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熙帝心裏很清楚,大齊皇室同漠北的關係已經畸形了。


    兩方交往,有時候就像兩個國家一樣,客氣而冷淡。


    ——如果沒有必要,容緒都不想和同熙帝打交道。送容玦過來也不過是讓兩方看著麵上好看罷了,要是他願意,隨時都可以揭竿而起,漠北百姓隻認漠北容王,自然是都隨他。


    至於這一次,容緒入京,也是因為漠北收成不好,同匈奴一戰一觸即發,漠北軍需不足不得不前來求助。


    同熙帝靜坐許久,待到日頭正中,這才喚人進來。


    “等太子從容王府回來,讓他到了我這裏來一趟。”


    劉安動作一頓,低頭斂眉應是。


    ===


    容玦和齊瀾到容王府的時候,容緒還沒到。


    派人去看了下,說是還在街上堵著,正一點一點地走過來。


    “怎的這麽慢?”容玦多年未見到容緒,早就翹首以待了。


    齊瀾也很好奇,這個容王容緒是個怎樣的人物,才能生出容玦這樣的兒子。


    遣回來的人靈活靈現地表演了街上百姓的姿態,笑道:“這定京城百姓難得見到王爺,正仰慕其英姿,恨不得多看幾眼,扔些瓜果給他。”


    這話說得容玦心花怒放,頓時也不那麽著急了。


    白露捂嘴掩笑:“一轉眼都五年了,王爺就快到了,看到世子這樣聰慧活潑,一定很高興。”


    容玦睨了她一眼:“老氣橫秋的,連我也打趣。”


    “您問問太子,可不是這樣?”白露指了指齊瀾,“看您這樣,誰都喜歡。”


    容玦看向齊瀾,目光帶著期待。


    齊瀾點頭:“確實是這樣。”他看著容玦亮晶晶求肯定的眼神,輕聲道:“誰都會喜歡。”


    容玦得了齊瀾的肯定,頓時信心大增:“謝先生也會來,這幾年我讀書也就這樣,也不知他會怎麽說我……”


    齊瀾數次聽過容玦提起謝流這個人物,他也有特意去查過,這確實是個人物。


    有才有風骨,不簡單。


    “謝先生也會覺得你有長進的。”齊瀾安慰他。


    “不是唬我的吧?”


    “當然不。”齊瀾道,“我哪裏敢,你一鬧起來,誰製得住?”


    容玦很是開懷:“這樣最好。”


    門外很快傳來車馬聲,門房來報,容緒到了。


    “走!”容玦一躍而起,率先出了門。


    齊瀾也跟在他後麵走著,卻還是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容緒正同謝流感慨,這定京的容王府和漠北雲州的容王府有何區別,就看到容玦飛奔過來,站在門口。


    “阿玦?”


    他倒抽一口氣,沒想到當初的白麵團子都這麽大了。


    容玦後麵跟著錦衣華服的齊瀾,謝流眼尖,率先問了個好,他一說一個準:“太子殿下。”


    齊瀾眉尖一挑,想來這就是容玦口中的謝先生了。


    他見了容緒,點頭問好叫了聲容王。


    不掐不媚,態度端正。


    容緒和謝流的目光移到他身上,讚了幾聲好氣度。


    容玦也意識到自己後麵還跟著齊瀾了,拉著人介紹了幾句,就把他們迎接進去了。


    “我一早就讓白露備好了,房間什麽的,都打掃幹淨了,就等著你們來了。”


    他看向謝流,臉上就差寫著“快誇我”了。


    齊瀾還未見過這樣的容玦,看得出,他對謝流容緒很是敬重。想來也是,他之前為了謝流,還冒險試探了陸昌明。


    謝流笑臉不變,問道:“世子親自安排的?”


    容玦重重的點頭。


    謝流一頓,剛想說些什麽,語氣一轉就躬身行了個禮:“世子有心了。”


    容玦愣了一下,不自覺脫口道:“先生怎的如此見外,這是我應當的。”


    容緒也轉過頭來:“阿玦一片心,徐之莫辜負才是。”


    謝流道了聲謝。幾人落座,因著齊瀾在這裏,謝流給容緒使了個眼色,將話題引到齊瀾身上去了。


    聊了幾句,齊瀾也看出來了,人家這是想要等他走了再敘家常說些私密話。


    當下也不留了,借口有事就要走。


    容玦奇道:“之前你不是說沒事才隨我來的嗎?”


    這個小笨蛋這是連他的托詞都看不出來嗎?


    齊瀾的笑臉一僵:“我剛想起來臨時有事,容王今日剛到,想來還有許多話想和你說,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敘舊了。”


    謝流掃了他們兩個的神情一眼,發覺這個太子還真是識相,就是自家世子的腦子突然有些不好使了。


    他微微一笑,搖了搖他的招牌扇:“眼見時候也不早了,太子殿下也該早些回去,免得讓皇後娘娘和陛下擔心。”


    齊瀾長這麽大,第一次聽到有人說這種話。皇後確實會擔心他,但同熙帝就不好說了。


    不過謝流這話說得漂亮,他也就笑著接納了。


    來日方長,左右他們也要過段時間再走。


    這樣一想,齊瀾也不再多說些什麽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容玦:“再見吧。”


    容玦還迷糊著,容緒他們的到來讓他欣喜不已,可是一回頭,齊瀾的態度就冷淡了不少。


    居然這麽快就走了。


    他有些不滿,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也不好說什麽,隻好不大情願的將齊瀾送出去。


    齊瀾看著容玦這樣,眼底不禁漾起一絲笑意。


    ===


    送走了齊瀾,容緒這才放鬆了下來。


    雖然容王府現在是太-子-黨了,他卻還沒見過齊瀾,對他也不甚了解。選擇齊瀾,基本上是靠容玦來決定的,再加上謝流遠在漠北,偶爾指點幾句,他事務繁多,這麽一點事,他一開始是不怎麽管的。


    不過現在麽,可不一樣了。


    齊瀾一走,容緒就將容玦抱住:“爹的好兒子,讓爹看看,是不是瘦了。”


    容緒已經完全將剛剛在齊瀾麵前表現出來的容王氣度包袱給丟了。


    謝流抽了抽眼角,預感到容緒一定會說什麽肉麻話來,急忙將剛拿起的茶盞放下。


    ——免得他受不了,直接將茶水潑到容緒臉上。


    果不其然,容緒先是對容玦噓寒問暖,小到吃食大到同熙帝,一件件都給問了。知道兒子在定京過得不錯,容緒的心情好了很多,秋收以來的鬱悶散了很多。


    謝流搖著扇子,也不嫌冷:“剛剛太子那樣,我看這不錯。這次來定京,就要麻煩他了。”


    “那是。”容緒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我兒的眼光就是好,一擊即中,一選就選到了太子。”


    謝流:“……”不是應該倒過來嗎?


    容緒卻不在意這個,在他看來,容玦就是最好。


    謝流道:“之前在信上沒怎麽說,這次也跟世子說一下,早做準備。”


    容玦看向他:“何事?”


    “定京很太平美好吧?”謝流不答反問,“車水馬龍,花團錦簇的,要是我我也想一輩子呆在這裏。”


    這話說得有些陰陽怪氣了。


    容緒咳了一下:“別聽謝流胡說八道,阿玦,這次我們過來,除了借糧,還有件事,就是想讓你回漠北。”


    容玦一呆:“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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