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朦朧。山崖間的一個山洞前站著一個身著月白衣裙的美貌女子,身形高挑,負手立在雨幕前,端的是冷清美人之姿,眼下淚痣卻閃爍著妖冶血光。“主上。”沈涼從山洞裏出來,神色有些頹然,“這裏是江鈺常來閉關的地方,裏頭確實藏了一些寶器,但還是沒有找到赤焰花。”沈清宵早已猜到此行不會太順利,眉頭仍是微蹙起。沈涼為難道:“主上,鎖陽仙城能藏東西的地方我們和江城主都快找遍了,至今還沒找到赤焰花,會不會是……”沈涼欲言又止,沈清宵斥道:“不是還有江鈺身上沒搜嗎?”沈涼見他麵上已覆上一層冰霜,便不敢再多言。沈清宵知道自己情緒過激,但他不允許自己浪費在鎖陽仙城半年時間結果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片刻後道:“先回去吧,出來太久了江鈺會起疑。”沈涼應是。沈清宵忽然指著山下問:“他們在做什麽?”山洞處於山崖料峭壁壘之間,居於高位,可將山下一覽無餘。沈涼看了看,煙雨迷蒙視線,但身著紫衣的仙府下人們仍在山下走動,似乎在搬運什麽東西,他猜測道:“再有半月不到便是江城主的生辰,江鈺宴請了不少同道,這些下人應該是在為宴會做準備。”說起這個,沈清宵眉頭一皺。“罷了,回去吧。”雨水滴答滴答,將青蓮居門前的蓮池灌得滿滿的,紫苑就守在門前,接過江何手上紫玉骨傘,“城主可要沐浴?”江何擺手,徑直走到門前,很快一個黑影撲到他腳邊來,係統眼巴巴繞著江何轉,眼裏寫著‘出去到底發生了什麽,快點告訴我啊!’“嗤。”江何輕笑一聲,蹲下拎起係統,順勢坐在門檻上,紫苑驚道:“城主,地上涼……”話還未說完,便被江何擺手製止,順道讓人退下。紫苑走後,係統終於憋不住,“宿主,江鈺找你做什麽?”江何若有所思地看看腳邊匍匐的係統,其實也沒什麽好問的,反正知道的那些都跟他無關,若無意外,他半個月後就要走了。想著,他便笑道:“沒什麽,估計他是真的按捺不住了,不單想要奪神劍,還想在那之前騙我去偷顧雲棧的昆侖之晶。嘖,原來原主根本就不是為了昆侖之晶才去救的顧雲棧,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情啊。”這一番話意味深長,同係統所給的資料有些出入,不過差別不大。或許上一世原主就是被江鈺蠱惑去騙顧雲棧,但在一開始,他肯定是不知情的。係統呐呐道:“宿主別管他,半個月後完成任務我就送你回去,還有之前答應的,原主的所有寶貝都一並送你。”難得係統這麽大方,肯定有古怪,江何隻是笑而不語,什麽都沒有問。這個世界在他眼裏變得愈發真實,但這裏並非他該待的地方。暗繡芙蓉的月白裙擺微微濕潤,沈清宵進院時,一眼見到坐在門檻上逗貓的江何,“你又在這裏等我?”江何早知道他回來了,一抬頭便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眸,“……我在賞雨。”很顯然,對方又犯病了。“哦。”沈清宵沒有半點失落,一塊坐在門檻上,隻是姿勢不太好看,穿著裙子還岔開腿什麽的,也學著江何望向庭中沙沙細雨,“心情不錯。”“還行。”江何瞥了瞥他的姿勢,好心提醒道:“穿著裙子,就不要坐得這麽狂放。”真是一點都不淑女。沈清宵剛進院時莫名其妙的喜悅在一瞬間土崩瓦解,目光幽幽看向江何,江何便快速道:“但左右無人,你愛怎麽坐,就怎麽坐。”沈清宵:“……”就算這麽緊盯著江河的眼睛,他還是看不穿這個人在想什麽,總覺得他變化挺大,可原先他本就沒有和江何有過親密接觸,於是這變化在他這裏根本無從論證,他沉吟半晌,默默起身。“我去沐浴。”江何‘哦’了一聲,毫不在意。誰管他去不去洗澡,這種事情就不要跟他說了。真煩。他又不會去偷看。這一場雨下了很久,黃昏後仍未停下。城中一處僻靜茶樓之上,靠窗的雅間。顧雲棧端坐幾前,對麵便是寒山宗的宋雲長老與他的徒兒淩青。幾人已在雅間品茗已久,並非是這一場細雨將他們困住,而是連日搜尋仍找不到魔修,甚至毫無蹤跡可尋,這讓屋中氣氛有些沉重。在淩青數次擠眉弄眼的提醒下,宋雲擱下茶盞,“連日來毫無線索,恐怕那魔修已經離開了鎖陽仙城。”淩青皺起臉緊盯宋雲,明明要師父說的不是這個!顧雲棧道:“前輩所言不無道理,但晚輩有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那魔修並未離開,隻是暗藏在我們身邊,一直混淆我們的方向。但不論如何,我想江城主都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畢竟那魔修暗藏的窩點就在仙府裏,還是有著仙府中人把守的地牢,這的確和鎖陽仙城脫不了幹係,也正是宋雲遲遲不離開的原因。聞言宋雲對顧雲棧更加賞識,“小公子所見正好與我略同,那魔修蟄伏鎖陽仙城多年,在重重嚴守的仙城中出入如無人之境,恐怕有人相助。”顧雲棧有些吃驚,“前輩所言甚是,若是如此,那該如何是好?”宋雲道:“小公子方才也說了,不管如何江城主都會給出交待,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必再費力去查,恐怕再查下去,也隻會無功而返。”顧雲棧點頭,實則他也不想和宋雲出來,但宋雲盛情相邀,又是前輩,他這幾天隻能陪著這對師徒二人在城中閑逛。若是可以,他更樂意自己一人在暗中查找真相。淩青見二人越說越遠,忙扯了扯宋雲衣袖,宋雲麵上很無奈,“再過半月便是江城主的生辰宴,屆時不少道友前來慶賀,想必江城主會趁機解決此事,過後我師徒便要回宗門,不知顧小友可有興致來我寒山宗遊玩?”終於說到點上了!淩青激動又期盼地看著顧雲棧。顧雲棧麵露驚訝,他豈會聽不懂這話深意,寒山宗不是小宗門,宋雲更是寒山劍宗的執劍長老。這般邀約,定是內涵深意。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宋雲也不妨直言,“實不相瞞,我對小友頗為欣賞,見你勤勉端方,但苦於惡疾,修行之道寸步難行,實在令人扼腕,不知顧小友可願入我門下,我定會盡力為你尋得良藥,醫治頑疾。”這無疑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砸得顧雲棧有些暈乎乎的,激動是自然的,連指尖都微微收緊。“前輩,這……”“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宋雲想了下,道:“青兒,你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