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


    連商拿眼打量對麵二人,瞅瞅這個,再瞅瞅另一個。


    「我還不了解他?」胡樾看花樊一眼,笑著說,「他可捨不得管我。」


    連商:「……」告辭。


    他實在看不下去,拍拍袖子拎著酒壺走了,留著兩人在屋裏。


    花樊一顆子一顆子拈起,慢慢將棋盤收拾幹淨,「從崇逍那裏回來?」


    「嗯。」胡樾頓了下,「去的時候剛用了藥,沒說幾句就開始犯困,闋之杉守著他,我就回來了。」


    花樊道:「這幾個月,你師兄也算是盡心盡力。」


    胡樾不情不願的撇撇嘴,嘀咕道:「那有怎樣?都是活該。表哥受傷還是因為他呢,他不盡心盡責,也太沒有良心了吧。」


    花樊聽後露出一絲笑意,看了他一眼:「口是心非。」


    早些年胡樾和闋之杉見麵就掐架,好好的一對師兄弟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好似對方都欠自己五萬兩銀子似的。


    胡樾心裏也挺委屈的。


    不怪他總是擠兌闋之杉,這個師兄從見他的第一麵就處處針對他,簡直沒完沒了,胡樾也是被氣的沒有辦法了才開始與他針鋒相對。


    想起這個,胡樾心裏又開始生氣:「他是在為你打抱不平。可憐我平白受了好些年委屈。」


    他的臉皺到一起,表情控訴,花樊沒忍住,一下笑出來了。


    胡樾瞪了他一眼,最後又嘆了口氣:「師兄這半年……真的變了太多。」


    仲夏。整個大梁像是被放到爐子上的蒸屜,西南延綿山脈之中的穀地,草木森森樹林蔭蔽,連吹來的風都是涼的。


    花樊的傷徹底好了,隻留了一個淺淺的疤。胡樾身上的刀傷也已經癒合,身上的毒清理幹淨,隻是身體相較於之前弱了不少,但也勉強算是大功告成。


    江崇逍的傷太過粗野和直接,竟是最棘手的。傷筋動骨一百天,小半年了,還得繼續休養著。


    闋之杉剛看著他喝完藥,正拿著藥碗打算推門出去,就見胡樾迎麵走過來。


    他腳步一頓:「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胡樾道:「來看看表哥。」


    闋之杉點點頭,收拾幹淨藥碗後轉頭回屋。


    江崇逍靠在床頭坐著,胡樾站在床邊。


    聽到推門聲,胡樾回頭看他。


    「坐下歇著吧。」江崇逍說。


    「喝水嗎?」闋之杉問,江崇逍搖頭,他便從桌上拿了兩顆蜜餞坐到床邊,自己吃了一顆,另一個塞到江崇逍嘴裏。


    胡樾看著他們倆:「明天我和花樊就回去了。」


    闋之杉:「回京?」


    「嗯。」胡樾猶豫了一下,「到時候,我們可能會……做一些事。」


    「什麽事?」闋之杉疑問。


    倒是江崇逍開口:「你和花樊?」


    胡樾一愣:「你……」


    江崇逍笑了,「想做什麽就去做。家裏人好好說就是了,不用擔心,總歸是站在你這邊的。」


    胡樾與花樊兩人,雖說沒有明話挑出來,但行事從來也沒有拘束避諱,大家看在眼裏,心裏皆是瞭然。


    闋之杉滿頭霧水:「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胡樾鼻尖有些泛酸:「我就知道,你們倆總是背著我通氣。從小就這樣。」


    「走吧。」江崇逍道,「他能護著你。」


    胡樾走後,闋之杉想了又想,還是沒忍住好奇:「你們剛才說什麽呢?」


    江崇逍沒回答,看著他,闋之杉被盯得心裏發毛,不自在的說:「怎麽了?」


    江崇逍道:「自己想。」


    闋之杉瞪著他,半晌撇撇嘴,切了一聲:「不說算了,我還懶得知道。」


    他說完氣鼓鼓的走了,江崇逍看著門簾,輕聲失笑道:「傻子。」


    來千溪穀時兩個傷員慢慢悠悠用了半個月,回去時則一人一騎,時間縮短了一半有餘。


    兩人一直到門口才分道揚鑣。


    門房見著胡樾,趕緊通知了王伯,緊接著裏頭呼啦啦一陣人聲,胡樾跨進家門,不自覺回身去看,卻見花樊站在國師府門前,目光柔和,正看著他。


    花樊的嘴唇動了動,胡樾讀懂了他的唇語。


    進去吧。


    「少爺!」王伯的聲音顫動,在身邊響起,「您總算是回來了!」


    手被人抓住,胡樾將頭轉回來,就見王采芝看著他,眼中含淚。


    「娘。」胡樾被王采芝拉著往裏走,轉角時往外看了一眼,對麵門前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


    「讓娘好好看看。」王采芝將他拉到正廳裏還不放手,「我的兒,你……」


    她眼眶紅著,身邊的人道:「一路勞累,娘你也讓阿樾坐下歇會兒。」


    方才匆忙間胡樾沒注意,此時才看見王采芝身後竟站著胡洛。


    「二姐?」胡樾驚訝道,「你怎麽回來了?」


    胡洛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頭,「我怎麽回來?還不是因為你。」


    「你突然來這麽一出,家裏人能不擔心?」胡洛道,「我一聽到消息,立刻就回來了。你前幾日一來信,消息立刻就去了西北和江南,現在就連大姐和漣兒都在路上了。」


    胡樾眨眨眼,胡洛又道,「你一走近四個月,爹和娘成日裏擔心的不行。現在回來了,以後可別再讓人這麽操心了,聽見了沒。」


    她這麽說,胡樾有些心虛,含糊不清的隨便應了幾聲,又趕緊轉移話題:「姐夫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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