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顧雲棧鐵了心不理他,江有容就是每日在秦緋手裏搶了許多活兒來主動找顧雲棧搭訕,顧雲棧也是冷冷淡淡的,就算會同他說話,簡單幾句話吩咐他該做的事後照常不予理會,他就像是要完全撇清跟江有容之間的關係。從身份被揭穿的那一日,江有容就知道顧雲棧一定會生氣,畢竟那一世顧雲棧有多恨他,他是心知肚明的。江有容自認他有很多時間可以等,可等到有一日,他在山上找不到顧雲棧時,他終究是急了。問過秦緋才知道他下山去了,江有容再問清楚他去了何處,才稍微安心了些,急忙下山去追,人倒是找到了,卻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江有容在山下找到顧雲棧時,他正跟淩青在街上走著。淩青是顧雲棧年少時結交的朋友,寒山宗宋長老的徒弟,與他年紀相差無幾,顧雲棧又曾經救過他的性命,他便對顧雲棧格外有好感。說來這次淩青出現在玄天宗山下,是提前來玄天宗送賀禮的,恰巧和下山為慕容笙婚禮一事采買的顧雲棧偶遇上,他便一直拖著顧雲棧在山下閑逛,顧雲棧盛情難卻,隻好陪他走走,誰知半路上會碰見江有容。“師父。”江有容臉上掛著笑走到二人麵前,目光在青衣俊秀的青年身上略過,落到他身邊高大而俊郎的年輕人上,“可算找到你了。”淩青是頭一回見到江有容,遂問顧雲棧,“這是令徒?”顧雲棧含糊地應了一聲,目光仍有些躲避,似是不想承認。江有容看得出來二人關係親密,便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詢問:“師父,您不跟徒兒介紹一下這位前輩嗎?”顧雲棧還真不想介紹。淩青仿佛總是缺根筋,聞言便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紹起來,“在下淩青,乃寒山宗宋長老座下弟子,你是顧道友的徒弟?怎麽從未聽說過你。”江有容笑著行禮,“晚輩也從未聽說過前輩。”所以彼此彼此,江有容眼底略過一絲寒光。顧雲棧見狀皺了皺眉,側身擋在淩青麵前道:“我還有事在身,也該上山了,實在是抱歉,看來隻能待來日淩道友上山赴宴再聚了。”顧雲棧對淩青向來也不算熱絡,淩青沒覺得異常,也笑著回禮告辭。江有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一邊看著,直到淩青走後才開口。“師父。”顧雲棧冷著臉轉身走進人來人往的街上,置若罔聞。江有容暗歎一聲,快走幾步追了上去,“阿聆。”顧雲棧倒是斜了他一眼,江有容知道喊對了,又忙堆起滿臉討好的笑,“阿聆,我們這就要上山了嗎?我還沒跟你一起逛過山下的集市呢。”顧雲棧收回視線,顯然不想理他。“師父,阿聆!”街上人太多,慢走兩步便要被擠散,江有容忙追上去,又喊了一聲,“顧雲棧!”顧雲棧身形一頓,手臂已被一隻手抓緊,他抬眸望去,見江有容認真道:“我有話要跟你說。”“我跟你無話可說。”顧雲棧淡然道。江有容麵上寫滿了毋庸置疑,“我們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見顧雲棧皺了眉,他又道:“總是要說清楚的,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說誰在逃避?”顧雲棧麵露薄怒。這還是在街上,周圍吵鬧得很,江有容牽著他往前走去,無奈道:“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說話,等說清楚後,你要做什麽我都答應你。”此言一出,顧雲棧也忍了忍怒火,跟他走進了一家客棧。江有容要了一間上房,到了樓上房間時,顧雲棧推開他麵無表情道:“有話就說,不必動手動腳。”“好。”江有容扶額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你先坐。”顧雲棧走到離他較遠的凳子上坐下,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望向緊閉的房門,指尖輕輕捏了下衣擺。門前還有一道結界,是江有容適才布下的。但江有容沒有坐下,而是走到顧雲棧麵前蹲下,雙手按在他膝上,一副看著頗有些可憐的樣子。顧雲棧想掙開他,可雙手也被緊緊按住,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江有容將下巴擱在他手背,額角抽搐不止。“起開。”“不要。”江有容仰頭看著他,這個角度顯得他格外的無辜,他笑道:“阿聆總是不肯聽我好好說話,我怕你又跑了,隻能先抓住你。”顧雲棧咬著牙目光憤憤。江有容與他對視片刻,才道:“好了,你可以問我了。”“我沒說過要問你。”顧雲棧冷笑。江有容道:“我以為阿聆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你會跟我說實話嗎?”顧雲棧嘲諷道。江有容略一思索,這似乎是他的錯,因為他曾經騙過顧雲棧。他便服了軟,承諾道:“我今日不騙你。”“今日?”顧雲棧咬牙。這麽說來,他是承認了之前都是在騙他了?江有容果然心虛,半支起身看著他道:“你可以問我為何騙你,你想知道的我今日全都一五一十告訴你,絕對不再有一絲半點的隱瞞。”顧雲棧深吸口氣,沒法把手在他掌心裏抽出來讓他有些羞憤,他忍了好一陣才稍微忽略了這個事實,沉聲問道:“桌上的字是你故意放在那裏,讓我來看的是不是?你根本也是在試探我,騙我很好玩是不是?”江有容笑了笑,“阿聆越來越聰明了。”顧雲棧死死瞪著他,“我不想再見到你。”江有容怔了下,“不問點別的?”顧雲棧還在試圖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回,“我家仇已報,也死過幾回了,就算你騙過我,要殺我,也早成了過眼雲煙,我既然已經重獲新生,就不該再記著舊事不忘,如今你我恩怨兩清,各自天涯才是最好的結果。”“什麽恩怨兩清?”江有容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