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窈冷冷看著她,她當然沒想打得過蘇錦繡,讓她倒下的辦法不止一種,隻是沒有料到竟然是別人假扮的她:“是蘇錦繡讓你這麽做的。”


    “她哪能命令的了我。”周采薇用力一甩,季舒窈這身子骨,根本敵不過有些身手的周采薇,踉蹌的跌在了地上,燭台脫手太快,還劃破了她的手心,頓時滲出了血。


    季舒窈按住手心,抬頭看著她,聲音有些破:“你到底是誰!”假扮別人把她引到這裏,打傷她的宮女還對她下手。


    周采薇蹲下身子,看了眼燭台上的尖端,忽然朝她湊近,把自己的臉展露在她麵前,嚇的季舒窈整個人往後退去:“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就派人來殺我。”


    派人殺她?


    季舒窈眼底有疑慮,卻不肯定。


    周采薇笑了:“看來你害過的人還不少,竟然想不起來,沒關係,我現在活下來了也不會要你的命,不過我的臉變成這樣,你總該付出一點代價。”


    退無可退,季舒窈看著那燭台的尖端朝自己的臉湊過來,禁不住要尖叫,周采薇快一步捂住了她的嘴,拿著燭台冷冰冰在她臉上劃過,到左臉時停下來,光劃花她的臉怎麽夠,她受的那些罪她拿什麽償還。


    見她停下來,季舒窈朝問琴那邊看去,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問琴,神色痛苦坐在那兒,一手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悄悄從懷裏伸出來,捏緊著拳頭,似藏著什麽。


    周采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拿起燭台湊到季舒窈的脖子上,尖銳的那一段直朝她脖頸刺著,另一隻手朝問琴輕輕抬了抬:“拿來。”


    問琴不斷看著季舒窈,緊捏著拳頭還在猶豫,周采薇卻沒有很大的耐性,她的脾氣比蘇錦繡暴躁多了,一聲悶哼,季舒窈眼簾上翻,卻在周采薇的桎梏下不能動彈,那尖端,已經刺進皮膚裏。


    郡主性命攸關。


    “我給你,我給你。”問琴急忙鬆開手,裏麵是一包快被她手心的汗給浸透的粉末,包著的黃色紙張已經有些破舊,粉末外漏了些,沾染在問琴手上,混著汗,待她把一整包東西朝周采薇遞過去後,雙手擦了擦,整個人就開始發暈。


    周采薇看著她微眯了眼靠在那翻倒的桌子上,拿著燭台挑開那黃紙,再看問琴一副虛了的模樣,冷笑:“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


    難怪就帶了這麽兩個人跟上來,是想趁人不備時用這粉末撒人,看藥效,融在肌膚上都可以致人虛軟,這要是吸入體內,豈不會暈過去。


    宅門中的齷蹉事周采薇見的多了,周家這麽大的地方,三房人住在一起,光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就不少,更別說三房人加在一塊兒,嫡庶,族親,有些隔的遠了周采薇根本叫不出名字,可還不是得靠著周家。


    人多的地方事情就多,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浸染長大,周采薇一下就想到了這是用來做什麽的。


    “今天這麽多的賓客,這裏又是陳王府招待客人的地方,你想用這個迷暈蘇錦繡做什麽呢。”周采薇看著她姣好的臉蛋,一字一句,“毀她清白?讓她不能嫁給施正霖?”


    季舒窈身子一顫,咬牙:“你到底是誰。”


    “記不起來就對了,我那時,也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派人害我。”周采薇厭惡她這幅樣子,明明黑心腸一個,在這之前還想著要害人,在她麵前裝什麽可憐。


    季舒窈看她撿起黃紙包,眼底閃過一抹恐懼,努力克製著情緒:“你說我害過你,也該讓我知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這其中也許有誤會。”


    “這有什麽關係,我被人追殺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要害我。”周采薇湊在她耳畔,低低笑道,“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這很公平。”


    說罷,周采薇遏製住她的下巴,往她嘴裏倒了些粉末。


    “不要!”


    季舒窈掙紮的很厲害,那些粉末少許進了嘴裏,不少粘在了嘴唇上,周采薇伸手直接將嘴唇上的粉末抹進了她嘴裏,捂住她的嘴,不準她吐出來。


    “唔!”季舒窈瞪著前方,眼眶中帶著淚,滿是怨憤。


    她的意識很快就淡了,那種明明努力想要清醒,卻怎麽都抗拒不了襲來的倦意,努力張著眼睛不讓其閉上,眼簾還是不斷往下壓。


    不行,她不能暈過去。


    想到可能會發生的事,季舒窈心中越發恐懼,可即便是這樣用力的提醒自己,她依舊逃不過意識的沉淪。


    ……


    蘇錦繡帶著周茗玥往前院趕時,發現這邊男眷所坐的桌子特別熱鬧,尤其是坐著陳王府親眷的,喜宴過半,好多都已經醉了,有個別相互攙扶著離開,還有差下人來扶的,有些還坐在那兒拚酒,沒瞧見新郎官,聽說是喝大了不想回去,被陳王妃派人硬拖回了新房。


    這樣的情形,讓蘇錦繡心裏越發覺得異常,周采薇去那邊的園子做什麽,這時辰,那園子裏應該住了不少客人。


    “蘇姑娘。”南藥趕了上來,“子凜不放心你,讓我過來。”


    “他人呢。”


    “去年在家養病許久,陳王府的婚宴還是他身子康複後第一回 參加的,遇上了不少同僚,暫時脫不開身。”


    “他這身子能喝酒?”受傷前他才升了官,施府內一直沒有擺宴慶賀,別人也就沒機會前來道賀,今天抓著機會還不使勁灌酒麽。


    “璟琛在呢。”南藥這時才看蘇錦繡身旁的周茗玥,年紀相差的比較大,也沒認出來是誰,見她眼眶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便問蘇錦繡,“你們要找人?”


    周茗玥的神情一下緊張了起來,她下意識朝蘇錦繡看去,南藥不認識她,她卻認識南藥,要是讓他認出三姐怎麽辦。


    蘇錦繡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嗯,我找一個朋友。”


    “我來的路上並未看到娉婷郡主,問過後她也沒有離開陳王府。”南藥過來主要還是為了防止娉婷郡主再生事,所以才讓璟琛留在那兒,自己跟過來。


    蘇錦繡心裏那怪異感越發強烈,加快了腳步朝那邊園子走去。


    才剛踏入園子,前邊不知那間廂房內傳來了尖叫聲。


    這個園子本來就是用來給前來參加喜宴的客人休息之用,這時辰不少廂房都點著燈,還有人進出,尖叫聲來的突兀,大家紛紛打開窗門看動靜,聲音來自靠左的一間廂房,沒有點燈。


    蘇錦繡趕過去,這不就是之前她和楚楚呆過的屋子。


    尖叫聲持續過後屋內死寂一片,在別的屋子休息的人走了出來,都朝這間廂房走過來,蘇錦繡看向南藥,這該不該推。


    這時安靜了一會兒的屋內再度傳來聲音,聽到那句“不要碰我”,南藥當機立斷踹了門。


    兩扇門朝兩側甩開去,走廊的燈透進去,屋內敞亮了幾分,映入眼裏的場景卻讓眾人都驚住了。


    翻倒的桌椅,灑落在地上的衣服,一個在床邊急著穿衣服,滿臉通紅,站不穩的男子,還有縮瑟在床內,瞧不清模樣,隻看得到有手環抱膝蓋的人影,誰都知道,那是個姑娘。


    “我,我,我什麽都沒做。”


    男子提著褲子好不容易係了帶子,卻怎麽都套不上衣服,看樣子就是喝大了的,還不斷往床邊靠去,裏麵再度傳來恐懼的驚叫:“你別過來!”


    蘇錦繡認出來了,那是陳王府的四少爺,和她有過節的陳筏。


    而床上那位麽,聽聲音,有些耳熟。


    看這麽多人在外圍觀,陳筏徹底酒醒了,可他真的是什麽都沒做啊:“你們別誤會,我……我真的不知道這裏有人。”


    眾人心聲,誰信啊,誰不知道陳王府的少爺個個都是色中餓鬼,今兒是陳王府大喜,他借著酒勁兒在這屋裏,開門時又是這幅樣子,大家又不是聾子,也不瞎啊。


    躲在床內的人直接捂住了臉,嚶嚶哭了起來。


    這時眾人身後傳來了問詢聲:“怎麽回事。”


    大家退開了些讓出道,季璟琛和施正霖走了過來。


    季璟琛見南藥和蘇錦繡都在,走上前時再看到屋子內這情形,視線落在攤在地上的外套時,原來還疑惑的神情狠狠的一震,衝進了屋內來開半垂著的帷帳,難以置信的看著縮在床內的人:“嬌嬌?”


    聽到熟悉的叫喊聲,季舒窈顫抖著手放下被子,滿臉是淚看著季璟琛,嘴唇都讓她咬出血了。


    “哥哥。”


    季璟琛整個人都懵了,腦海裏炸開了鍋。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我真的什麽都沒……”


    陳筏的話都沒說完,季璟琛轉身就給了他一拳,直接把他打摔在了地上,臉朝下吭的一聲。


    嘴裏頓時湧起一股腥味,陳筏捂住嘴,欲哭無淚,牙都磕掉了。


    “混賬,你做了什麽,你做了什麽!”季璟琛可沒給他喘氣的機會,一拳拳打下去,季舒窈躲在床上,泣不成聲。


    在外的南藥連忙把人都驅趕走,可就算是驅退了幾步也止不住別人看熱鬧的心,漯河王府的世子爺衝進來了,還喊嬌嬌,今天前來參加陳王府宴會的,誰會稱季世子為哥哥?誰能讓他暴怒成這樣子,再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了。


    蘇錦繡走進去,撿起掉在地上的衣袍朝床上看去,季舒窈也看到她了,眼眸中泛過恨意,再也無法克製,翻下床哆嗦著身子在地上摸到個碎瓷片朝蘇錦繡刺過來:“我要殺了你!”


    蘇錦繡側身一避,季舒窈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她身上的藥效還沒有全部褪去,身子還是軟的,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勁。


    季璟琛見她下了床,停止對陳筏動手,忙將季舒窈扶了起來,撿起地上的被子裹住她,不斷安慰:“沒事了嬌嬌,有哥哥在,別怕。”


    季舒窈死死捏著那碎瓷片,直到自己手心裏沁出了血都沒鬆開,她瞪著蘇錦繡,恨意全露,忽然伸出手指著她,渾身顫抖著:“是你,是你指使人這麽做的,是你!!!”


    她沒有冤枉她,就是她找人這麽做的,那個滿臉是疤的醜女人,故意和她穿的一樣引自己到這裏來,把她弄暈後還安排別人和她同屋,現在還來看她笑話。


    蘇錦繡還真動過這樣的念頭,於是她給了季舒窈一個同情的眼神:“郡主千萬要保重身體。”


    “璟琛哥哥,是她指使別人這麽做的,她要報複我,她要報複我所以才讓人毀我清白。”季舒窈抓緊季璟琛的手,看起來有些瘋癲,“就是她,把我引到這裏弄暈了我,還帶走了問琴她們,哥哥,是她害得我!”


    季璟琛安撫不住她,求助的看向施正霖:“去找人來,先把嬌嬌送回宮去。”


    “一會兒說是指使,一會兒說故意引你到這裏來,這一晚上錦繡都與我在一起,即便是郡主你如今受害,也不能這麽隨意汙蔑人。”施正霖涼涼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陳筏,“我看陳四少爺也冤的很,他喝醉酒被人扶到這裏,怕是什麽都不知道。”


    陳筏縮著身子,痛的不能開口,可心裏簡直是不能更讚同了,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他醉醺醺的被人扶到這邊後,換了個人扶他進屋,進屋之後他隨意解了衣服後就躺床上了,睡的好好的,也是被她的尖叫聲吵醒才知道床上還有別人。


    第135章 135


    即便是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今天是陳王世子大喜的日子,也不能把把賓客人都遣散出去, 既不禮貌也容易得罪人。


    為免傳開去,就在園子這兒,還在招待客人的陳王爺和陳王妃匆匆趕到, 看到這情形,陳王妃身子一晃,險些暈過去。


    這要換做平時, 這幫庶子做出這等事情來, 她心裏頭不要太高興,能趕出去一個是一個, 誰都別和他兒子來爭著陳王府的家產, 可今兒是什麽日子!在自己兒子的婚宴上鬧出這檔子事情來,這不是成心搞破壞麽。


    更重要的是,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了個郡主, 誰不知道這位郡主很得皇上的喜歡,這是要讓整個陳王府都不好過啊。


    陳王爺做事更加利落, 陰沉著臉, 抬腳狠狠踹了陳筏一下, 厲聲嗬斥:“混賬東西!”


    那一腳來的狠,加上之前被季璟琛打了一頓,陳筏側身直接嘔了血,捂著胸口麵色蒼白, 再差一口氣就要背過去,這幅樣子,別提有多淒慘。


    當爹的下手都這樣,別人反倒是不好一直盯著不放,而這邊季舒窈在季璟琛的懷裏,更是可憐了。


    原本就生的憐人,此情此景下越發引人同情,外頭那些人已經被請出了園子,這邊屋內外就這麽些人,便是再氣,事兒總得弄明白,陳王爺沉下氣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蘇錦繡和南藥是後到的,季璟琛和施正霖到的更遲,唯一知道發生什麽事的也就兩位當事人,陳王爺便又給了陳筏一腳:“說!”


    陳筏渾身疼,掖在一旁也沒人扶他,他哭喪著臉看著陳王爺:“父王,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屋裏還有別人啊!”


    季璟琛怒火中燒:“你不知道,你開門進來的時候就沒看到!”


    “父王,我和三哥喝了不少酒,後來三哥被扶走,我又和五弟六弟他們喝,醉醺醺的認不得路才叫人扶著來休息,進屋後迷迷糊糊就直接躺床上了,我確實是沒有看到。”陳筏即刻想到了為自己作證的辦法,“父王,不信您去問五弟六弟他們,我真的是喝醉了的,園子裏不是還有人侍奉著,她們也可以作證啊。”


    這會兒要保命了,陳筏腦子轉的也極快,而之所以能夠這麽條理清晰,是因為他真的什麽都沒做,他不心虛啊,他進屋後解了衣服就躺下了,燈都沒點,這裏又是陳王府,本就是自己家,難道還要喊兩聲問床上有沒有別人。


    很快有人將在這園子裏伺候的丫鬟帶了過來,經看到過四少爺的兩個丫鬟證實,她們當時在園門口附近,確實看到兩個仆人將四少爺扶回來的,雖說不至於爛醉如泥,可也醉的不輕,兩個仆人架著胳膊扶的,一路過來都飄著酒氣。


    “那之後呢?”


    “之後又別的客人來,隻遠遠瞧著他們把四少爺交給廂房下候著的人,由她扶四少爺進屋的。”


    陳王爺臉一沉:“扶四少爺進屋的人呢!”


    幾個丫鬟麵麵相覷,都搖了搖頭,不是她們扶的,她們也不知道。


    陳王爺厲眼掃向陳筏:“是誰扶你進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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