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演講台,丁棋被人拽到了樓道口,是樊凡。


    “為什麽?你明明答應我的!”他的表現還算不錯,可和丁棋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怒火中燒,他的樣子不像對戀人,而是對仇人。


    丁棋直視他的雙眼:“樊凡,你真的喜歡過我嗎?你看重的隻是丁家的背景吧。”她歎一口氣:“我累了,我們之間,就這樣吧。”


    她大步流星地離開,被留在原地的樊凡,神色開始慌亂,他已經失去了決賽第一,不能再失去丁棋。他想要追上去,丁棋已經上了轎車,絕塵而去。


    電話鈴響,程安安拿起,隻聽丁棋道:“我在回清源市的路上,出來,陪我喝酒。”


    四個小時後,錦繡中學,文娛樓的天台上,丁棋坐在地上,身邊是一堆啤酒瓶。天空很藍,隱隱有鋼琴聲傳來,正是秋高氣爽之時。


    程安安一來,丁棋就扔給她一聽啤酒。程安安接住啤酒,擔心地問:“這是怎麽了?”


    丁棋一口灌下一整聽,啤酒順著她的下巴,劃入鎖骨之下:“我失戀了。”


    程安安瞬間腦補了一出大戲:“你得了第一,樊凡嫉妒你,就和你分手了?”


    丁棋笑了,沒有解釋。她甩了樊凡,和樊凡甩了她,其實也沒什麽區別,本質上都是他不愛她而已。程安安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可笑她身在局中,始終看不清。


    她們兩個喝得醉醺醺,最後還是夏望舒找了過來,這副樣子不敢送她倆回宿舍,隻好把她們抱到了文娛樓的休息室。


    程安安醉眼迷離,雙手勾著夏望舒的脖子:“望舒,你不要喜歡薛銘好不好?”


    醉成這樣,還能認出自己是誰,夏望舒莞爾,低頭逗她:“我隻喜歡你。”


    程安安咯咯地笑起來,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可我們都是女人啊,看來要飛去荷蘭結婚了。這樣也好,雖然我沒有薛銘有權有勢,但我是世上最愛你的人呀。”


    最深情的話,她用極為平常的語氣說出,放佛是在談論天氣。因著她愛望舒,在她眼中,就像人需要空氣一樣天經地義。


    這個認知,讓夏望舒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他所有的懷疑、不安,都在這一瞬間瓦解,甚至恍惚意識到,程安安或許比他愛得更深。


    時光飛逝,又是一個新年。程安安把外公和媽媽接進城裏,今年多了個夏望舒,四間臥室有些不夠,媽媽和她睡在一間,她在心裏盤算著買別墅。


    鵬程發展態勢極好,小姨已經打算將連鎖店開到隔壁城市,資金鏈充足,程安安買了地皮,投資房產。小姨對此不解,她買的地方或多或少有些荒涼。


    程安安知道新區規劃,十年後,東區寸土寸金,如今還是白菜價。她也不貪多,隻買了三塊地皮,未來十年,可是房地產發展的黃金時期呢。好在小姨一向寵她,並不幹涉她的決定,省得浪費口舌解釋了。


    活了十八年,這是夏望舒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過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然後看春晚守歲,是他從未有過的體驗。


    王芸是老師,免不了要拉著他問成績。夏望舒心中慶幸,還好他在程安安的鞭策下,好好學習了半年,不然真回答不了王芸。他把王芸當丈母娘看,當然處處想要討好她。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許廣亮開門,就看到一個人影凍得瑟瑟發抖,是他從前的姐夫程達山。北方的冬夜寒冷刺骨,也不知道他在門外站了多久。


    “我、我來拜年。”程達山聲音凍得發顫,一張臉蒼白得像鬼,許廣亮心地淳樸,下意識想邀請他進門,轉念又想到王芸也在家,猶豫不決。


    程安安掃過門口,見到程達山這幅樣子,心道:“壞了。”聽說他前世是感染肺病死的,時間就在07年。程安安原本就想等過完年,送他去醫院檢查。如今他這麽一凍,小身板怎麽受得了。


    “爸,新年好,快進來吧!”程安安迎了上去。


    太久沒見女兒,冷不丁聽到這聲爸,程達山一雙眼紅通通的。他並不逾矩,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包,遞給程安安:“安安,新年快樂!我就不進去了,還要給其他長輩拜年。”


    這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當年他家暴、出軌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和程國棟交好的長輩,沒少訓斥他,早就不和他來往了。


    程安安拽他的手,凍得像冰塊一樣。她不由分說地把他拉進來,並不拆穿他:“再忙也吃完飯再走啊。”


    程達山坐立不安,見到大家一一出來,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擺。王虎林冷哼一聲,還沒開口,程安安先截胡了:“大過年的,可不興生氣啊。”


    “大過年的,非要過來添堵?”


    程安安攔在程達山身前:“外公,那你連我一起討厭吧,我身上流著一半他的血……”


    話說到一半,隻聽噗通一聲悶響,程達山暈倒在地。程安安慌了神:“快!送他去醫院!”


    許廣亮和夏望舒合力,把他抬上車子,王芸全程一言不發,隻是跟在他們後麵。程安安抓著程達山的手,無助地叫著:“爸!爸!”


    別人隻以為程達山是身體不舒服,隻有程安安怕極了,她怕這是又一次天人相隔。她討厭這個爸爸,哪怕一輩子不見他,也不覺得想念。可她不能接受他的死亡,他應當好好活在世間的某個角落,那樣她對父親的憎恨才有安放之處。


    程安安急得六神無主,住院手續全是王芳在辦。夏望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程安安,她向來是強大的,原來也會有軟弱的一麵。他守護在程安安身邊,希望能夠給她力量。


    走出病房,醫生麵色凝重:“你們是他的家人嗎?怎麽拖了這麽久才送他進醫院?原本隻是小病,硬生生的拖成了大病。”


    程安安淚眼婆娑:“我爸還有救嗎?”


    ☆、等我回來


    考慮到病人家屬情緒太過激動,醫生沒有繼續指責:“倒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如果再拖上十天半個月不來,才會出大事。”


    一直緊繃的神經,驟然放鬆,程安安渾身失力,差點摔倒在地,還是夏望舒扶住了她。


    “沒事了,安安,沒事了。”他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


    三天後,人民醫院的病房中,丁棋提著水果籃探望程安安的父親。看著程安安憔悴的麵容,她問道:“伯父還好嗎?”


    聽到人聲,程達山勉強睜開眼睛,扯出一個笑容:“你是安安的朋友嗎?謝謝你來看我。”


    程達山精神不算好,三人聊了一會兒後,程安安幫他掖了掖被角,帶著丁棋出去了。


    上午的住院部很安靜,昨夜下了一場大雪,大地上一片銀裝素裹。丁棋有些冷,跺跺腳,說話時嘴邊冒出一道白氣:“我要去省城外國語了,因為是特招生,不必參加中考。”


    程安安前世隻有夏望舒一個朋友,這一世倒是陰差陽錯之下,和丁棋成了閨蜜。今天她來探望程爸,並不是看在丁家和鵬程的交情上,而是她和程安安的私交。


    “那要恭喜你了!省城外國語是咱們省最好的高中,聽說他們學校的學生,成績不好的才去燕大,成績好的都出國啦!”程安安語氣輕快,笑著打趣。


    丁棋說:“主要是想換個地方,繼續待在清源市,隻會想起那些傷心事。”


    程安安鬆鬆地環抱她:“下次談戀愛可要擦亮眼睛了。”


    夏望舒遠遠地看到程安安,衝她招手。他穿一件黑色羽絨服,一米八的個子,挺拔如鬆。“你們怎麽出來了?外麵太冷,快進去吧。”


    丁棋道別:“我先走了。”


    夏望舒摸了摸程安安的手,冰冰涼涼的,連忙把她的手放在懷裏暖:“安安,你出門又忘記戴手套,現在凍著了,等到大姨媽來,又會痛的要死要活。”


    程安安翻個白眼:“是不是男人啊你?管那麽多。”前世望舒也會提醒她保暖,但她一直以為望舒是妹子啊,現在知道他是男孩子,再聊起大姨媽,很尷尬的好嘛!


    夏望舒不和她生氣,轉而說道:“我和你媽一起來的,我去了一趟洗手間,她先進來了,你看到她了嗎?”


    程安安沒見到媽媽,大概是忙著和丁棋說話,沒留意吧。他們相攜回到病房,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裏麵傳來噗通聲。


    隔著門上小小的窗子向裏麵看,隻見程達山跪倒在地,祈求王芸的原諒,程安安的腳步下意識地停住了。


    “芸芸,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奢求能回到你身邊,隻求你能理我一句。”這些日子,王芸雖然在他身邊照料,卻連一句話都沒和他說過。


    程安安歎一口氣,帶著夏望舒往外麵走。這種場合,她出現並不合適。夏望舒冷聲道:“你爸太得寸進尺了。”


    程安安歎氣:“他是太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夏望舒連忙表忠心:“我可不是他那種不懂得珍惜的人,我如果娶了安安,絕對不會看外麵的女人一眼,她們哪有我家安安好看?”


    程安安隻是笑,由著他貧。


    新春伊始,程家傳出兩個好消息,一是王芸被提拔為平原鎮小學的副校長,二是王芳有孕了!程安安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盼來了這個寶寶。


    外公搬到家裏住,照顧懷孕的小姨。程安安強行把小姨手上的事情全部停掉,讓她專心養胎,姨夫每天就會圍著小姨傻笑,咧嘴的樣子像極了崩開口的石榴。


    開學之後,聲樂老師把夏望舒叫到辦公室,遞給他一份報名表:“馬上要到快樂男聲的海選了,你嗓子不錯,外形條件又好,考慮一下吧。”


    夏望舒神情懶懶的:“不去。”


    聲樂老師培養夏望舒一個學期,從沒見過像他天賦這麽好的人,雖是半道出家,但音域極廣,沒有他拿不下的歌曲。老師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打算讓程安安養你一輩子?”


    “不行嗎?我家安安樂意。”


    聲樂老師隻得給他下猛料:“你沒去過八中吧?你真該去一趟,我侄女在八中上學,八中人人都知道,程安安是徐嘯煜的女人。現在是徐嘯煜在軍隊上訓練,沒空理你,等他回來,你看程安安選誰?”


    為了忽悠夏望舒報名參加比賽,聲樂老師把小侄女的八卦都抖了出來。夏望舒終於有了危機感:“原來他叫徐嘯煜!”程安安經常和一個男人打電話,一聊就是大半個小時。


    周末晚上,程安安剛剛躺下,就聽到一陣敲門聲。打開門,門外是抱著枕頭的夏望舒,他剛剛洗過澡,熱氣氤氳之下,一張粉色芙蓉麵。煙灰色的睡衣,閑閑地套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鎖骨。


    “望舒,怎麽了?”


    夏望舒歪著腦袋,笑嘻嘻地說:“今晚我想和你睡。”


    程安安讓出半個身子,他便撲到了床上。他們偶爾也會一起睡覺,程安安習慣了,關上燈,就要入睡。夏望舒纏著她問:“你和我說說徐嘯煜唄。”


    “有什麽好說的?”程安安打起精神和他聊天。


    夏望舒道:“我聽說他是八中扛把子,是不是特別帥?”


    想到夏望舒是個雙性戀,男女皆可,程安安一下子不困了。望舒忽然打聽徐嘯煜,別是對徐嘯煜有意思吧?她坐起身子,推了推夏望舒:“這是謠傳,八中扛把子是我好不好!”


    程安安說起她和徐嘯煜的那次決鬥,使勁兒誇自己,盡量貶低徐嘯煜。她說的越多,夏望舒心裏越是瓦涼瓦涼的。


    什麽!安安都見過姓徐的家長了?可惡,姓徐的居然還救過安安!隻怪他沒有早點遇到安安,不然天天守在安安身邊,英雄救美這種事,哪裏輪得到徐嘯煜啊!


    周一,夏望舒早早地等在聲樂教室,見到他,老師笑道:“對嘛!就該這樣,好好提升自己,才能搶得過徐嘯煜。你要是整天呆在程安安身邊吃軟飯,她早晚會厭倦你的。”


    報名後,老師幫他製定了詳細的計劃:“快女舉辦過好幾屆了,快男才一次,你想要殺出重圍,光有嗓子和臉還不夠,還需要個人特色。”


    接下來的時間,夏望舒忙得像陀螺一樣,不僅功課追上來了,在音樂和畫畫方麵,取得的成果更是顯著。他這麽有上進心,倒把程安安嚇了一跳。


    該怎麽說呢,其實在程安安的印象裏,前世的夏望舒一直就是這副模樣。雖然出身不好,但人能吃苦,處處拔尖,不然也不會被薛銘選中看場子。


    怪的是,今生遇到夏望舒,他整個人就像沒骨頭一樣的,懶懶散散。如今突然奮起,越來越有前世的樣子,程安安當然吃驚了。


    報名參加選秀節目的事情,夏望舒一直瞞著程安安,想要給她一個驚喜。隨著時間接近三月,程安安的心情越來越低落。


    原因無他,夏望舒和薛銘的相遇,在夏望舒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之下,程安安早就會背了。就在這一年的3月1日,夏望舒從大排檔回出租屋的路上,遇見了渾身是血的薛銘。


    薛銘在偏僻地帶出了車禍,肇事司機逃跑,他的手機在車禍中撞碎,車子也開始漏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捂著傷口自救,剛爬出車子沒多久,跑車就爆炸了。


    據夏望舒所說,薛銘原本打算到人多的地方求救。可他在車禍中受了重傷,對於清源市又不熟悉,反而越走越偏。那條路上,鮮有人至。如果不是夏望舒恰巧經過,他或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平心而論,在這個世上,程安安最恨的人是薛銘,比程達山還要恨,張旭更是排不上號,隻因他辜負了望舒。他就這樣死了才好呢!反正他也不是什麽好人。


    燕京城裏,誰不知道薛銘?身上沾了多少官司。他無惡不作,也活該他遇到這場車禍,那是老天爺要收走惡人!


    讓程安安感到不安的是,夏望舒是她從薛銘手裏偷來的,隨著3月的逼近,夏望舒變得越來越反常。他越像前世的模樣,程安安就越是驚慌。


    搶來的終究不是自己的,是不是夏望舒還會救了薛銘,他們還會在今天相遇?懷著這樣隱秘的擔憂,3月1日,程安安身體一下子垮了下來,居然發起了高燒。


    夏望舒把她送到醫院,她打著點滴,迷迷糊糊地拽著他的手:“望舒,別走,別離開我!”夏望舒便有些邁不動步子,什麽揚名立萬、紅遍半邊天,在他心裏都沒有程安安重要。


    聲樂老師催促:“你準備了那麽久,現在放棄太可惜了!”


    恰好姨夫趕來醫院,問過醫生後,他對夏望舒說:“安安沒事,打過點滴,燒一會兒就退了。你放心地去吧,這裏有我呢。”


    夏望舒在程安安額頭上印下一吻:“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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