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未把侵略者趕出家園之前,一場人類的內戰爆發了。交戰的雙方是留守者與逃離者。”銀髮少年注視著葉凱。透過少年的綠眸,葉凱看到了這番景象——在失去太陽和星辰的地球上,飛機嘯叫著在低空掠過,投下炸彈;坦克碾壓過城市和無辜的人民;槍炮轟鳴。街道上,人們相互廝殺,小刀、酒瓶、磚頭……生活中日常的物品在此刻都成為兇器。


    “為……什麽?”葉凱想閉上雙眼,可是少年的眼睛似乎有魔力一般,牢牢吸引著他的視線。


    “人性的劣根性,自私、愚蠢、驕橫、嫉妒、貪婪……誰知道呢?這應該問人類你自己啊。”奧丁輕笑了。


    “這場戰役最終以逃離者的失敗告終。剩下的逃離者們一邊與留守者們戰鬥一邊向曙光號所在之處撤退。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曙光號之上。他們啟動了曙光號,飛向那顆被賦予他們所有希望的行星米蘭達。而在整個旅行的過程中,所有人都必須進入休眠狀態,把思維接入曙光號主腦創造的全擬真網絡之中。”海拉繼續講述著,“他們很快忘卻了現實中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主腦模擬出來的虛擬世界之中,在那裏他們像從前那樣生活著工作著。就好像那些災難從未發生過。”


    “我也是?”葉凱困惑地問。難道說他應該也是這些忘記現實人們中的一員?


    “是的,你是不是曾經做過一些匪夷所思的噩夢,那恰恰就是你真是記憶的殘留。”奧丁聳肩,“也許人類認為忘卻是撫平痛苦最好的方式吧。”


    “設計者給主腦下達命令,在進入米蘭達行星軌道之時喚醒所有的人。而喚醒命令執行的關鍵是一串信息,被命名為——thekey。”海拉指了指葉凱,“這串信息並不儲存在係統中,而是儲存在一個人的頭腦裏。那個人,就是你,葉凱。”


    “不……難道不是因為我登上了宛山,打開了金屬蛋,然後引發了空間漩渦,才看到thekey的嗎?”葉凱忽然覺得他被弄糊塗了,腦子裏的信息頓時再次攪亂成一團。


    “不,那並不是真的,蛋隻是打開了你記憶層中間的禁錮,而你也不過隻是看到了記憶深處的投影。”奧丁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證據就是,在你身邊的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那不是你!是顏行歌!”葉凱執拗地糾正奧丁。


    “隨便你。”奧丁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在我的信息收集係統中,沒有獲得任何thekey的字符。”


    “飛船的總設計師法恩。葉把thekey的信息植入當時年僅兩歲的兒子大腦中,並設定了一個激活的期限。”海拉頓了頓,接著說:“thekey具有一種自然的保護力,這種保護力是具有最高權限的。不論是我還是奧丁,還是主腦創世神,誰都沒有辦法強行從你這裏取得。”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葉凱疑惑道。法恩。葉,這位素未謀麵的父親對於他就好像一個代號一樣虛無縹緲,無法激起他的任何情感。


    “這恐怕要去問他自己了。不過——”奧丁挑眉,一個類似遺憾的神情,“他最後並沒有上船。如果他上船的話,也許很多事情都不會這麽麻煩了。”


    “奧丁,我們難得意見相同了一回。”海拉揚起下巴,一個輕蔑而驕傲地神情,“至少他不會讓“病毒”這麽無法無天地在這個世界裏亂竄。”說完他挑釁式地看著奧丁。


    “葉凱,我們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你現在麵臨一個選擇。”奧丁把嘴輕輕湊近葉凱的耳邊,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蠱惑,好似一杯摻了蜜的毒酒。


    寂寞月影看到艾蓮娜站在一條小路邊上,她黑色的頭髮在夜色中飛揚著。鮮血順著她手中的匕首一滴一滴地滴落下來。在不久之前,他們全殲了敵人。每個人的能量都得到了補充,寂寞月影感覺精神充沛,渾身都充滿著蓄勢待發的力量。可是這種感覺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喜悅之感,相反他覺得心底如壓了一塊巨石一般透不過氣來。


    他剛剛指揮著手下人好好埋葬了那些死者,因為他們的生命是踐踏在這些人的屍體上獲得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


    “我所能做的就是讓你們的沉睡不被打擾。”寂寞月影在那塊巨大的土丘前,低頭祈禱。殺戮隻是一種手段,是一種無可避免的選擇,但絕不是目的,也不是樂趣。然後他看到了艾蓮娜。


    “他跑了。”艾蓮娜似乎聽到了寂寞月影的腳步聲,轉過臉來,她的一半麵孔隱匿在陰影中,語調平板地說:“千年。”她說話再次轉過頭去,眺望著山腳下的怪石嶙峋和叢叢枯木。


    寂寞月影沒有說話,他轉過身,走回人群中。他們將在這裏稍作休息,他幾乎已經可以看到重重黑霧後麵明媚的寶石灣。


    “哥哥,艾蓮娜看上去有些奇怪。”水銀一邊說著一邊向艾蓮娜的方向走去,卻被寂寞月影製止了。


    “不要去打擾她。她估計此時心裏並不好過。”寂寞月影看了一眼那個黑色的寂寥的背影,淡淡地說。


    “她會不好過麽?”水銀挑了挑彎眉,她眼前閃過艾蓮娜割破瘸腿少年喉管的時候,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由冷哼了一聲,“我覺得她就是個沒有情感的機器。”


    “有的人用笑容掩飾冷酷,而有的人以冷酷掩飾笑容。”寂寞月影把目光投降了天空中,那輪巨大的慘白行星。


    艾蓮娜放了千年。為什麽呢?寂寞月影並不想知道。


    “我放了那個男人。你高興嗎?”艾蓮娜的麵孔在閃電的光芒下明明滅滅,她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自語著,“吶!你終於欠了我一個人情啊!隻可惜你已經沒有辦法償還了。斐諾安。”說完,她展開一個苦澀地微笑。


    聖地之門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音樂:《夢の卵》(《翼神傳說》ed)


    俺一直很喜歡這個片子還有它的音樂,尤其是音樂帶著強烈的現實與夢幻交錯感。


    另外,祝大家元旦快樂!


    “快看!聖地!”人群裏不知道是誰首先叫出了這個名字。仿佛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沸騰的種子,人群開始喧譁起來。他們不約而同地向大船的甲板移動,擠在船舷邊,向著遙遠的某個方向歡呼雀躍。


    寂寞月影看到在如油畫般五彩斑斕的海麵遠處豎立著一道明亮光柱,那是一座如匕首般直插雲霄的塔。他轉過身,眺望來時的方向,被烏雲與閃電覆蓋的驚雷山脈隻剩下一個遠遠的黑點。他記得那裏特有的黑霧散去的時候,許多人跪在寶石灣金色的沙地中,沐浴著金紅色的霞光,喜極而泣。然而那時的喜悅遠遠比不上現在的十分之一。因為他們快要到聖地了,他們將要回家了。


    他在船上看到許多熟悉的麵孔:麵色疲憊的血族末裔;四個站在船頭神色興奮地年輕人,他隻記得他們是烈天的朋友;還有坐在船艙頂上沉默的千年;還有許許多多他眼熟卻叫不出名字的人;甚至有曾經追擊過他的敵人……不過不管這些人此前有著多少過節,但是在這艘船上,沒有爭執沒有戰鬥,他們似乎回到了到達這個世界之前的和平,化身兄弟,擁抱慶祝。寂寞月影相信如果有酒的話,到聖地的時候許多人估計需要被人抬下來。


    “真是歡樂的海洋啊。”艾蓮娜的聲音從寂寞月影背後傳來。寂寞月影轉過身,發現艾蓮娜絲毫沒有被周圍歡喜的氣氛感染,似乎漫不經心地環視著周圍的一切,帶著一股淡淡的疏離感。


    “很快就可以回家了,誰不高興呢?”寂寞月影眺望著一點點變得清晰的塔,回答道。可是,人們期盼回到的家也不過是一場虛擬的夢幻罷了。


    “家?從登上飛船的那一刻起,你們就失去家了。”艾蓮娜輕笑一聲。


    “對很多人來說,隻要回到熟悉的環境裏,是不是真正的家並不重要。”寂寞月影似乎覺得艾蓮娜的話語中有什麽地方有些奇怪,但是他卻沒有仔細深究,“陌生的真實,熟悉的虛假,許多人都會選擇後者。”


    “你也是嗎?”艾蓮娜不再漫不經心地笑著,她碧綠的眼眸注視著寂寞月影灰藍色的眼睛,問道。


    “不。我選擇前者,我不想成為溫水裏的青蛙。”寂寞月影灰藍色的眼眸透射著磐石般的堅定。


    “縱然有一天你發現,你拚命追求的真實並不比這裏的溫水更好。這樣也不後悔?”艾蓮娜追問。


    “不管好的壞的,你都得學會接受,因為——”寂寞月影再次把目光落向遙遠的塔,“那是真實。”


    “謝謝。”艾蓮娜忽然笑了,這是一個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什麽?”寂寞月影被那句道謝弄得有些莫名。


    “替未來和真實謝謝你。”艾蓮娜說著轉過身沒入狂歡的人群中。


    “哥哥,她?”水銀湊了上來,狐疑地望著艾蓮娜的背影。


    “她給我的感覺……很像一個人。”寂寞月影喃喃地說。


    “誰?”水銀疑惑地望向兄長。


    “黑色魔導師,不,奧丁。他們有一種同類的感覺。”寂寞月影搖了搖頭,“也許是我的錯覺。”


    承載者無數朝聖者以及他們希望的巨大帆船緩緩駛近巨塔,終於,它靠岸了。人們爭先恐後的從船上爬下,然而他們急迫的動作卻慢慢放緩了下來。盡管從遠處已經望見了它的壯觀,然而當人們真正站在它腳下的時候,每個人還是受到了無以倫比的心靈衝擊。


    在它的腳下,你看不到塔的終點,它如一條直線,仿佛一直腰延伸到未來。各色的元素浮塵圍繞著它旋轉著,如同圍繞著恆星的小行星們。一種若有若無如鍾磐撞擊餘韻的低鳴仿佛從心底深處自下而上升騰而起,繚繞在腦海中。在那悠長的鳴聲中,似乎可以聽到精靈們的竊竊私語,那些竊竊私語彙聚成一曲歌謠,仿佛可以在其中聽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可以聽到日落的最後一抹紅霞,可以聽到鮮花綻放秋葉飄落,可以聽到飛鳥振翅遊魚擺尾,可以聽到生命的新生與逝去……


    “這簡直就是……”血族末裔仰頭看著塔,喃喃感慨著,“……世界。”


    “聽說每個人都能在聖地滿足一個願望。”再見亦是炮友轉過頭看小鳥,“小鳥你會許什麽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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