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抗體”,所以無法組成“心”麽?


    符曉嘻嘻笑著問沈懿行:“所以你對我一點抗體都沒有?”


    “上學那時有過,四年前就沒了。”


    符曉咬了一下嘴唇:“懿行……”


    “別咬。”沈懿行摸了一下符曉的嘴唇,而後又附身靠近了對方,“行麽?”


    “嗯……”符曉抱著沈懿行的脖子,讓對方摟著她的腰,再一次碰觸到對方的舌尖。


    這回,沈懿行不像在辦公室中那麽溫柔。他用力舔壓符曉的口腔,讓符曉感到自己似乎都有一些缺氧了。她的腦袋全是木的,也站不穩,幸虧沈懿行緊緊地抱住了她。


    沈懿行笑著問符曉:“喜歡這生物實驗麽?”


    符曉回答:“喜歡……”


    “我在看見龔家寧檢測抗體時,就覺得你可能會喜歡這東西,所以跟他學了所有步驟,並且設計了這麽個實驗。”


    “……”


    “之前是誰說我,找不到女朋友……?”


    符曉“嗷嗚”一聲撲住了沈懿行,死死摟住脖子,貼著對方耳朵:“找得到找得到!板子是我的、是我的……你不要帶著別人做……你……不要帶著別人做……”


    沈懿行笑:“我知道了。”


    “懿、懿行……”推開沈懿行後,符曉問,“那,加入終止液後會怎麽樣呢?”


    “全都都會變成黃色,藍色變成淡黃,粉色變成棕黃,不會有現在漂亮了。”


    “黃……各種各樣的黃……”符曉的臉紅了,結結巴巴地問“‘黃''……什麽意思?”


    “沒有什麽意思,”沈懿行奇怪道:“能有什麽意思?”


    “沒……沒事……”是她太汙了。


    符曉再一次問自己,她成天都在想些啥,為什麽不能好好地建設社會主義。


    第52章 融資(四)


    方案正式確定之後, 沈懿行開始聯係醫院。試驗會在醫院進行, 受試者們需要住院, 因此整個試驗都是由醫院的一期臨床試驗科進行的, 藥廠一般不會過多幹預。嘉懿公司給了某家醫院五百二十萬元用於一期,醫院按流程啟動了誌願者的招募。


    沈懿行本來以為他不需要管什麽, 然而沒過兩天他便發現——不是那麽回事。


    有天他在上網的時候打開了qq, 在“找群”裏隨手搜了一下“試藥”,便瞧見了很多千人的qq群, 他申請了十個, 其中兩個批準了他。裏麵成員十分熱情, 互相分享試藥經驗, 還有幾個一看就是中介或叫“藥頭”的人,每天都會發布很多各醫院的招募信息。而後,沈懿行驚訝地發現,群裏僅僅幾百個新藥受試者,竟為他展現了一出人間百態。


    為了保證數據準確, 同時也為了保護受試者,一般公司規定, 四周內參加過其他臨床試驗的人不得申請, 可是……居然有很多人竟然拿著假證蒙混過關, 還有的人, 鑽臨床試驗不是全國聯網的漏洞,全國各地各個省市來回試藥。他們經常試藥,害怕不被選中, 眼睛裏麵隻有五六千塊錢的補貼,看不見試藥的風險,甚至對“圈內”流行的“試藥三個月後便沒有影響了”的說法深信不疑。這些人當中不少背負著欠債,有人是做生意賠得精光,有人是炒股票血本無歸,還有人“玩紅包”輸了太多。也有些人本身患病,急於賺錢是為了治療其他病,他們會在兜裏揣重物稱重,或者換隊尿樣,想盡辦法“瞞天過海”。總之,有一部分人,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也不在乎別人的。


    於是,沈懿行向醫院堅持,他要親自麵試誌願者候選。醫院的人覺得沈懿行挺麻煩,但也沒有硬是不讓他麵。


    麵試誌願者的時候,沈懿行的腦袋轉得飛快,各種問題層出不窮,而那些“走投無路”的人玩兒腦筋急轉彎明顯比不過沈懿行,之前說謊的人通常在幾個問題後就會自相矛盾,沈懿行將那些人全部淘汰了。


    最後,沈懿行挑了60個話裏找不出漏洞的人參與進1a——他認為,他們不大可能瞞得過他,講的應該就是實話。同時,他的心底有些鬱結,他也說不出是因為什麽,但那些受試者的經曆的的確確讓他感到鬱結了。


    接著,在讓誌願者簽署知情同意書,將藥監局批文、藥品檢驗合格證、試驗方案、誌願者記錄表、知情同意書等材料提交到醫院倫理委員會,又準備了病房、表格、檢測設備之後,醫院便開始了1a為期一個月的正式實驗。


    沈懿行又在qq群裏看見了“吐藥”的方法——什麽將藥藏在舌底,等醫生走了再吐掉……覺得十分頭大,不斷地與醫院溝通,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一些麻煩。


    ……


    不過,到了這個階段,藥廠除了與醫院保持交流外,也沒什麽太多能做的了。緊張、焦急是另外一回事,單輪工作量,確實是小了。


    沈懿行總算有時間去約會了。


    正式交往之後,符曉和沈懿行保留了之前“每逢事業上有重大進展,兩個人便約會一天”的很奇特的習慣,似乎在兩個人的心裏,“獎勵”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事情會變得更好的一種吉祥的征兆。之前因為沈懿行忙,他們並沒出去慶祝“嘉懿新一輪的融資成功”,等到一期臨床正式開始,沈懿行終於是抽出了一天陪符曉。


    “懿行,”符曉有些期待,眼睛閃閃發光,“去哪?”


    “去放風箏行麽?”沈懿行笑著道,“現在是三月初,很適合放風箏。”


    “哇靠!!!”符曉驚道,“像咱們這年齡的人,約會都去泡吧、蹦迪什麽的啊,你呢,全是畫油畫、登山、劃船、放風箏……你畫風咋這麽奇怪?!”


    沈懿行沉默了半晌,說:“我不會蹦迪。”


    “哈哈哈哈哈哈!”符曉無情地嘲笑道,“沈懿行啊沈懿行,你連蹦迪都不會?!你也有不會的東西!!!”沈懿行總是顯得無所不能的,能耐得不得了……其實也不是嘛。


    沈懿行問符曉:“你會蹦迪?”


    符曉說:“……不會。”


    沈懿行:“………………”他早就發現了,符曉很喜歡自打臉。


    符曉“………………”她真不會。在法國時,她的同學們有時帶她去酒吧,她都隻能在沙發上幹坐著發呆。還有幾次學校組織活動,大家一起在某間俱樂部裏high,符曉不好意思顯得太不合群,於是也去舞池裏麵隨著音樂瘋狂扭動。她自覺自己扭得已經很瘋狂,可旁邊的同學們還是會對她吼:“喂!跳啊!你怎麽不跳舞?!跳啊!跳!”而後在符曉“我正在跳啊”的答案中驚訝地睜大他們的眼睛——各種顏色的眼睛。他們完全無法理解,那個樣子隨便晃上幾下就算“跳舞”。


    沈懿行問符曉:“去不去?”


    符曉急忙回答:“去去去!”隻要能和沈懿行在一起,無論在哪她都是開心的。何況,她也非常放心沈懿行“安排約會”的能力,因為每次都能讓她心裏覺得挺感動的。


    “好。”


    “不過,”符曉又問,“到哪裏去放呀?”


    沈懿行反問:“奧林匹克公園?中華世紀壇?海澱公園也行。”


    “中華世紀壇吧!”中華世紀壇近。


    “那我過去接你。”


    “嗯嗯!”符曉又在電話裏問,“不過,要去哪裏買風箏?”


    “買什麽?”沈懿行又是笑了笑,“自己做。”


    符曉問:“自己做?”


    “嗯,不難的。”


    “怎麽對你來說,什麽都不難啊……”


    沈懿行淡淡地道:“蹦迪難。”


    “……”符曉稍微想象了一下沈懿行蹦迪的樣子,覺得雖然可能也挺性感的,但……果然不像他。符曉印象中的沈懿行永遠都是一副很從容的樣子。


    大約上午十一點鍾,沈懿行帶著工具出現在了符曉的門外。


    “進來進來。”符曉急忙將沈懿行拉進屋裏。


    “嗯,”沈懿行將手裏的工具放在了桌上,說,“我覺得自己做風箏會比較有意思。”


    符曉甜言蜜語地道:“怎樣都好。”


    沈懿行勾了一勾唇,看了符曉一眼,而後拿出了一張a3紙和一把木頭尺,問符曉說:“就做個最簡單的菱形風箏可以麽?”


    “不可以。”符曉正色道,“我想要dna雙螺旋結構的風箏。”


    “……”


    “……就菱形吧。”


    沈懿行低下頭,用格尺量了一下那張a3紙上下兩邊的長度,用自帶的鉛筆在上下緣中點處各畫了一筆,接著他又量了白紙左右兩邊,在兩邊大約三分之一處點下了兩個對稱的小點,最後,他握緊鉛筆沿著尺子將a3紙上下左右四個黑點都連接起來了。


    “唔……”符曉在一邊瞅。


    沈懿行又拿出了裁紙刀,借用畫好的四條線將a3紙裁成了一個菱形。


    符曉問:“要不要畫個圖案?”


    “嗯。”沈懿行竟然抖出了他的水粉顏料和調色盤,“好。”


    符曉感慨地道:“你帶得真全乎……”


    “就畫花吧?”


    符曉說:“好,我喜歡花。”她確實喜歡花。從這個角度講,她能拜擅長使用花香調的章唯一為師,其實是十分幸運的一件事情。


    “沒有畫板,隻能在桌子上畫。”沈懿行說,“還是我從左邊畫,你從右邊畫。畫花不難,方法和畫油畫是一樣的,不需要太細致,隻要有色塊就好了。對了,不要刷太多層,否則風箏會因為太重而飛不起來了。”


    符曉心虛地道:“我還是不大會……”


    沈懿行歎了一口氣:“那你跟著我學好了。”


    說完,沈懿行便使用最大號的筆刷,將用水稀釋後的很淡的綠在紙上刷了一層。然後他換了一支筆,蘸了一些厚實的紫,隨手在紙的右下角由內向外刷了幾筆,又將白色顏料兌在了紫色裏,將它調成粉色,伸筆蘸了粉色,在方才的紫色上中心地帶隨意地畫出去了幾道,一朵花便真的躍然紙上。


    “……”符曉也照葫蘆畫瓢,畫上了一朵粉的花。為了能在空中被人看見,兩朵花的個頭全都不小。


    沈懿行又沾了紅和黃並混成橙色,畫了一個有點扁的形狀,之後還是擠白顏料進去,刷在橙色花朵上班部分,並在下半部分也橫向地用波浪線刷了兩三筆,一朵橙色牡丹也出現了。那波浪線,宛如牡丹花瓣邊緣。


    沈懿行的方法十分簡單,就是用單色先刷幾筆,再兌上白,畫上幾下,畫出那種有點抽象的花,但人卻一眼就知道是花。片刻之後,紙上便有了紫的、粉的、紅的、橙的、黃的花朵,開在綠草地上,鮮豔卻又朦朧。


    符曉畫的沒有沈懿行多,不過也還是有幾朵的。沈懿行又用深淺不一的綠打理了一下“草地”,一座有著許多美麗鮮花的花園便這樣成了。


    畫完之後符曉竟然覺得,這畫還真的是挺漂亮的。


    她嘻嘻笑著說:“噴點香水噴點香水,讓它更像花園。”說完,她便翻出了愛馬仕的“尼羅河花園”,隔著老遠輕輕地按了按它的噴嘴,一層霧一樣的水滴蒙上風箏,好像是有精靈在施展著魔法。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花香味。它並非是人熟悉的花香,而是有一種沁人心脾的青檬味道,讓人仿佛置身於夏天雨後的河邊。


    沈懿行又說:“來做龍骨了。”


    說完,他拿出兩根很細的竹棍,一根比在風箏縱向中線,一根比在另一條對角線,量好了距離後剪掉多餘部分,又用一根綠繩綁緊了兩根竹簽,將它粘在了風箏上,還不忘將竹簽也上了些顏色。


    最後兩根線繩一係,掛穗一掛,簡單的風箏便就此完工。


    沈懿行說:“走吧。”


    “嗯!”


    中華世紀壇離符曉家不太遠,是一座日晷型的紀念性建築,當時為了迎接新的世紀,修建的動靜挺大的,不過後來存在感變低了,平時沒有多少人去。


    廣場很大,還蠻適合放風箏的。


    而且符曉發現,並不是隻有他們來這放風箏。地上有人在跑,天空有三三倆倆的風箏在飛。而在這些風箏裏邊,有些很可怕的“高科技風箏”。風箏上似乎有馬達,在空中像飛機一樣,上下左右嗚嗚地飛,做著各種高難動作,秒殺一切手動風箏,黑黝黝的霸氣十足。


    “懿行……”符曉說,“你背著我跑?”


    沈懿行說:“別開玩笑。”


    “哦……”


    沈懿行將線放出來一截,對符曉說:“等下我將風箏往上邊拋,你就跑吧。”


    “好咧!”她想起了《阿甘正傳》裏的那句經典台詞“run,符曉,run!”


    在看見沈懿行將風箏拋到空中時,符曉便拔足狂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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