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是怎麽想的?”容緒皺眉, 定京公子哥的把戲他也略知道些,這與他們漠北有很多的不同。


    “太子是什麽心思, 沒人知道,大齊這麽大的攤子,總要有人來繼承的。而世子又是一旦認定就不會回頭的。雲州和定京相隔還算是遠的,不如早些離開為好。”


    容緒低聲應了一下,垂眸沉思。他大概知道謝流的意思,漠北民風開放,參軍多為男子,這種事見怪不怪,謝流有所察覺也是正常的。容玦現在還是懵懵懂懂,要是齊瀾戳破強硬上手,他肯定不敵。


    半晌,他開口道:“徐之說得對,我們漠北還不需要付出一個世子來得到大齊皇帝的信任。”


    這就是定了。


    謝流鬆了一口氣。容玦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中間錯過了五年,但他是看著容玦從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嬰兒到飛奔著在雲州的大街小巷跑來跑去的那個人,他看著容玦長出第一顆乳牙,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學走路,第一句話是重複著他說出來的。


    他這一輩子無妻無兒,容玦就是他的孩子。他無法看著容玦受傷出事。


    ===


    一片黑暗。容玦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什麽聲音也沒有,也沒有別人,他茫然而孤獨的不斷前進,也不知目的地是哪裏,隻知道自己要一直走。


    “喂,有人嗎?”


    沒有聲響,連個回音都沒有。


    他開始慌了,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沒有人?


    越跑越快,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人呢?有人嗎?”聲音再次沒入黑暗。


    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累得不行隻好坐下來休息。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腳下的土地黑暗退下,開始出現斑斕繁亂的色塊。


    那些色塊不斷轉圈跳躍,轉得他的眼睛生疼腦袋發暈。


    特別想吐,可是又吐不出來。


    容玦虛弱的倒在地上:“來個人好不好?”


    “噠噠噠——”黑暗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有人來了。


    “是誰?”靈魂即將離體,不管來的是誰,隻要能救他就好。他還有很多的事要做,還不想死。


    “救我。”


    虛空裏傳來一個聲音:“求我。”


    “……”


    “求我。”那個聲音再次說道。


    “不……”


    腳步聲停了,有人在他麵前停下來。


    容玦睜著眼睛喘氣,這個麵孔他認得,是齊瀾。


    “求我。”齊瀾道。


    “不……你不是他。”


    “哦?”那個“齊瀾”笑了一下,麵孔奇怪的扭曲了起來,猙獰而恐怖,“那我是誰?”


    “我不知道……”


    “哈,你不知道,那你為什麽會夢見我呢?”


    這是夢嗎?


    容玦不說話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是啊,這就是夢啊,”那個“齊瀾”歡快的轉圈跳了起來,“你居然不知道嗎?”


    他在容玦的身體旁轉來轉去,一直說:


    “你為什麽要夢見我呢?”


    “齊瀾”轉著轉著,忽然停了下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容玦。


    容玦忽然打了個冷顫。


    如果這真的是夢,拜托,快點讓他醒來吧。


    “齊瀾”一點一點靠近容玦,他伸出手,捏住容玦的下巴,語氣親昵:“你真的不知道嗎?”


    容玦一動不動。


    “齊瀾”笑起來,聲音輕柔:“要不要我告訴你呢?”


    告訴我之後,夢就可以醒了嗎?


    容玦點頭。


    “齊瀾”慢慢靠近,鼻尖對著鼻尖:“最後一次機會,你真的不知道嗎?”


    他說話的時候,嘴唇也離容玦的嘴唇很近。幾乎就要碰到了。


    心髒狂跳,容玦的身子徹底僵住了。


    他還從沒有和人這麽近距離過。


    好似有一股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直接在他體內亂竄。


    “我……”容玦剛一開口,就發現那個“齊瀾”居然直接把嘴唇堵在他的嘴唇上了!


    “唔——”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連呼氣吸氣都不會了。


    ===


    容玦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睜開,正是自己的房間。


    悄無一人,四周靜得連落雪的聲音都聽得見。


    他滿頭是汗,不顧剛起來頭還是暈的,快步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冷冽的風吹進來,也吹醒了他的頭腦。


    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前方,手卻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好像還是熱熱的,濕濕的。


    “我在想什麽啊!”動作一頓,容玦垂首將頭往前撞去,“啊啊啊啊!”


    “殿下,您在做什麽?”白露聽到聲響,從外麵進來就看到容玦不斷拿頭去撞窗戶。


    之前她來過容玦這裏,見他睡了過去,就給他加被子後走了。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她才再次過來。


    容玦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並不喜歡有人事無巨細的跟著伺候他,容緒也有意無意的讓他獨自一個人做好很多事。


    故而,從雲州的容王府到定京的容王府,容玦身邊跟著的人都不多。


    “沒什麽……”被白露看到,容玦也不好再這樣了。


    自己剛剛其實是中邪了吧?為什麽會夢到齊瀾呢?不對,為什麽齊瀾會對他那樣?


    想到這裏,容玦覺得自己渾身又熱了起來。


    另一邊的白露已經拿來濕毛巾給容玦:“殿下渾身都是汗,還是擦擦吧。”


    她又看到容玦臉蛋發紅:“殿下是發熱嗎?要不要去請太醫?”


    “不……不用。”容玦結結巴巴,正好這個時候肚子又疼了起來,“嘶……我肚子疼,我們等會再說。”


    從古到今,茅廁就是逃遁的好借口,好去處。


    容玦蹲在茅廁,深沉的想了半天。


    齊瀾那個動作,是叫“親吻”吧?


    偶爾經過勾欄章台,也曾驚鴻一瞥,看到猴急的公子哥對著嬌俏的美人這麽來一下。


    容玦這麽一想,忽然覺得自己神似那些浪蕩的公子哥一樣。


    雖然是反過來的,不過,這是自己夢吧?所以還是自己浪蕩不正經。


    “你為什麽要夢見我呢?”夢中那個“齊瀾”的話再次回響。


    為什麽?


    “當然是想看見你啊。”


    容玦一頓,腳都蹲不穩了差點摔下去!


    自己居然對齊瀾有意思!


    就像公子喜歡美人,而容玦則喜歡齊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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