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高高在上的遲家大少爺,現在生理問題都不能自己解決,多諷刺啊。許小嚇被他刺人的語調驚醒,“那我……”“其實你不用管我。”遲禦閉了閉眼,把隱忍和恥辱都吞回肚子裏,“看到沒有”他指了指床邊掛的尿袋,“我現在是個廢人,需要插著尿管才能解決生理問題,你可以盡情的羞辱我。”“我,我沒有這個意思。”許小嚇變了臉色,有些話他聽不懂,可以遲禦大體的意思,他是知道的。他從沒有羞辱的意思,遲先生為什麽會這樣想。他急得快哭了,漂亮的眼睛,泛起一圈紅暈,在遲禦眼裏就是演技又進步了一層。“你還想幹什麽?”遲禦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還想看我怎麽狼狽,不如我都給你看,好不好?”“遲先生……”“你想看我的腿嗎?”遲禦麵色如常,“如果你不嫌惡心,我可以給你看。”他說著就掀開了被子,許小嚇被眼前破碎的雙腿嚇得尖叫一聲閉了眼。遲禦並沒有穿褲子,許小嚇一眼就可以看到他因為車禍而傷殘的腿,大腿上的肉有些糜爛出膿,散發著惡臭,甚至能看到裏頭斷裂的骨頭。是一雙根本沒有被治療過的腿!許小嚇胃裏一陣翻湧,肚子痛的他臉色糾結著慘白,終於忍不住捂住嘴跑了出去。遲禦看著他的背影,閉了閉眼,他以為許小夏能裝到什麽時候呢,原來這麽不禁嚇。“嘔”許小嚇把肚子裏的東西吐了個幹幹淨淨,雙眼幹澀的厲害。遲先生,是怎麽忍住的呢,他不痛嗎?心理極度的不適引起了生理的痛苦,許小嚇覺得肚子疼得厲害,他蹲在洗手間的地上,捂著臉,哭得有些崩潰。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安慰的話顯得一文不值,遲先生需要的根本不是安慰。他想了想如果是自己,雙腿變成那樣,他甚至都不太敢想。遲先生脾氣不好,似乎是應該的,有誰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微笑待人呢。漱漱口,許小嚇看著鏡子裏有些憔悴的自己,強迫自己笑了笑。自己就這麽跑了出來,遲先生說不定還以為自己嫌他的腿惡心,要去解釋清楚才行。他生理上還是表現出了懼怕,他渾身在抖,害怕再看到遲禦的腿,可是心理上知道,遲禦的腿傷需要處理,需要治療。去廚房找了瓶酒,又拿了一把水果刀,他記得傷口腐爛的地方要處理掉,不然會更嚴重的。走到遲禦房門的時候,他已經不是還在發抖的許小嚇了,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遲先生,我給你處理一下。”遲禦根本沒想到他還會再回來,一時間竟然不知作何反應。“可能會疼,遲先生你忍一下。”他說著掀開了遲禦的被子。遲禦其實什麽都沒穿,掀開被子不僅能看到殘破不堪的雙腿,還能看到某個部位,許小嚇不知道那些管子是幹什麽用的,他輕輕拿到一邊,連臉紅都顧不得。認真的用酒精消了毒,又用刀把腐爛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一邊動作一邊哭,還控製著不把眼淚滴到遲禦腿上。遲禦被他一係列操作驚住了,直到腿上一陣刺痛才反應過來。他看著一雙細白嬌小的手,在自己腿上動作,和自己惡臭腐黑的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把眼神移到那人的臉上,才發現他滿臉是淚,睫毛眨一眨,把眼淚都眨下來,似乎是怕模糊了雙眼。遲禦張了張嘴,明明有無數的理由,想讓他走,話到嘴邊,竟然有些舍不得。“遲先生。”許小嚇聲音第一次這麽平靜沒有起伏,臉上眼淚斑駁,明明也是狼狽不堪,遲禦卻覺得抬不起頭來。“遲先生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說到“討厭”的時候,他聲音才有些哽咽,質問的話也說的柔柔軟軟,“如果討厭我,遲先生可以告訴我理由嗎?我們是夫妻,我不想讓你討厭我。”在他們那裏,成了親就是一輩子的事,從前沒想過也就罷了,莫名其妙穿越了,還多給個丈夫,許小嚇心裏是不安的。身邊太多不幸福的例子,他從未抱什麽期望,遲禦會對他多好,他覺得遲禦不打自己,其實已經算好的了。“我也沒有嫌棄,或者想傷害你的念頭,也,並不需要你把最不堪的一麵剖給我看,我想你好,想你一直好。”遲禦直直望進他的眼裏,居然從他泛著水霧的眼裏,看到了疼惜,遲禦覺得自己瘋了。“你……”遲禦依靠在床頭,放鬆身體,心裏五味雜陳。“你不相信我嗎?”許小嚇笑了,遲禦第一次覺得他笑得不好看,笑得不是真心。“我會讓你相信我的,遲先生。”許小嚇抹了把臉,鎮定自若地收拾了東西,最後問了他一遍,“遲先生,你想上廁所嗎?如果身體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遲禦頓了一會兒,晦澀沙啞的聲音傳過來,“你如果不嫌棄的話,幫我把袋子倒掉吧。”他已經不想揣摩許小夏的目的了,心亂如麻,他甚至想把眼前這個故作堅強的人擁進懷裏。遲禦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明明,自己恨不得他死。“好。”許小嚇的聲音還悶悶地發著抖。他飛快地從遲禦房間裏出來,整個人都虛了。有些話,想都沒想就說了,說完才覺得不合適。他和遲禦,隻是有個婚姻而已,他們還不熟悉,遲禦或許,並沒有喜歡,或者想要和自己過一輩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