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皺了皺眉,他不太聽得懂,頗為憂慮地看著沈清宵。“扶餘人是死了,可他的劍仍在。”沈清宵說著,笑了一聲,竟有幾分慶幸,眸中也明顯亮起星星點點的笑意,江何也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恨,“那年風雪交加,四麵楚歌,他的劍忽然出現認我為主,再次救了我的命。”江何聞言也跟著笑,“這就是緣分啊。”那一次,是他第二次進禁地,也成了沈清宵這一生中的第二個轉折點,還是那一次,他在禁地發現了沈緣的一些秘密,讓他徹底起了反心。“是。”沈清宵笑彎了眉眼,青雀劍認他為主那時的喜悅和震撼他如今還記得清楚,他握緊手中的劍,另一手卻牽起了江何。江何低頭看去,聽沈清宵接著又說:“沈緣其實渡不過雷劫時已然活不了多久,但他為了活下去,和瓊姑姑設下血陣,這些年靠扶餘的元力和諸位長老的心血支撐著,同時,他設下一個以命易命的邪法。這才是他當年要殺扶餘的原因,他想要的是扶餘的這具身體,妄想易改命數飛升。”沈清宵很認真地看著他:“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我現在去禁地,是為了不讓沈緣得逞,我要斷了他的後路,搶了他布置多年的成果,奪了那陣中剩下的所有扶餘和諸位長老的真元,他為了活下去謀劃了這麽多年,我偏偏不想讓他得到。”江何不再關注自己被輕輕圈進溫暖掌心的手,他抬眸,幾乎一眼紮進那雙鳳眸中洶湧的狂風驟雨。沈緣縱容他兒子欺壓沈清宵,絕不無辜,沈清宵很早就想為扶餘、也為自己報仇,幾十年了,這一天該到了。他說過,這一次也想為了雪幽草進去,他說有始有終,既然說過是為雪幽草而來,就一定會和江何采到。江何不介意自己被騙,他想,沈清宵平日淡漠冷靜的眸子裏盛滿了多年的自責和隱忍多年的恥辱、仇恨,也許隻有手刃沈緣,他才能放下親手殺死扶餘的痛苦和多年的心結。江何不再拒絕他握著自己的手,他竟不由自主地有些心疼,或是感同身受,幽幽輕歎一聲。“好,我陪你。”我陪你這短短三字讓沈清宵倏然驚住,後竟覺得此生足矣,前半生似乎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三個字,這三字原來如此深刻,如此打動人心,他笑了笑,握緊江何的手道:“你不需要出手,我會自己親手解決沈緣的,我也想親手為當年的恩怨做一個了結。”江何嗯了一聲,反握住沈清宵的手,想想還不夠,張開雙臂抱住他,順著他的後背輕輕拍了拍,在這飛雪滿天下互相汲取溫暖似的。“好,不過若是太勉強,我幫一下忙應該也是可以的吧?”沈清宵笑而不語,眸中更亮了幾分,他抬手環住江何細瘦的腰肢,貪婪地吸取他脖頸間的溫暖氣息。真是難得,真好啊。※※※※※※※※※※※※※※※※※※※※二更,啾咪=3=第107章 天邊暈開一抹魚肚白, 黑暗將要被光明取代,正值晝夜交替之時,冰雪覆蓋的高山之巔美如幻境。江何跟在沈清宵身後到了一片偌大的平地上,一路上雪鬆漸漸稀疏,最後隻剩下眼前這個深長峽穀後豁然開朗又被群山環抱的冰湖, 湖麵上結了厚厚一層堅冰, 冰底透著幽藍光芒, 無聲無息地將純淨靈氣鎖在湖中一般。這裏應該不是去許無憂所說的禁地的路,這裏沒有她說過的血陣, 反倒還靈氣充裕, 沁人心脾,但這一路的刺骨風寒似乎還更重了些,當沈清宵在這裏停下時, 江何頓感蹊蹺。沈清宵給他指了一個方向,“雪幽草在湖中央, 看到了嗎?”江何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 冰湖中央靈氣最濃鬱之處有一方白泥圈出來的小平地,裏麵閃爍著一點瑩綠光芒, 想來雪幽草應該就在那裏,可是沈清宵不是說要去破壞沈緣那以命易命的邪陣的嗎,這是要做什麽?沈清宵似是想到什麽, 垂眸一笑, 又牽起江何, 帶他踏上湖上那層清透而寒冷的冰麵, 江何茫然跟上,冰麵太滑,不好走,他便有些分心,直到沈清宵帶他靠近了那株雪幽草不遠,他才問:“我們還要先采了雪幽草,才去找沈緣布置的那個邪陣嗎?”沈清宵帶著他走過去,此時二人已經看到了白泥地裏堅韌抽長的一株綠草,隻兩三瓣葉子,長而細,色如翠玉,形似劍蘭,卻無花,除了色澤通透瑩潤,看去無甚特別,一如地上的小野草。可就是這株雪幽草,在這冰天雪地裏熬過一年又一年,據聞,它的壽數比江何和沈清宵加起來都要長,也如書中所言,靠近十丈之內,如墜冰淵。江何指尖一抖,沈清宵便將靈力渡過去助他禦寒,江何忙道:“不用了,省點力氣一會兒幹正事吧。”沈清宵鬆開手,這才跟他解釋道:“沈宣暴露後,沈緣恐怕早已去陣法守著了,他也怕自己多年計劃毀於一旦,雖然瓊姑姑是啟動陣法至關緊要的一環,卻也不及這陣法萬分之一。”江何知道此去會險象迭生,沈清宵說的他也想過,“若他現在正坐鎮陣法,那我們現在過去會十分危險,那你來這裏做什麽?莫非雪幽草有什麽用?”沈清宵手中凝起一道劍氣,靠近雪幽草蹲下,以劍氣裹著手掌,緩慢靠近雪幽草,江何凝神看著,有些緊張,不過似乎是白緊張了。沈清宵知道怎麽采雪幽草,在他順利拔起雪幽草時,四周並沒有出現什麽異樣,唯一的不同,就是冰湖下的靈氣無聲逸散,化作一縷一縷的靈氣快速匯入雪幽草上。沈清宵抖了抖雪幽草根須上的白泥,一回頭,見到的就是江何一臉的警惕,不由失笑,解釋道:“這裏自然是有著守護靈寶的妖獸的,不過早已被我除了,不必緊張。”也對,沈清宵這次已經是第三回 來采雪幽草了,江何心道自己太過多心了,心口大石落地,“那就好。”沈清宵起身將雪幽草遞給他,“拿著。”江何糊裏糊塗接過,雪幽草被采下後已不再那般冰冷,隻有些涼絲絲的,不算太凍,他真以為雪幽草能幫上忙,“那現在要去找沈緣了嗎?”沈清宵望著他眸中含笑,“你不必去,我們已經找到了雪幽草,你答應過我的事已經全部做到了,接下來,你下山去尋棠兒即可。”江何皺眉道:“你要一個人去對付沈緣?可你們實力懸殊。”“那也不能讓你同去。”江何問:“為什麽?”沈清宵本不願多說,但他問了,他總是忍不住要說的,“因為太過危險,而且這是我自己的事。”“什麽叫你自己的事?你是在怪我多管閑事了?”江何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可當話出了口,他後知後覺這的確是實話,他卻還是不能理解沈清宵為何要在這時跟他劃清界限。見他開始惱了,沈清宵眼底笑意更濃,他輕歎出聲,手握在江何肩上,說道:“原本我的計劃裏是沒有你的,不管早晚,我始終也是要與沈緣生死一戰,而現在沈緣的陣法已快大成,沈宣早在瓊姑姑那裏得到消息,他還需要最後一個獻祭就可以啟動陣法,所以我早有謀劃獨闖禁地,唯獨你先被沈緣帶上天穹殿是個意外。”這麽說來江何是他早有預謀的計劃之中的一個不可控的意外,江何本不該出現在山上,這些事沈清宵本來或許是打算偷偷一人去做的。江何還是不讚同,“多我一人也是幫你,有何不可?”“相信我,就在這裏等著好嗎?”沈清宵始終是不願帶他去,他知道江何不弱,可那裏太危險了,他一瞬不瞬望著江何的眼睛,“這時瓊姑姑應該已經被人找到送回天穹殿,獻祭的條件至少是化神境以上,沈緣已經殺了那麽多天穹殿的長老,如今幾位長老已逃走,他何嚐不怕我得知此事會節外生枝?我想瓊姑姑會成為他最後一個獻祭者,那麽現在我也沒有太多時間了。”從頭到尾,江何都是一知半解,他不清楚天穹殿和無霜宮的恩怨,更不清楚沈緣設下的邪陣和沈清宵背地裏的盤算,這些沈清宵都曾經刻意瞞著他,也根本不想帶他一起玩。想通關節後,江何心底有股無名火嗖的一下竄上來,他瞪了沈清宵一眼,“那你有幾成把握能成功?”沈清宵也不騙他,“一半一半。”“當真?”江何是不信的,畢竟沈清宵和他聯手也未能打贏沈緣。沈清宵遲疑了下,“若能趁他不備奪他多年成果,那就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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