸要沒人的時候再看,還有,我會好好的,等日後我若出了京便去遼東看您,您顧好自個一定要好好的!”


    沈玖月說著心中亦是酸澀的很,這裏不比前世,有些人的離別往往就是一輩子。


    若不是爺爺身後還有鎮國公府,還有那些同樣重要的親人在,她其實是自私的想讓爺爺辭官算了。


    上輩子就殫精竭慮了一輩子,這輩子她亦同樣隻想對方能喜樂安康頤養天年!


    從來都是開口三句必要堵兩句的孫女,如今竟也是會輕言細語的叮囑自己了,鎮國公心裏一時間五味雜陳。


    但還是笑著道:“放心,爺爺是一軍主帥,衝鋒陷陣的有你那些哥哥們呢,再不濟還有你幾個舅舅在,隻阿月,禦王不是個能甘受人擺布的,但無論如何你隻需記著,有爺爺的地方便是你永遠的退路!”


    上輩子臨終之時的話,沈玖月亦是言猶在耳,聞言同樣是笑著點頭,於軍人世家的他們來說,離別乃是常態,遂並不需要過多的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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