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眾那小子不知道去哪了。”


    “那我去法律部,你去下麵找幾個人準備出發。”


    宗雲海被抓進警察局的第三天上午,付康林看著他那兩個上司頭頂烏雲遮日似的走進辦公室來,心裏有點想笑。


    “哎呀,這是怎麽了?人都抓了,還愁什麽?”付康林起身親自倒茶。


    花白頭發的老上司橫了一眼笑容滿麵的付康林,又看了看緊閉的辦公室房門,這才說:“老付,你明知道情況有變還說風涼話。昨天在宗雲海家裏找到的毒品,不管是紙口袋還是塑料包,上麵半點指紋沒有,當時大家都覺得奇怪。你可好,一推二六五,什麽都不管。看看,現在有人出麵了。”


    付康林心裏有數,就知道那個能幹的祁宏肯定會抓住先機,也知道這兩個被人當成了槍口的老上司肯定會發現裏麵的問題,就一直耐心等著。但是,他沒想到祁宏的動作這麽快!這無疑是打亂了他在內部謀劃步驟。管不了太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付康林放下茶杯,道:“老何,你也知道,這次行動我不過就是協助調查。按理說,我該帶著反黑組去查三義會公司的賬目,可你們直接把我弄到嫌疑人的家去了。這算什麽?你們是在懷疑我,還是把我扔到一邊了?”


    姓何的上司和另一位麵麵相覷,有點不好意思。另一位神采奕奕的老人說:“這事日後在解釋,現在的問題是三義會的公司賬務一點問題沒有,那個律師打著旗號要告我們,而那包毒品上誰的指紋都沒有……”


    這事付康林心裏明鏡似的。不管那包毒品是誰的,至少經過幾個之手,販毒者、收毒者、最後是藏匿毒品的人。這三種人不可能都帶著手套,就算他們戴著手套沒有把指紋沾到塑料包上,那紙口袋上至少也該有指紋,哪怕是毫無關係陌生者的指紋都是合理的。但是,裏裏外外幹淨的異常,解釋隻有一個,有人故意抹去了指紋,也就是說這是一次——陷害。


    與此同時,付康林也察覺到另外一件棘手的事。警方好不容易找到把柄收了宗雲海,就算明白這事有大半的可能性是有人故意陷害,也會裝糊塗死抓宗雲海不放,勢必要掏出點真東西出來才罷休。雖然警方這主意打的挺好,可惜,三義會的祁宏不是白給的,馬上就利用了公司賬務的問題反咬警方一口。祁宏這個人做事快,估計明天早上警察局門口就會有不少媒體出現。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上級的上級知道,若是安排其他部門來調查此案,到時候,警方的臉就丟到姥姥家了。所以,麵前這二位才會著急。


    付康林明白其中的道理,另外兩位自然也明白,那邊有祁宏的狀紙候著,這邊有被媒體轟炸等著,就在剛才還有一個墊背的來扛著,怎麽看他們這次都不該抓人。其實,這事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隻不過,這燙手的山藥是他們抓的,要讓他們自己掉下臉來,實在不容易。這不,都跑付康林這磨蹭來了。


    見到有現成的台階,付康林那架子也沒端多久,就裝作很委屈的說自己老了老了還給別人當槍使,把那兩位上司弄的心裏別扭好半天。


    中午,維爾剛吃完讓他惡心的東西,就聽見走廊裏傳來腳步聲。穩健有力,不用說肯定是付康林來了。


    付康林站在小柵欄門外麵,陰沉著臉讓旁邊的人開門。維爾也是陰沉著的臉走出去,問:“提審就早點,我正準備午睡。”


    “別給我找麻煩了,你可以走了。”


    這麽快?根據他自己的推測最快也要一周啊,怎麽回事?


    察覺到維爾目光的付康林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就讓身邊的人帶著他去辦理手續。


    辦公室內,維爾看見正在等著他的祁宏和海叔,什麽都沒問,等著手續辦完就給了付康林一個回頭在聯係的眼神,離開了警察局。


    就在警察局的大門口,維爾看見了從駕駛席上走下來的橫三,還有他那四大金剛早早的就站在車前候著,他按下心中的疑惑和祁宏匆匆的上了車。


    “這麽快就辦妥了,你用了什麽方法?“維爾略帶笑容地說。”很簡單。警方在公司裏拿了我們的賬本查賬,我早知道他們會一無所獲,就去請求你那些社會上層的朋友幫忙。他們給警方的上頭透露了點口風……”


    “祁宏,跟我說實話。”打斷祁宏避重就輕的解釋,維爾知道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祁宏看了看維爾嚴肅的臉,沉沉的歎了口氣,道:“是鐵眾去自首了。”


    公司的辦公室門外,算上橫三在內的十幾個人都不敢喘粗氣,包括祁宏跟海叔都進不宗雲海的辦公室。他們隻能安靜的等著。


    從打宗雲海得知是騰鉄眾替自己去頂了罪以後,就一句話沒說過,回到公司就把自己關進了辦公室,誰都敲不開他的門,到現在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雖然祁宏也很著急,但是他必須留給宗雲海一段時間,接受以及做出相應的安排。


    這時候,海叔拍了拍祁宏的肩膀,示意他到會議室說話。


    “什麽事,海叔?”


    “把阮醫生找來吧,大哥這樣子下去不行啊。”


    祁宏微微的歎息:“海叔,我覺得,雲海該反省一下了。”


    海叔一愣,問:“反省?他還需要反省什麽?”


    “海叔,你不覺得有些地方雲海太天真了嗎?他早就知道是誰在搞鬼,卻定要掌握確鑿的證據才肯動手,他好像和忘了本。”


    “你說雲海忘本?”海叔不明白,祁宏怎麽會不滿意這個大哥了?難道宗雲海做的還不夠好嗎?


    “海叔,我們是在道上混的幫派,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我們的世界裏講的是先下手為強,他一味的等著要找出證據來,才會出現鐵眾的事。如果他肯早一點解決了趙群,我也不會被追殺,鐵眾也不會進去。”


    海叔想了想,有些地方並不抱有相同的觀點,他說:“趙群不是想動就能動的,他在道上有威望,我們要是想動他就必須要……”


    “海叔!”祁宏突然大聲的喝止他,抿了一下有些幹燥的嘴唇:“為什麽南叔他們要反水,不就是因為三十年前下手晚了,輸給了雲海的父親嗎?雲海的父親宗棠,又是因為什麽能坐上三義會龍頭的交椅,你比誰都清楚。”


    海叔震驚的看著祁宏,完全忘了他們是在討論宗雲海的事,幾乎有點結巴地問:“你,你怎麽會知道三十年前的事?”


    “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我想說的是,宗雲海沒有他父親宗唐那份果斷和狠心!他放走了南叔等人,結果被對手反將一軍,把局麵搞得更加混亂。八個幫派中,除了老三和死的兩個老大以外,剩下的都是禍害,如果趙群聯絡到他們一起對付我們,對我們來說無疑就是不小的麻煩。海叔,正因為對手是趙群,我們才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三義會在逐漸壯大,可要與蟠龍組硬碰硬也落不下什麽好處。”


    “那你有什麽意見?”


    “雲海是個聰明人,鐵眾的事足夠敲醒他。我相信,如果他想鏟除趙群和蟠龍組的話,以他的頭腦絕對能夠做到。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全力的支持他。”


    難怪曾經有人說祁宏是三義會的鬼才軍師,不,不止是三義會,對宗雲海來說他也是不可缺少的。而他究竟是如何知道三十年前的秘密這一點,海叔決定日後在詢問,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對付一直動不得的趙群!


    第86章


    原本他們還要再商量一會的,門外的人就進來說阮少清來了。


    祁宏走出會議室,看見阮少清有些憔悴的樣子輕輕的敲著宗雲海辦公室的房門,他剛要過去阻止,門竟然開了。


    眾人眼中的宗雲海很正常,他看著阮少清露出微笑,說:“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不對勁,眼中那濃濃化不開的悲傷是因為什麽?


    “進來吧。”維爾閃身讓路給阮少清,沒有理會其他人又把門關上了。


    辦公室裏,維爾拉著阮少清的手讓他坐在沙發上,阮少清還以為他會坐在身邊,沒想到他竟然坐在了地上,讓頭靠著自己的膝蓋閉著眼睛。


    不知道該說什麽,阮少清輕撫著他的發頂,陪著他一起沉默。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阮少清第一次發現,自己想要代替他承受所有的痛苦。伸出手把他的頭抱在懷裏,輕聲問:“後悔嗎?”


    懷裏的人沒說話,好半天才搖搖頭。


    “不甘心?”


    這一次維爾馬上就點頭回應。


    阮少清深吸口氣,開口道:“我也不甘心。我知道你不是惡人,你非常聰明,雖然有時候很狡猾,但溫柔的時候更多。你對我很溫柔,對兄弟們也很溫柔,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販毒的人渣,也知道你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劊子手,更知道你不是犧牲他人換取自己利益的家夥。知道這些的不止我一個,還有祁宏、橫三和,和為你頂罪的鐵眾。”


    感覺著宗雲海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腰,有點疼。阮少清咬著牙,強打起精神來,繼續說道:“雲海,剛才在路上我很矛盾。我想把你偷走,我們可以去一個陌生的城市過日子,離開所有的麻煩事。可我又想鼓勵你重新振作,把鐵眾救出來。我真的很矛盾,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我的頭腦不如你,甚至不如橫三和鐵眾……有時候,我很忌妒祁宏,他是你的幫手總是能為你出謀劃策,可我不行,我真的很笨,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看見以往神采奕奕的樣子我會心跳加快,看見你現在這樣子我……”


    “怎樣?”靠在阮少清的腿上,維爾問著。


    “我的想法有點卑鄙。我,我想借著這個機會拐跑你,別怪我,雲海。”


    “為什麽?”維爾的口氣很平和,絲毫沒有責怪阮少清的態度。


    “我喜歡普通的生活,你的世界對我來說是種刺激。如果你能放棄這種生活跟我在一起的話,就是最完美的。可是,我知道不能這麽自私,你不隻屬於我一個人,你還有盡心盡力輔佐你的祁宏,還有願意為你賣命的兄弟,還有心甘情願替你頂罪的鐵眾,三義會的兄弟也同樣需要你。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麽,總覺得有時候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雲海,你頭頂上的一片天不是你自己在撐著,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抗在自己的肩上。累了的時候我會讓你依靠,相信我,能這樣做的,不止我一個。”


    阮少清真的很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還能說什麽,他的話越說越糊塗,到了最後根本找不到要表達的中心思想,隻能保持默默的壓製著內心的苦悶。


    突然,靠在腿上的他笑了。阮少清心頭上的大石隨著這一聲輕笑落地,仿佛輕鬆了不少。


    阮少清的嘴笨又短路的個性他早就了解,其實阮少清說什麽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的態度。這個想要拐走自己的呆瓜,意識到了三義會的重要性,也意識到了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明白這一點,就足夠讓維爾心裏暖暖的熱乎著,他被少清捧在手心裏,放在心尖上,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讓他振作的嗎?維爾抬起頭,望著阮少清還有些憂慮的臉龐。


    “你能接受我永遠是個hei道上的大哥?”


    “嗯。”


    “現在這樣子不喜歡嗎?”


    阮少清沒有回答,隻是流露出心疼的目光。


    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摩擦著阮少清的嘴唇,維爾這時候發現,語言在情到濃時是多麽貧瘠又多餘的東西,仰起頭吻住他的人,隻有這樣才能表達內心的感動。


    離開他柔軟的唇,告訴他:“我不會讓你失望。”


    “那我等著驗收。”


    “有獎勵嗎?”


    阮少清紅了臉,呐呐地說:“大不了,我,我讓你上。”跟著他學壞了啊,說話都變得粗俗不堪了,等在辦公室外麵的人看見辦公室的門打開以後,自家大哥那像是打了頂級興奮劑一樣的表情都傻了!就連祁宏都懵了,心說,阮少清到底幹什麽了,怎麽把宗雲海弄的眼睛都在冒火星?


    這時候的維爾可說是動力十足,他吩咐道:“祁宏,聯絡魏恒讓他馬上過來。海叔,你給我寫一份名單,要把道上所有做毒品生意的人都列出來。橫三,你去和少清把鐵眾的妻子接到別墅那邊住,再安排幾個人保護。祁宏,你聯絡完魏恒以後到我辦公室來。其他人堅守自己的崗位!”


    祁宏笑了,他知道宗雲海已經走出了低穀,雖然這是早就明白的事,卻沒想到會這麽快。阮少清給他的影響真是不小啊。


    把任務分配下去以後,維爾回到了辦公室,主動與付康林取得聯係。


    “你膽子真大啊,這時候敢給我打電話。”付康林的口氣不像是在責備,倒像是在話家常一樣。


    “給我打電話的人是誰?”開門見山,維爾絕對不會讓鐵眾為自己斷送一條命。


    “小於,是我安排去調查趙群的人。”


    “我要見他。”


    “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今天晚上去一趟g市,小黑在那邊等著你,所有的事他會跟你說。要帶上祁宏,小黑特意叮囑的。”


    維爾心裏一怔,馬上就明白了:“你被監控了?”


    “沒那麽嚴重,可也不大好。現在我手裏能活用的人隻有黑楚文和小於,我懷疑警察內部有……”


    “我知道是誰,回頭你問黑楚文吧。”


    他們的電話剛結束,祁宏就推門而入急著說:”魏恒出事了。”


    帶著祁宏匆忙趕到醫院,在手術室的門口有幾個魏恒的手下焦急的等待著,看見宗雲海來了,呼啦一下去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什麽都聽不明白。


    “慢點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宗老大,我們大哥剛接到你出來的消息,就帶著我們去公司找你。半路上大哥坐的車爆炸了,司機和兩個弟兄全死了,大哥這都進去快三個小時了,還沒動靜呢。”


    怎麽回事,怎麽魏恒也出事了?這也太巧合了,自導自演還是對方換了目標,要殺了魏恒?自導自演的可能很大,畢竟到現在為止,魏恒隱瞞的事太多,他和趙群之間的問題也模糊起來,他們之間那次翻臉,說不定就是做給自己看的。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不盡然,首先,從事發的最初開始,對手的每一步棋都很高明,這種能讓自己拆穿的伎倆有點可笑,如果魏恒和趙群之間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們是不可能做這件事的。再者說,這演的也太過頭了,死了兩人,魏恒到現在也是生死未卜,完全不像苦肉計。


    先是祁宏和三爺,現在又輪到了魏恒,看來,是對手著急了。


    維爾結束第一階段的推論,就問魏恒手下的人說:“魏恒那兩個貼身保鏢死了?““嗯,大陽和中海當時就不行了。”


    “魏恒在出發前,你們誰在他身邊?”


    “我。”年紀約在四十歲左右的一個男人站了出來。


    “你跟我來。”


    把男人叫到走廊的角落裏,維爾問道:“魏恒怎麽知道我出來的?”


    “大哥接到一個電話,然後就讓我們跟他去你的公司,說是宗老大出來了。”


    “打電話的人是誰?”


    “不知道,沒聽大哥說。”


    “你們幾點出發的?”


    “下午兩點。”


    “爆炸的時候是幾點?”


    “我想想,應該是兩點二十分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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