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若道:“誰讓阿容之前騙我的,說好的晚上你房裏沒人,暗示人家去找你,結果等了一宿是真的沒人,不管,這次阿容必須要說到做到。”江何艱難道:“你就不怕天魔怪罪?他可是揚言要娶我的?”聽起來就很奇怪好不好,天魔把他搶回來,可天魔手下又要偷偷跟他睡覺。紀若大手一揮,轉身去整理被褥,“放心,我在他身邊幾日了,也知道他的一些脾氣,他不會管的。”江何:……晚上還是跟他一起睡了,紀若抱著自己的被子躺在他身邊,表情看起來很興奮,其實特別規矩,什麽也沒做,安分得江何有些不自在。屋裏隻留了一盞昏黃燭火,透過緋色床幃透進來,床很大,三五個人睡都綽綽有餘,兩個人之間還隔了一段距離,各自蓋著各自的被子。從紀若也熄了燭火上床躺著後,二人都不說話,於是屋裏便安靜下來,江何卻依舊不放心,被下是裹得嚴嚴實實的衣服,也刻意挪到床內角落去,渾身僵硬,仍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他不是頭一次跟別人同床睡覺,不過都是純睡覺,根本沒有其他綺念,除了沈清宵他能安然自若,紀若這一看就很基的妖孽實在叫他無法安心。真是特別害怕半夜紀若會撲上來,光是想一想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越是這種時候,江何越想念沈清宵,還是他身邊最安全!紀若便開了口:“阿容為什麽還不睡?”江何僵了僵,雙眸在昏暗中轉了轉,道:“我在想,你堂堂玄陰教左使,居然淪落到給天魔當侍從。”紀若輕笑,“阿容是在奚落我嗎?”江何沒有說話,心道沒有,我隻是挑撥離間而已。而且紀若念叨那麽久跟他一起睡,就真的隻是純睡覺?紀若一手枕在腦後,望著帳頂自顧自感歎道:“能和修真界第一美人睡在一起,以後有的吹了。”江何:……算了,他還是睡吧,紀若太不正常了。熬到半夜,江何趁紀若熟睡後掀開被子偷跑出來。偷偷出了庭院後,江何撫著心口長長吐出一口氣。跟紀若待在一張床上,實在是太磨人了,每次他一個翻身,江何都嚇得幾乎屏息。他完全沒想到紀若會這麽規矩,睡前也死纏爛打了幾個時辰,結果……白白嚇了一場。月上中天,已至三更。江何白日裏隻匆匆一瞥,並不了解玄陰教的路況,琢磨了一段時間,才避開晚間巡邏的隊伍,靠近了看起來比較奢華,像是教主或是長老才會住的地方。穿過小片楓葉林,江何正要靠近對麵的小院,卻見外頭的幽靜小徑上月影橫斜,似有人聲響起,他忙斂息退回楓葉林中,隱蔽起來。月光將兩道身影拉得很長,那二人本也是身形修長,似乎覺得此地安全,說話時並不太戒備,故而隨著他們走近,江何也聽到了七八。“教主,那個天道之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已被天魔帶回來半日,沈清宵卻毫無動靜,如此沉著,若是他手上真的沒有昆侖玉……”葉星河輕笑道:“莫急,如今誰是天道之子還未下定論,慕容笙到底把昆侖玉給了誰,卻能猜測出來,不久前,他剛秘密去過無霜宮一趟。”葉庭道:“教主是說,昆侖玉不在天道之子手裏,就在沈清宵手裏,看沈清宵先前不惜與整個魔道對抗也要護住那個人,如此著急,就算人是假的,也能以此威脅他交出昆侖玉。”葉星河頷首,“總歸人是帶回來了,不過天魔那裏……”葉庭麵露難色,“縱然天魔已經被困數百年,可他的餘威在魔道仍是深不可測,他一回來,魔道眾人紛紛投往玄陰教,可他是出了名的好|色,若是他硬要護著那人,恐怕……”“得想個法子,讓天魔對他的心思淡上幾分。”葉庭琢磨了下,“您看紀若……”話語戛然而止,葉星河也認真想過,而後搖頭失笑。“就怕狗急跳牆。”葉庭也沉默下來。二人說著到了院落前,葉庭沒再跟進去,告退後邊轉身折返,江何聽得糊裏糊塗,看著葉星河入了那庭院,也摸清楚這是玄陰教主的住處,不過細想了下,他還是跟上葉庭。這二人私下說話還打什麽啞謎,為了不讓天魔看中他,又提出了紀若,說到一半又不說了……江何好奇得心癢癢,看葉庭七拐八彎,也進了一處庭院,他才走出草叢,輕輕一躍上了屋頂。頭上明月高懸,江何坐在屋簷上,卻沒有賞月的心情,他小心掀開一塊瓦片,垂眸望去,屋中燈火通明,正好讓他將底下看得清楚。葉庭手中正擦拭著一柄靈劍,劍光灼灼,稍一靠近便覺寒風凜凜。這是削鐵如泥的上品寶劍,也是葉庭最稱手的法器,他會時常親手護理,尤其在煩惱的時候,他習慣地邊擦劍邊想事,今夜也不例外。一段時間後,他起身將玄鐵重劍歸入劍鞘,正要放回架子上——他不喜歡將自己的劍收入儲物戒中,雖然會比較方便,但此劍也不是他的本命法器,便也無法收入丹田。葉庭每一日皆是如此,不管是在萬法宮時,還是回到玄陰教後,數十年如一日,這已然成了習慣。但今夜有所不同,葉庭將重劍擱至架子上供奉時,忽見劍柄上深深嵌著的一顆圓潤的黑曜石上略過一道光芒。葉庭頓感疑惑,隨後皺起眉頭,臉上滿是警惕,可他卻晚了一步,不等他轉過身來,後背便受了裹著深厚靈力的重重一掌!不過片刻,玄陰教亂了起來。葉長老的房間失火了,並且遭人偷襲,身受重傷!此事很快驚擾了葉星河,當他聞訊而去時,屬下們正在設法救火,而葉庭也被幾名教眾攙扶著,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嘴角掛著深紅的血絲。“葉長老,這是發生何事了?”“教主……”葉庭正欲說話,卻岔了氣,又咳出一口血來,他扶住心口緩了緩,才滿目凶狠咬牙道:“教主,適才有人偷偷潛入教中,屬下不小心被他偷襲重傷,還讓他跑了……”葉星河眉頭緊蹙,也很重視這事,“是什麽人?”葉庭正欲開口,卻是張口無言,因為他不知道是什麽人,他甚至都沒看到偷襲他的那個人長什麽樣,或者是身高多少身形胖瘦,他連那個人穿什麽衣服都沒看到,隻記得被一掌險些拍暈過去,眼前一黑便什麽都沒看到。最丟人是他的劍還被那個人偷走了!葉庭滿腔怒火,此刻卻不知找誰說理去,氣得表情扭曲猙獰。院前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院外楓葉林便顯得過於冷清了,一個人影立在昏暗林中,遠遠望著葉庭與葉星河的背影,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得罪他和沈清宵的下場就是這樣,葉庭就好比葉星河的左右手,他重傷了,短時間內無法恢複,葉星河便如同斷了一臂。如此一來,葉星河短時間內便不敢輕易去對付無霜宮了,畢竟有沈清宵和秦落坐鎮在先,正道道盟虎視眈眈在後,而他如今又無法撼動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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