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有他家的鑰匙,聽見門口聲響後燕旻握著鍋鏟跑出廚房看了一眼,詫異道:“你們居然一起回來了。”說起來今天是賀雨到環夏報道的日子,他本來還覺得夏衍舟會不高興呢。夏衍舟撇了撇嘴,沒好氣道:“在公司樓下撿了個打了半天出租車沒打著的小屁孩。”賀雨深諳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他咽下想要反駁的衝動,彎腰換鞋子,說:“是啊,多虧了小夏哥,不然我還堵在晚高峰上。”“去洗手,然後端菜上桌。”燕旻叫他們之間的氣氛還算和諧,於是安排了兩句,又小跑回了廚房繼續炒菜。淡淡的油煙味飄出來,賀雨吸了吸鼻子,“好辣。”他看夏衍舟徑直去了衛生間,自己就轉身往廚房走,繞過燕旻身後走到水池邊用洗潔精洗手,小聲道:“哥,我今天看到他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都沒忍住笑意,即使穿著襯衣西褲看上去也像個陷入愛河的女高中生。燕旻好笑地搖搖頭,關火盛菜一氣嗬成:“夏哥什麽反應?”“…老實講,”賀雨搓著手上的泡泡:“他好像嚇到了,都沒敢看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其實他挺需要我的。”燕旻把盤子遞給他,取下身前的圍裙,也湊過去洗手,安慰道:“那你可以試著跟他聊聊。”“嗯,我也是這麽想的。”賀雨把兩盤菜端起來往外走,道:“明天吃飯的時候去找他吧。對了哥,你幫我看看我這麽穿有什麽問題沒?”“嗯?”燕旻偏頭上下打量他,除了不太習慣以外並沒有什麽不對勁,年輕又帥氣的一名alpha。“那就怪了……”賀雨不解道:“下班的時候在電梯裏碰到了幾個同事,總感覺他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燕旻也很茫然。兩兄弟把飯菜都端上桌,坐在一起分析原因,夏衍舟從衛生間裏出來,手裏拿了張紙巾擦水,“說什麽悄悄話呢?”“小雨說下午有同事一直偷看他。”夏衍舟想起了報紙上的事。他一愣,神色變得有些微妙,猶豫著開口:“你們看報紙沒?”兄弟倆同款的琥珀色眸子眨了眨,異口同聲道:“什麽報紙?”夏衍舟有點頭疼,他和夏敬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怎麽討論都無所謂,但真要他把這些話當著燕旻的麵說出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他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道:“上網搜一下聞海晚報吧。賀揚的身份被揭穿了。”餐廳裏安靜了幾分鍾。燕旻跟賀雨坐在一處,兩人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頭條新聞,心情複雜的要命。“…不關我的事。”賀雨悶聲道,賭氣一般將手機倒扣在餐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反正他們從小就沒怎麽把我當兒子。”燕旻歎了口氣,在他腦袋上摸了摸。賀家與他隻是一個陌生又厭惡的東西,但對賀雨來說不一樣,嘴上這麽說,心底肯定很難過。賀雨悶頭吃飯,燕旻和夏衍舟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卻見夏衍舟皺了皺眉,道:“裝傻不能解決問題,該你承擔的責任是躲不掉的。”賀雨喉頭滾動,艱難咽下一口白米飯,苦澀道:“我知道。這件事一定跟我叔叔姑姑他們脫不了關係。他們早就想這樣了。”這些年,每逢傳統節日他那幾位叔叔姑姑都會上門來拜訪,表麵上一團和氣,實際上每個人聊天的言語間都夾槍帶棒,從來不避著他,純粹是覺得他聽不懂罷了。他知道夏衍舟是什麽意思。小夏哥對他們家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甚至賀揚過得越慘說不定他會越開心。現在主動跟他提起這件事,大概還是為了他哥燕旻。賀家內訌,夏爺爺的股份又將在七十大壽過後交還給賀家人,到那個時候,無論是誰拿到了爺爺的遺囑,都會變成賀氏新的話權人。而燕旻,這個流落在外的、有立場有可能來分一杯羹的真正賀家人,自然是他們的眼中釘。夏衍舟想讓他回到賀家,從夏爺爺手裏繼承他爺爺的那份遺囑。他當初決定去找夏信之學習其實也有這樣的目的,隻是時過境遷,單純的不想讓自己配不上夏衍錦所進行的努力還摻雜上了其他目的,變得複雜起來。賀雨戳著碗裏飽滿圓潤的米飯裏,喃喃:“讓我想想。”三人心思各異,一頓飯吃得安靜無比。好在夏衍舟吃完飯後就回去了,把時間留給了兄弟倆。燕旻把賀雨叫進廚房幫他洗碗。賀雨怔怔地看著水池裏的洗潔精泡沫,心不在焉地動手洗碗。燕旻開解道:“要相信你自己的決定,凡事不要讓自己後悔就好。”賀雨一顫,忽然擰大水龍頭三兩下衝幹淨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喊:“哥,謝謝你!”燕旻問他:“那你晚上還回不回來?”賀雨快速穿著鞋子,回道:“我去見見他,然後回酒店,不來了!”話音未落人就已經出門了,隻留下了“砰”的一聲關門響動。燕旻哭笑不得,認命地繼續洗碗。忙完休息了一會兒,燕旻按照劉策劃的意思開了個直播,目的是為了給錄製的第一期視頻預熱,順便還能在彈幕中看到觀眾們最期待的東西是什麽。他今天忙到頭暈,沒來得及收拾書房,回頭看著滿地還沒拆封的紙箱子歎了口氣,默默從臥室裏把幾個不同大小號的番茄玩偶搬過來擺在箱子上,看起來才稍微順眼了一點。久違的直播遊戲,燕旻坐在電腦前打開攝像頭,心情挺好,語氣都輕快了不少:“大家好,今天晚上還是照慣例直播兩個小時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