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養什麽,你先療傷吧。”沈清宵扶著門框道:“不需要。”因為身上難受,他臉上也沒什麽表情,並且一點耐心都沒了,聽起來有些凶。江何愣了愣,納悶道:“傷得這麽重怎麽能不療傷呢?”沈清宵扶著額角道:“我說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馬上走!”“不是……”江何十分費解,“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我知道你受傷難受,先找醫師便是,平時不見你這麽任性啊……”“我不用你關心!”沈清宵忍耐到了極限,咬牙瞪江何,火氣有些莫名,好歹穩住沒怒叱出聲,“我要靜養,你們都走吧,不必來了。”“喂!”哪有病人這麽不聽話的,中了毒還有內傷,這都不需要療傷嗎?江何還想據理力爭,可沈清宵已經進了門,還快速關上門。江何摸摸鼻子,透過窗紙看向裏頭的燭火,想來還是緩了語氣,在門外道:“那我讓人送些治療內傷的藥來?”“不用!”屋裏傳來沈清宵的怒斥。紫苑等劍侍麵麵相覷,不明白城主為何跟夫人吵起來,城主又做了什麽,傷重至此,夫人氣到連療傷都不願意了,城主還溫柔地哄了半天……隨之,屋裏燭火熄滅。江何見沈清宵態度如此隻好閉嘴了,或許他會自己療傷的吧?他默默歎氣,轉身吩咐紫苑,“去取些治療內傷的靈藥來,放在門前就行,再找幾個人守在外頭伺候,不用靠太近,不準攪擾夫人清靜。”紫苑垂頭應是。既然沈清宵不想讓他們待在這裏,江何也隻能走了,走下石階時望見肩上血跡一怔,想起來沈清宵剛才那副病弱的模樣,真是讓人不放心。想著,他又囑咐紫苑一句,“請二城主來,我有事找他。”“是。”房中隻點了一支蠟燭,幽幽燭火下,哐當一聲突兀響起,原來是一柄短刀被扔進了銅盤裏,頓時染紅一盤血水。江鈺咬著紗布團,在後腰處那一道深且長的劍傷上灑了厚厚一層藥粉,皮肉外翻的猙獰傷口漸漸停止溢血,他才取下紗布將傷處包紮起來,隻是才纏了兩圈,院門外就響起了一個聲音——“二城主,城主有請。”江鈺聞言,因為失色過多而蒼白的臉上透出幾分驚慌失措,他才剛剛逃脫,江何這時候找他,是為什麽?等江鈺終於鎮定下來時,他已經隨紫苑到了青蓮居院落內,廳中燈火通明,院落內外都有人重重守衛,一個頎長人影背對著門口,負手而立,那身被沈清宵染了血跡的紫衣還未換下,氣場很冷。江鈺後腰的傷還很疼,疼得他臉色越發慘白,除此之外,沈清宵的劍還在他身上留下不少傷口,最重的是最後那一劍給他的重創,他此刻內傷也不輕,但既然江何回來後就沒有揭發他,江鈺就還存了三分希望,盼著他的侄兒跟他大哥一樣心軟。正在他這麽想時,門內的人驀地回首,那張與劍仙江梧有著七分相似的臉上麵無表情,眸中寒意灼灼。江鈺錯愕,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是他大哥回來了。“叔父來了。”江何道。稱呼和之前不一樣,江鈺手心都在發涼。“進來吧。”江何故意端著一張冷臉坐下,散發一身冷氣。係統有些著急,問他是不是要揭穿江鈺,江何嗬嗬一笑。他才不那麽快揭穿,至少現在江鈺還有把柄在他手裏,真揭穿了,江鈺就是一隻脫韁的野狗,肯定要瘋,而且他現在還能借機小小報複一下。好吧,也可以說是因為他殺了那麽多人,還暗算沈清宵,害得沈清宵中毒被牽引舊傷,對江何發脾氣,江何隻能找罪魁禍首出氣了。江鈺心下忐忑,掛著看似與往常無異的溫柔笑容進屋,又有些擔憂道:“容兒,我聽說你找到了寒山宗失蹤的弟子,查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那個魔修就躲在仙府之內……誒,容兒,你肩上都是血,可是受了傷?”“我無事,隻是夫人受了傷。叔父,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江何作出一副才發現的驚訝神情。之前在地牢裏說了那些話,現在也沒有揭發他,誰也不知道江鈺心裏有多煎熬,找借口並不難,難的是他不知道江何在盤算什麽,江何到底知不知道一直以來在仙城裏抓人殺人,並藏到地牢裏的魔修是他?“這兩日修煉出了岔子,無大礙。既是侄媳受了傷,容兒該多陪陪她才是,侄媳傷勢如何?可需要幫忙?”江鈺一副關切態度。江何皺眉道:“不必,他暫且無事,隻是茲事體大,如今寒山宗的宋長老還在仙府內,此事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叔父,本來此事想交由你處理,但你如今身體不適,此事還是由我親自徹查吧。”江鈺急道:“不,此事太過危險,那魔修蟄伏仙府多年,深不可測,容兒,你還未養好身子,還是讓叔父來吧。”不知道江何是什麽意思,現在宋雲還在冰室調查,江鈺若能搶過此事,也能給自己掩飾一二。江何就是故意逗他,怎麽可能讓他如願,一臉認真道:“不必,叔父這段時間處理城中事務也累了,此事有我與宋長老足矣。”你都決定了還說什麽說?江鈺額角抽搐,又是心驚肉跳,憂心道:“那容兒多加小心,不管能否找出魔修,都要護好自己。”江何點頭,倒了杯涼茶潤潤嗓子,“叔父身體不適便先回去吧,我在這等宋長老即可,叔父累了許久,也該好好休息了。”聽到‘好好休息’四字,江鈺震了震,江何這話莫非是奪他權勢的意思?江何擱下茶盞起身,忽地身形一晃,他抬手按住額角,眼看著就要倒下,江鈺見狀忙回神扶他,慌忙間一隻手似是不經意拍到他後腰傷處,劇痛如潮水般自後腰洶湧而來,席卷全身,江鈺臉色煞白,渾身僵硬,可那隻手並未很快鬆開,反而像是毫不知情似的按在傷口上,痛得江鈺眼裏幾乎噴血。再看江何,裝出一副不堪勞累搖搖欲墜的樣子,虛弱無力的靠在江鈺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過去。江鈺隻能咬牙忍著,“……容兒,容兒,你沒事吧?”江何搖頭,眉頭緊皺著,半晌才慢慢睜開眼睛,虛弱得不行,剛要站起來時腳下又是一軟,再度倒在江鈺懷裏。於是江鈺腰間那隻手又重重一按,剛包紮好的傷口痛到快要麻木,或許都要飆血了。江鈺麵如菜色,“……容兒可是累壞了?”“有些累,不過我沒事,叔父不必擔心。”江何說著,按住江鈺後腰借力站起,脆弱的後腰被摧殘得開始顫抖。“呃……”江鈺倒抽一口冷氣。江何站穩,茫然而擔憂看他,“叔父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