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宵的怪病就是這麽回事,隻有足夠的靈力能緩解病痛,不是他的也行,隻要給他丹田輸入靈力即可。這回怪病來勢洶洶,江何硬是渡了兩個時辰靈力才停下,屆時將近午時,沈清宵也安穩下來,臉上恢複幾分血色,沉沉睡去。江何長出口氣,就算大乘期和金丹期的身體相比,靈力是要多了數百倍,或是千倍,這麽長時間一動不動隻顧輸出,他心裏也覺得累。江何忽然覺得指尖有些使不上力氣,像是身體不受控製似的,他困惑了一陣,而後心下猛然大驚,遭了,三十六個小時的時限快到了!他光顧著幫人療傷,都沒注意到時間過得這麽快,這時再把人送出城外已經太晚了。江何琢磨了下,輕手輕腳挪開沈清宵,讓他躺到鋪了件月白外袍的地上,扶著山壁站起來。“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啊。”江何還有些不放心,在儲物戒裏取出一件素紫長衫披在沈清宵身上,好生給他蓋上,這才轉身出了山洞。沈清宵醒來時,山洞外日頭正大,還露出洞口厚厚的藤蔓鑽進來,一睜開眼頓感刺眼,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終於回過神來,慢慢坐起來,肩上隨之滑落什麽,絲滑而溫暖,他定睛一眼,這是紫羅蘭色的素錦長衫。他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個顏色的衣裳,那隻能來源於跟他一起來到這裏的那個男人,可沈清宵放眼望去,山洞裏除了他,根本沒有第二個人。丹田深處此時也正暖乎乎的,昭顯著方才的確是病發過,也被人治療過,還很快恢複的事實。沈清宵眉頭一皺,夢中那種熟悉的感覺,他還以為是江何……再看這個山洞裏,除了洞口處的結界外,那紫衣青年好像什麽都沒有留下,不過在沈清宵起身時,也還是看到了那人留下的東西。那是一隻靈力所化的晶瑩蝴蝶,不知從哪裏翩翩飛舞而來,繞著沈清宵轉圈,沈清宵一抬手,它便自覺飛到沈清宵手邊,指尖輕觸,蝴蝶驟然潰散,靈力化作一行小字,浮於空中——我先上山救人,再會。“再會?”沈清宵低聲一笑,笑意頗有些冷清,“還說不會走……”騙人。沈清宵心道。一眨眼功夫,江何已經回到了那座大殿裏,剛睜眼便見著一隻狸花貓撲過來,這個角度看小貓格外凶猛,江何迅速清醒如魚兒般彈起,小貓還是撞進他懷裏,口出人言悲憤欲絕。“宿主,你怎麽又回來了!”江何摸摸鼻子,笑道:“可能這就是天意吧。”係統不接受這個說法,纏著江何喵喵叫了半天,控訴他出去玩了沒幹正事,現在又被困回來了。江何自知理虧,心裏也有事,就沒怎麽反駁,他思忖著,沈清宵要是醒來了,發現他不在不知道會怎麽樣?他一個人,還受了傷呢。但願他不要醒來太快,明日也不要來赴約。第100章 吱呀呀的喑啞聲響徹整座大殿, 門開了,一縷白光順著大殿門縫透進來,驚擾滿室幽暗燭光。江何睡眼惺忪坐起來,算算他回來後也有一天了, 現在該是他被困在這裏的第三天,天剛亮不久,門外還透進一股霜霧清冷沁人的氣息。係統說他走這一天多沒人來過,也不怕暴露, 他昨晚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著,突然被人吵醒,門前傳來腳步聲,原來是有人來了。沈緣說過的兩日之期也已經到了, 江何以為是時候要把他放出去, 第一眼看到走在前頭的許無憂時也是這麽想的, 直到他看到許無憂身後的人,雙眼猛地張大, 手忙腳亂爬起來走到結界邊, 臉上滿是不可置信。金紅的陣法將他隔絕在內, 江何隻能止步於此,隻是看著走進來那人, 他實在是吃驚,又哭笑不得。“你幹嘛來了?”別說江何意想不到, 連許無憂等人也沒想到, 沈清宵居然天沒亮就上山了, 在天穹殿門前明言要換人,這一身狼狽的樣子嚇到了不少人。沈清宵這時已解了劍,往日震懾魔道的天下第一劍青雀就在他身後的沈昀手裏,沈昀卻是不敢抬頭看他,畢竟他這是還是那一身血衣,臉色蒼白得不像話,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聽聞他這一路是徒步上山,走了一天一夜,出現在山門前衣上都是雪花,可他見到了陣中的人,臉上的冰霜瞬間消融,朝他笑了笑。“我自然是來救你的。”江何張口無言,心下百感交集。早跟他說了不要來,非不聽,現在真的來了,以為沈緣就會放了他嗎?“進去吧。”許無憂道。江何眨了下眼睛,一頭霧水,這是什麽意思?許無憂走到陣法前掐決凝起一道靈力,見狀江何忙拎著係統往後退,隻見她將靈力輸入陣法中,那陣法上靈力波動,卻也不是將人放出去,許無憂收回手後看向沈清宵,像是暗示了什麽,而後沈清宵抬步走入陣中。江何大概猜到了什麽,沈清宵也被困進來了,沈緣果然是不願意放人,可他明明是可以逃出去的!“師兄!”沈昀忽然在背後喊了一聲。沈清宵腳步頓住,偏頭望去。幾人也紛紛看向他。沈昀雙手緊抓著青雀劍,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想說什麽。“從你想回天穹殿那一刻起,我就已然不是你師兄了。”他不說,沈清宵便替他說,這一聲師兄他已然擔不起,大家心裏都猜到他的言下之意。沈昀滿目錯愕,又或是別的什麽情緒,嘴唇甕動著不曾辯解。江何聽得爽快,直到沈清宵踏入陣中,他的心情變得很複雜。許無憂加固陣法後,朝沈清宵道:“你進來了,要出去可就難了。”沈清宵不以為然輕笑,“是嗎。”都到了這步境地還笑得出來,還是這幅什麽事都不放在眼裏的冷傲模樣,許無憂冷哼一聲,不願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沈宣和沈昀隨之跟上。出了大殿,沈昀心不在焉的抱著青雀劍跟在幾人最後,偷偷回頭看了眼那座大殿,耳邊便傳來一道冷嗤——“不做都做了,還指望他能原諒你?”沈昀渾身一震,垂下頭不說話。許無憂斜了他一眼,還是怎麽看也不順眼,皺著眉囑咐沈宣,“這劍義父還要呢,你們趕緊送過去吧。”“好。”沈宣應道。許無憂顯然沒有要跟他們一起過去的意思,吩咐完就走了,沈昀還悶悶地低著頭,看去萎靡不振。沈宣笑著拍他肩頭,“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