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就在日常生活中,其實並不神秘,也不難得。奈何世人先天慧性被蒙,失去了天性中本具的功能,對大道不聞不信,反而視之為異端邪說。或指責為唯心論、抽象論、複古論;或貶之為神秘主義的虛無學說,是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極不協調的陳詞濫調。因而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因而隻相信肉眼之見為實,凡耳之聽為真;以能見的事物為真、為有,以不能見的事物為無、為虛。隻相信顯的、陽的一麵的事物存在形式,不相信隱的、陰的一麵事物的存在形式。隻相信現代科學所論證的為可信,不相信祖先們用大智慧所揭示、所驗證過的宇宙真理。所以完全陷入了隻知其所以,不知其所以然的認知局限性和偏麵性,甚至是固執的迷信性。故隻能在陰陽製約的必然王國裏飽受癡迷之苦,而難以進入自由王國盡享大自在之福。


    世人雖分秒都在享受著自然界的恩惠,然而卻毫無所知;雖終日受用大道之助,卻全然不明。正像盲人騎瞎馬一樣,東衝西撞,非要到碰得頭破血流鼻子歪之時,方才聰明一點。但也隻是被動的、被迫的,並非真知其內中深涵的本因、內因與外因相結合的自然規律。所以不能像有道之人所能達到的那種“用之不可既”的境界。


    自然界的規律,是真實的客觀存在。正像日月的晝夜交替一樣,即使你有絕頂的聰明,豈能改變它的規律性?人常用“太陽從西邊出來”之句,來形容癡心夢想和異想天開者的變態心理,正是這個道理。昔之帝王時代,天下臣民常呼“吾皇萬歲、萬萬歲”。詳究曆代身處九五尊位的皇權皇叔們,別說千歲萬歲,有幾人超過百歲的?恐怕龍體能存七、八十歲者,也是寥寥無幾。連自身性命都難保,豈能使天下“用之不既”?


    人在自然規律麵前,顯得何其渺小?即使帝王之類的大人物,在自然大道麵前,也隻不過是一粒微塵而已,有什麽理由不尊天敬地呢?所以人類在自然真理麵前,應該老老實實,隻能認識它,順從它,敬畏它;而不能妄自尊大,更不能胡言亂語。人們曾經高喊過的“戰天鬥地”,“要叫老天低頭”等發燒狂言,不僅有罪於天地,而且也曾使自己吃了不少苦頭。可見“天道無情似有情”,“天道無親,常與善人”,“唯德是輔”等,這些話語都是真實不虛的道性法則,它表達了“天道好還”的基本規律。信不信?則各人由心去了。


    【本章說解】


    本章經旨,是在論述大道妙用的無窮無盡。


    大象就是太極陰陽。大象之實際,是以大道為體;大道之顯用,是以大象為用。名雖有二,其理為一。在無極,謂之“天地之始”;在太極,謂之“萬物之母”。天地既判,萬物既有,然後安名立字,萬象萬名,不止一端。若以道之本體言之,即是“無名之樸”;若以萬象始初言之,即是“象帝之先”。


    修道之人,若能悟大象之妙,可以明陰陽消長之理,曉古今盛衰之事,知萬事變化之吉凶,可見事物之始終。可以扶三綱、明大義、正人心、抑邪說。修身之大本,成就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大器,皆是以大象這個“一”而貫穿始終。


    何為大象?譬如“無名天地之始”,這是靜而未發之大象。又如“有名萬物之母”,此是動而應物之大象。再如人心“喜怒哀樂”未發之際,則是真性虛明空靜之大象。修道之人,若能於不見不聞、無心無意中執此大象,猶如鏡明之鑒,如度衡之平,萬法皆無,一法不立。心之天理,渾然無跡,天地萬物,皆是我真性中的空明境界。


    至於道之大用流行,應事應物,內守則心如地之方正,穩如泰山;外應則如車輪之轉,似珠之圓。當方則方,當圓則圓,因時製宜,因物製宜。無論方與圓,無一不是從心上變化出來的。故執大象者,能動靜如是,即可百用百當,萬用萬成。用道治國,則國安民昌。以道修心治身,則延年益壽,增智添慧。其用何有窮盡之時?


    大道本自然。如何執大象、行大道?世間卻有完全相反的兩種態度:愚者往而不返,舍道而從物,為物所迷,隨物而轉,心中一刻也不得安寧。有道者往而不害,順物性而不離道,故無所不安,無所不平,無所不泰。有道之人,麵對萬千形象的器物世界,猶如旅行寄宿一般,不粘不戀,不為境花所迷。世人逐物,常為樂餌所誘,留戀而忘返,迷失道徑,未有不為患者。故聖人執道之大象而往,雖從於物,卻常與道相伴,味無味之味,視無色之色,聽無聲之音,用無用之用。即是終日立於萬花筒般的形色物質之間,也是以道為用。無論享受多麽豪華,也無論生活多麽困苦;無論名利權勢多麽顯赫,也無論處境多麽卑微。全都淡而化之,收為我道所有,順逆皆不為物所累,此其所以安平泰也。


    大智慧之聖人能執大象行天下,東西南北,上下左右,無不可執此以往,此即所謂“抱一以為天下式也”。能抱此大象之“一”,道之用即可無窮無盡。大象雖無象無形,卻伴隨著有形有象之物。大象非美樂厚餌之物的有滋可味,有聲可聽,有色可視,而是淡乎希微。


    大象用其無用之用,無形之用,用而卻能不盡不窮。大象之用,無濃釅(yàn指茶、酒等飲料味厚)之偏,故無傾危之患。若有宴樂之貪,則必有酖(dān嗜酒,沉溺)毒之害。譬如雅樂與鄭聲,五穀與肥脂,淡者和心而養人,濃者蕩神而爽口,淡者爽氣而怡人,濃者汙濁而害身……。


    總之,凡有可欲者,即有所害,其用必窮;無可欲者,亦無所害,其用必不盡。由此可知,世間無味之味,是為至味,終身受之而不害。希聲之聲,是為大音,終身聽之而不煩。無象之象,是為大象,終身執之而無敵。推之六合而可行,放之四海而皆準,行之顯隱而皆通,用之於萬物萬事無不宜。所謂執大象、行大道“天下可往”者,即此義也。讀者可從此中深參之。


    微明章第三十六


    【將欲翕(xi)之,必固張之;】


    “翕”,音吸,收斂之意。“固”,副詞,姑且、暫且的意思。“將欲翕之,必固張之”,這兩句是說,自然界的一切物理現象,都是將要在吸聚、收斂之前,必然先要暫時擴張它。世間事理亦同。凡事尚在籌謀,還未運作之時,謂之“將欲”;事情已經發生,定於已然之時,謂之“必固”。“將欲”是形容陰陽五行氣數運行中的一種理勢。


    “翕”與“張”是比喻天地之道的自然運化形態。天地之道,“將欲”之機不可知,“必固”之勢不可見。天道運行之理,猶如人之呼吸,吸氣足後求其呼,呼之盡時求其吸,一吸一呼,一鬆一馳,一陰一陽,以此傳輸宇宙本源的道性物質,養育天地萬物。猶如人體肺髒以不停息的呼吸運動,吸聚外空間的新鮮空氣,提煉人體生命所需的氧氣、真炁等精華物質,進行吐故納新,以維持人體生命的正常生理活動。生命不息,這種翕(xi)張運動永不停止。


    天下萬物之理,皆是有翕(xi)有張,翕張互依互換。張之不足,則其機未盡,翕之反而至危;翕之不足,其勢未至,張之反而至害。“將欲翕”與“必固張”的機微,發之於外,用之於顯態萬物,都是既可知,又可見。天地造物之道,就像風箱的道理一樣,不吸聚便不能發散,不發散便不能吸聚。有此翕張之妙,天地施化之道即立,萬物才能生生不息。


    乾道不專一,不能致遂;坤道不翕聚,不能藏機。不但天地如此,萬物亦有吸張之理。比如蛟龍,若冬月不潛於深潭之中,則春分之後便不能登天而變化。又如尺蠖(huo)之蟲,若身不屈便不能伸,不能屈伸便不能前行。物理尚且如此,何況天地乎?天之道,人之理,物之勢,未有不是此理者。此理與易經的陰陽消息盈虛交替相通。


    聖人觀天道之張,便知大道將翕之機,是因張之勢已盡,不得不吸聚;收斂之勢已滿,又不得不張開。張之時,萬物自此而出,此即生生不息之理。翕之時,萬物自此而入,這便是複命歸根之理。天地造物的翕張理勢,皆是自然而然之妙,並非天地的有心造作。人之收斂精神,摒(bing)除好惡,存其心,養其性,致其靜,守其篤,此便是“翕”。人之顯露精神,恃才傲人,逞能好強,馳心外用,此便是“張。”


    惟聖人顛倒陰陽,逆施造化,其翕張之機,皆反而用之,故其用無不為、無不善。翕張予奪之術,聖人用之除暴消惡,可以造福人民而累德;小人借之行詐,為一己之私而造罪。正如《陰符經》所說:“其盜機也,天下莫能見,莫能知,君子得之固身,小人得之輕命。”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是說要想削弱它,先要加強它。這是萬事萬物的自然之理。


    “弱”與“強”是一對矛盾。任何事物的發展,都要經過一個由弱變強,再由強變弱的變化過程,這是世間萬物的普遍現象。觀天地之道,春夏則為強,秋冬則為弱。觀人之理,青壯則為強,年老則為弱。觀人事之用,有力則為強,軟懦則為弱。天道辯證之理,強與弱相對而相因,都是隨著條件的變化而轉化,惟在如何去把握。欲知將來之弱,先觀今日之強;以觀今日之強,未必不是將來之弱。這種陰陽變化之道,不依人的意誌為轉移。惟有深明其理,知道之妙,反行其道,逆轉陰陽,以強為弱,守弱求強,才是真強。


    世人隻知強之為強,弱之為弱,好強而厭弱,逞強而淩弱,用強而蔽弱,此皆是狹隘的偏見,魯莾的表現。強弱互變之理,俯拾即是。觀世間逞強好鬥者,有幾個能長久,最後多是引火燒身,自取其辱,由強而毀,由強變弱。古有“盛名之下,其實難符”;俗話有“人怕出名豬怕肥”,說的都是強弱的互變之理。聖人知強弱之機,明盛衰之理,用弱不用強,用柔不用剛,處下不處上,守弱不用強,皆是反而用之。如此以守弱為強,顛倒而用,弱之勢雖似一時不足,而強之理卻蘊含其中,強之勢則可以久長。


    “將欲弱之,必固強之”,此即“道者反之動”之理。學道之人,強弱宜反而用之。守弱即是強,逞強便是弱。今日能守弱,將來必為強。隻知好強,逞強好能,必招禍患;強之過久,強到力盡時,豈有不弱之理?守弱就是守心,就是執兩用中。“中”,就是天地之心,萬物之性,萬事之理。過剛易折,過柔易散,過強易損,過弱易潰。惟有執中,方可永立於不敗之地。


    【將欲廢之,必固興之;】


    “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其意是說:萬物都有興衰之時,在未廢棄之前,必有一段興旺時期,在它興盛未廢除之初,就要設法穩固它,這樣才能延長其久興不衰之勢。天下萬事萬物,有廢必有興,有興必有廢。興者,廢之機;廢者,興之兆。興與廢乃是自然氣機運化的變遷過程,天下國家有興廢的交替,人有由幼至青、由青至壯、由壯至老、由老至死的生命曆程,物有由生至旺、由興至廢的消亡過程,這些都是陰陰演化、因果互換規律的必然。縱觀天地萬物,興廢之理循環不已,廢興之勢往返不休。


    聖人明其理,因事物興廢之勢反用之,順其勢而撥轉陰陽。當事物處於將廢之時,不免強為興,安守暫時廢敗之勢。守廢以待興,守弱以待強,審時度勢,順其自然,侍機再將廢反之為興。在守廢時,雖處於一時之弱,強之理已在其中;雖守於廢敗之地,則興旺之機已在孕育。興廢之理,就是陰陽互變互生之勢。廢久必興,興久必廢,此乃常理。唯知理明法,恪守道德者,方可立於久興不廢之地。


    自然界由廢待興的現象比比皆是。日月交替,秋冬為廢,春夏為興。夜暗為廢,晝明為興。萬物斂藏枯萎為廢,開花結果為興。人體病弱老死為廢,青壯健康為興。事業倒黴為廢,發展壯大為興……,如此等等的興廢運化,皆是陰陰之使然。若要轉廢為興,隻有守廢守弱,待理勢將至,則必然是一片生機盎然。守廢就是守道德。


    古有“百廢待興”之句,這個“待”字就是守道,它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心態,而絕不是坐以待斃的消極沮喪。常人往往識心用事,不知廢興之理,遇到興時得意忘形,不知守廢;遇到廢時,心灰意冷,不知待興。故而往往違背自然常理,適得其反。“將欲廢之,必固興之”蓋是此義。


    天地有盈虛消長,人有壽夭窮通,此乃氣數之常。但這種氣數隻可以拘凡夫,而不能律聖人。聖人有挽回天地之能,有扭轉乾坤之德,有顛倒陰陽之法,惟逆施造化而已。即如時至金秋,萬物將收,而翕弱已難,而聖人則有張天地之氣運,強氣血之功能。時至隆冬,萬物皆廢,槁枯難生,聖人則守一陽之複,待氣象之重興。聖人有此倒轉之功,故能永立於不廢之地。


    修真人應知廢興轉化之理,心修無極,立於旋極,運化太極,駕馭陰陽,轉廢為興,反而用之,守廢待興。興與廢不過是一個陰陰的交換過程,今日之廢,必為將來之興。明白此理,知白守黑,知廢守興,逆而化之,則有何廢?若是一味求興,不知守廢,必導致驕危,安有不廢之理。


    【將欲奪之,必固與之。】


    “將欲奪之,必固與之”,是說將要得到它、奪取它,必須先要給與它、補充它。大道本無“與”和“奪”之心。因為顯態世界受陰陽五行規律的製約,所以在天地萬物的運化中,在天地人三才的關係中,必然會產生“與”和“奪”這種對待現象。“與”就是順生、給與;“奪”就是逆取、反奪。世人隻知順行之“與”,不知逆反之“奪”;隻求別人給與,不願舍去給人,故有“與奪”之害。


    《陰符經》曰:“天生天殺,道之理也。天地,萬物之盜;萬物,人之盜;人,萬物之盜。三盜既宜,三才既安。”“盜”即奪取。這段經文意思是說,天地以精氣順生萬物,萬物奪取天地的精華而繁衍生息。人盜天地萬物的精氣以養命,同時萬物也在反奪人的精氣以養生。天地人萬物,本為一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奪互惠,各得其宜。萬物盜天地之精氣以生成,人盜萬物之形以馭用,萬物盜人之力以種植,天地人萬物共處共融,彼此相與相奪,各獲其益,各利其生。


    天以五氣施其威。任何事物的演化,都是天道氣運變化之必然,皆是陰陽消息盈虛之氣數。萬物興衰,萬般起伏,離合盛滅,惟自然而已。故《素書》中雲:“盛衰有道,成敗有數,治亂有勢,去就有理”,蓋是此意。聖人明天道反奪之理,知天地造化之機,故能順時應勢,當奪者則奪,當與者則與。有時用奪,但非終奪;將欲奪時,卻反之以與。雖“奪”取僅有一時,而付出給“與”,卻要承受久長。沒有“常與”與“常舍”,則氣勢不及,理有不足,奪之不易。物勢未極,氣數未至,其勢不旺,取之亦難。若是理勢不足,時機未至,強取豪奪,則物性不服,必招致其患。故“奪”與“與”有極深的研機。


    修真證道就是一個逆修逆煉、反奪天地造化的係統工程,故以先舍為“與”,以反“奪”為得。比如處於艱難困苦的逆境,心苦身苦,受苦受罪,這便是被反奪。有此反奪,舍去私欲,消除業障,清陰增陽,魔隨受苦而去,才有將來從容饒足之與。


    世間之理,皆是必先與之,方可奪之;必先舍之,而後方可得之。隻知強奪,無理去奪,皆是背道喪德之舉,奪亦枉然。豈不知在這種強“奪”中,奪者自己已被天地所反奪;而且這種強奪之所得,也必不能長久。隻知求得,其得終必散失。惟有給與、施舍、付出、奉獻,才能一得永得。所得實無得,惟道一也。得此一,則萬事畢,還有什麽“將欲奪之”的呢?


    【是謂微明。】


    “是謂微明”一句,是對上文“翕之”、“張之”、“弱之”、“強之”、“廢之”、“興之”、“奪之”、“與之”的歸納總結。這四個方麵的對待關係,其理雖然明白易見,其機實乃至微至妙,不好測度把握。尤其是其中的可吉可凶、可小可大、可成可敗、可有可無的轉機,全在是否恰當而用。若是聖人用之,則為大道;若是凡夫用之,則為私欲。私欲者,順而用之;大道者,反而用之。以此觀之,其理既明,其機亦微,故曰“是謂微明” 。


    “微明”,即自然規律幽隱的玄機、前兆、跡象或苗頭,在顯態事物中的微妙閃現。前文所列舉的翕張、弱強、廢興、奪與,皆是闡述以柔弱勝剛強之理,其中都含有微明的道機。


    何謂“微而明”?依無為自養,靜深斂退,悠然自得,如魚之在淵。


    何謂“明其微”?逞強好勝,炫耀於人,尋釁招尤,泄漏玄機,如國之利器以示人。


    “微其明”與“明其微”,一正一反,一順一逆,其結果卻完全相反。知微明的先決條件,就是無為而無不為。韓非《喻老》曰:“起事於無形,而要大功於天下,是謂微明。”陰陽造化有消息盈虛之運,人事有吉凶倚伏之理,故事物之將要如彼者,必然是常如此者。將要發生的事情雖然還未形成,但正在發生的反向征兆,則有端倪可尋。例如自然界的順逆之變,事物的吉凶轉機,都是在已經進行的過程中,隱藏著將要發生事態的苗頭。能從已發生的事理中,而逆觀逆見將來的發展趨勢,其機雖然幽隱,但其理勢則已顯現。這就是“微明”之義。


    太上在此指示微明之妙,在於使天下後世明此微機,舉一反三,一明俱明,不溺於四者之害。王弼曰:“將欲除強暴,當以此四物之性,令其自戮,不大假刑為之力也,故曰‘微明’”。《周易·係辭》曰:“知機其神乎……機者動之微,機之先見者也。”《陰符經》雲:“其盜機也。”其中所言的“機”字,皆是言“微明”之義。


    “微明”就是玄靈修真理法學所講的“陰動為先,陽隨其後”之理。萬物皆有陰陽,皆有顯隱兩種物質場性,猶如植物未生長成形之前,其場性的暗影之象率先顯現,然後才在這個暗影的作用下,生長出可見的植物軀幹和花果之形。這種場性理論,已被現代科學所驗證。修真學所論的“念上透機”、“陰動藏機”、“顯隱同觀”、“知微見著”等等論述,皆是言“微明”之理。知微見著,這是認識大道的必經之途,由微明至大光明,這是修真者證道的大目標。


    【柔勝剛,弱勝強。】


    “柔勝剛,弱勝強”,講的是道性自然法則。例如水能穿石,水可滅火等自然之理。大道之體用貴柔弱,故柔弱者久長,剛強者先亡。按世間常道之理而言,柔者本不能勝剛,弱者本不能勝強。


    太上在此言“柔勝剛,弱勝強”,其中的微明機理,正在於“道者反之動”,“弱者道之用”。任何事物都有陰有陽,有正有反,有柔有剛,有弱有強。事物的這種兩麵性,乃至多麵性,都是由陰陽二氣的質性所決定的。三維空間的一切事物,普遍呈現著陽性剛強的特征,而陰性的柔弱特征,卻往往處在隱微之中,常常被人們忽略。


    世間任何事物,都是陰陰合一的整體,充滿著生克製化之理,陰陽互生又互克,正反相輔又相成,維係著事物的平衡與發展。假若失去平衡,事物必然走向它的反麵,甚至發生傾倒。由此可知,任剛者,久必毀;任強者,久必敗。唯有以柔化剛,則剛可以漸化為柔和;以弱克強,則強可以漸化為弱中。以柔勝剛強,才符合道性法則,才能剛柔相濟,陰陽平衡,使事物得到平和、長久的發展。


    此兩句是在說明柔弱的益處,反過來說,也是在說明剛強的害處。無論動物植物,生時皆柔弱,死時都堅強。世間人人都厭柔惡弱,喜剛好強,卻不明柔生剛死,弱存強亡之理。世人常存欲勝之心,或挾眾暴寡,或以強淩弱。計較斤兩,寸利不讓。言語爭高,不肯屈己,得理不饒人,乃至無理辯三分。凡事都要爭強於人。其不知以剛製剛,其剛必折;以強對強,其強必崩。常持剛爭強者,皆是不明道理、猛厲淺躁之人。


    有道之人,皆是反而用之,以柔為剛,以弱為強,言語柔和,行事細膩,不與人爭辯名利是非,不計較輕重得失,一切以德善為本,所以能得天地中和元氣,能與眾人萬物和睦相處,這才是“微明”之士。


    【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淵”者,深水也。“魚不可脫於淵”,猶如人之不可離於道。淵水是魚的基本生存條件,魚在水中則生,離淵水則死。此乃不爭之理。以魚與水相依相存的關係比喻人,其理亦然。人稟天命而生,由父母所養,雖為天地人“三才”之一,但一刻也離不開天地自然大道的滋養。靠呼吸天之氣供氧而維生,靠地所供之衣食住行而存身。而天地所賜予給人的一切,都是自然大道所生,所以道是人體生命之根,是人的性命兩大係統的源頭活水。


    人若在道,則人之生也;人若離道,則必亡也。人不貴道,不修善德,就是不惜生;如若背道逆德,欺心瞞天,傷天害理,胡作非為,害國殃民,猶如魚之脫淵離水,其禍終不能免,其生命終不能長久。此乃自然之理,非虛言也。


    人無精則絕,魚無水則滅。魚一旦脫之於淵,則水涸(hé)而生機息。這好比人的真一元精一樣,此命寶息,則人命亡。人之與魚,都不能離開水,此水不僅是天露之水,而是造道之淵深。道深德厚者,先天一元真水自會汩汩而來,灌溉五髒六腑,滋養先天命根。


    後世傍門左道,多以有形有質之精,為修煉長生之本。其不知道之為物,剛柔中正,純粹真一的元精元炁,都是從恍惚杳冥(yǎoming)、虛無自然中而生。其間火藥之機,烹調之密,非有功德者,非有明師指點,則難以得成。


    “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利器”,即保衛國家的軍隊和武器,泛指治國的綱紀與方略,又指修身養性、修心煉己的道德。一個國家不可以沒有衛國的利器。在天下尚未大同之前,國之利器雖不可作為追求的目標,但也不可不有,以防患於未然。這種利器就是國寶,國寶豈能輕易示人?利器就是軍事機密,機密豈能輕易泄露於外。而示於人,就是炫耀,就是稱強,而非柔弱之道。如果以武力威脅別人,那就是大逆不道,必然招惹禍尤。故太上於此警誡世人:“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今處末法時期,以太上的教誨反觀今之世界,實是令人痛心。那些仗著有先進軍事武器的超級大國,炫耀武力,稱霸天下,動輒(zhé)侵略弱小國家,屠殺無辜眾生。這種大逆不道的行徑,必然天怒人怨,也必將受到曆史的唾棄!


    道之在吾身,猶如國之利器,不可以輕示於人,更不可以此取勝於人。國之利器是禦敵衛國的法寶,宜於慎密深藏。道德是人身之寶,更不可炫耀於人。利器貴於藏,道德貴於隱。這好比魚處深淵,以柔弱隱密為要,方能常存無憂,悠然自在。


    修與煉的關係是辯證的統一體,修心應占主位,而煉在輔位,修在前而煉在後。假若隻煉不修,必然誤入歧途。《西遊記》中當孫悟空忘記“悟空”這一根本時,便發生了“弄什麽精神,變什麽鬆樹”的事情,在人前賣弄顯示,嘩眾取寵,而遭到師之斥責。由此可知,修心煉己不純,重煉不重修,崇法不貴德,執法不修心,弄不好就會恃才傲人,成魔累師。修真者若能常處空境,必能得此微明之妙,奪可以與,廢可以興,弱可以強,翕可以張。如此,安有德不足、道不全之理?


    【本章說解】


    本章要在教人認識大道“微明”之理。所謂“微明”,即大道之隱奧,至理之深幽。大道之微明,深藏不露,卻又處處無不顯現,在在無不明白。世間萬物萬事,皆有隱有顯,有微有明。皆是陰動在先,陽隨其後,隱顯共存,顯隱同觀。《老子憶》雲:“將然者雖未形,已然者則可見。能據其已然,而逆靚其將然,雖若幽隱,而實至明白矣。是謂微明。”


    世人隻見其顯,不見其隱;隻知其順,不知其逆。如此認識世界,處事應物,必然失之偏頗,背道失德。微明之機,百姓日用卻不知,顯於麵前而不見。微明之理,雖劫運變遷而不能移,聖人出世而不能易。用之於修身,是為大本;用之於齊家,則為實理;用之於治國,則為利器。


    微明與太虛同其體,無往而非體。微明之用,與天地同其用,無往而不用。無往無為,無餘無欠,至誠至實,至中至正。君子修之則吉,小人悖之則凶。《陰符經》曰:“君子得之固躬,小人得之輕命。”其用雖同,其所以用則異,就看如何把握運用了。聖人知微明之體,達無明之用,能窮天地之理,能盡事物之變。道高天下,不立物我之心;德貫古今,不有能所之想。天下之事,雖萬變於前,胸中明知,豁達如燭照,判之不失毫厘,權之不失輕重。更何況於翕張、興廢、強弱、與奪等事乎!此等微妙處,非得修之功深,養之日厚,才能運用自如。可見清靜無為,不變不易者,道之體也。氣數之升降,人事之損益等辯證之法,則是道之用也。用之善者,則無往而不吉;用之不善,則無往而不凶。由此而知翕張、強弱之機,興廢、與奪之理,妙在反而用之,即可無往而不吉。


    太上在本章言天道,重在誡人:“勿以張為可久,勿以強為可恃,勿以興為可喜,勿以與為可貪。”“微明”之要,在於“柔弱勝剛強”。“微明”者,大道本體之顯露也。是隱微之慧明,是德光之明,是深藏不露的大智慧,而不是常人愛顯露的小聰明。其義與前章之“襲明”相通。


    本章亦是君子待小人之術,柔勝剛,弱勝強,是其本旨。利器不可示人,以喻國之寶不可露,露則不能善用其剛強。水最柔弱,人之有道,猶如魚處於柔善之水中。兵器的鋒利,事物的機微,皆以柔弱為體,以剛明為用。魚時刻也不能離開水,聖人常以柔藏身,守以終身。利器有用有不用,皆是聖人以智勇深沉之機,而審慎用於臨時。聖人待小人,大道對邪魔,皆是循天道之自然,而不費人力。


    聖人乘理,世俗用智。乘理如醫藥巧於應病,用智如奸商巧於貪利。麵對天下人的剛強相傾相軋,有道者獨以柔弱待之。天下之爭,皆為物利。聖人深知萬物的順逆之性,而居其自然,不以有心而勝物,雖遊之於深淵,強有力的有爪者莫能製之。聖人居柔弱,猶如魚之藏深淵,剛強不能傷,外力不能害,即是此理。


    天地造化有消息盈虛之運,人事有吉凶禍福倚伏之理。若能常守虛靜柔弱,則事物將要發展之勢雖未顯形,但其現露的微小苗頭,卻依稀可見。據其事物的現在,而逆睹它的將來,非得微明則不能知。微且明方可,隻明無微不可也。修道者以此理自養,深靜斂退,潛修默煉,悠柔自得,常在道中,如魚之不脫淵也。


    無為章第三十七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道雖自然無為,但又不執著於無為,否則便成為頑空之學。故須以無為為本,以有為為用,無為而有為,有為仍無為,這樣才能道全而德備,道體立而道用行。


    “無為而無不為”,就是常應常靜,常寂常惺,放之則彌滿宇空,卷之則潛伏於密。有此坐照無遺之功。雖曰“無為”,而“有為”卻寓於其中;雖曰“有為”,而“無為”卻容涵其內。它是一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存,相輔相承,主次有序,動靜合一的自然結合體,這就是“大道在我,大本常存”的“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之境。


    大道本是不變不易,以“無為”為常。真常之理,不有不無,不色不空。無為是性命之本元(源),是萬化之本根。無形無象,虛靜自然,可謂之“無為”之體。大道“無為”,卻又“無不為”。陰陽五行的生克變化,春夏秋冬的四時代謝,天下萬物之生息,自然大道之井然有序,無處不用,無處不通。萬物非道而不生,非道而不成,這便是大道之“無不為”。


    “無為”者,乃大道之體;“無不為”者,乃大道之用。大道自然普育萬物而無心,是以謂之“無為”;化生天地萬物而不遺,是以謂之“無不為”。“無為無不為”,是在先天狀態下的有無合一,顯隱同觀,慧智共享的一種先天與後天的完美結合。因而它能順應自然規律,所以能“無不為”,無所不能,無所不到,放之四海而皆準,行之萬劫而無差。


    就“無為”與“有為”而言,無為屬先天,有為屬後天,一陰一陽,一正一反,是一對矛盾著的對待關係。“有為”,就是以後天意誌去行事。人的後天智識非常有限,在認知宇宙真理方麵,尚有很長的距離。加之人在後天作為時,難免夾雜主觀識心的雜質,故而不能完全符合自然規律。


    人的後天“有為”,好比畫蛇添足,往往會破壞物性自然,甚至盲目蠻幹,招致禍患。例如人類隻圖眼前利益,掠奪自然資源,破壞生態平衡,汙染生存環境等,都是人類魯莾的行為所造成的嚴重惡果。亦是不明天道“好還”之理,違背自然法則的“有為”之害。


    “道常無為”,所以能“無所不為”,無所不真。世間無論人、事、物,雖各有秉性的差異,但就其道性而言,皆賦有天性之德,含有自然之理。人若以主觀有為去強使事物改變其性,必然會破壞它的客觀規律,不僅有悖於初衷,而且自招其憂。正如前輩所雲:“有為般般假,無為處處真。”此乃至理名言。


    “無為”,是道體的特征,它是精神領域的一種大智慧,是超越三維空間,自由穿越多維世界,洞曉宇宙大真理的高境界、高層次。並非世人所曲解的“懶汗懦夫思想”,也不是無所事事的厭世哲學,而是一種積極向上、公而忘私,完全符合自然真理,超越後天主觀精神的淳樸天性流露。


    “無不為”則是毫無私心欲念,無半點後天免強造作的自覺行為。是一種隱顯結合,順天應勢,順理應事,以無馭有,無所不能,無所不行,完全符合自然規律,不被人們所知,而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為天下眾生所作的大善事、大好事。由此可見,“無為無不為”與“有為有以為”,確有天壤之別。


    【候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


    “候王若能守,萬物將自化”,是說候王若能效法大道,常守無為,施無為之德,行無為之政,則天下百姓,乃至眾生萬物都會自化,化歸於道。候王為萬民萬物之主,責任重大,其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天下,是人民效法的楷模。尊貴的王候,若不以道為本,則天下隔閡而難化。若能持守大道,則天下人物,性情相感,心心相通,自然潛移默化,而道德自化於天下也。


    候王的天職,就是以道治天下,以德化萬民,使天下德化歸道。打鐵先要自身硬,正人先要正己身。候王若能守道德,萬民將會效而行之。為主者若能以清靜自養,不生妄欲而亂其心,不妄作有為而亂其事,則民可化,國亦可治。候王能自守無為,因物以成物,隨物以立物,則萬物各得其性,各遂其生。天下人事物各順自然之性,則可國泰民安,災害不生,禍亂不降,山川妖邪鹹寧,鳥獸魚鱉泰若。此皆是循萬物的自然道性,維護自然物性生態平衡的真實驗證。


    今之世人,物欲膨脹,貪圖享受,破壞自然生態環境,不惜物命,不尊物性,故反受物性之害,遭受自然界的報應,在所難免。世人癡心於有為之境,用智巧之心,行有為之事。日日營謀,刻刻算計,身心未有片時清靜;朝思暮慮,未見一刻安閑。本來固有的善良本性,全然被後天凡塵蒙蔽,本有純樸之天德,截然不修,盡被私欲妄塵所汙染。不修無為真常之道,不顧性命安危,一旦起釁招尤,禍辱臨身,身家不保,此皆是不守無為大道之害也。


    此節論候王治世之道,要以無為為本。修身之道,其理同然。以候王比喻人之心身,人身亦是小天地,至尊至貴。俗雲:“一劫人身萬劫難,既得人身遇已奇。”又聞正法,不更美乎?如果不修,則精神必耗損,身命難延長。一轉瞬間,氣息泯滅,又不知進人哪類軀殼?輪回六道,輾轉不停,何時才能出頭?今逢大道普傳,若不抓緊修持,而令歲月蹉跎,何其可惜?


    人之心君,若能守靜無為,則會變化靈通,身中之天地必會康寧太平。假若火候未純,雜質尚在,道德未厚,就需要重安爐鼎,以無名太樸,傾於八卦爐中,內用天然神火,外加增減凡爐,久久烹化,最終與無名之樸渾忘合一。此無知無欲,恬然淡然,則凡身變化,自能返還於先天一炁,而大道成矣。所以太上之道,無論治世修身,同一而貫之矣。


    【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


    “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此二句是說:候王若守道不純,被情欲所遷,必使世道變壞。候王為萬民之首,係國家於一身,所以必須首先正己,心正身正,為人表率,其令不行自正。候王的道德純一不雜,廓然大公,心如天地,性似太虛,無為而為,必將德化於民,大化無窮。倘若守德不純,稍有利欲萌動,則無為之化必釀成有為之作。百姓上行下效,詐偽隨之而興,世風日益滋勝,世道日變,人情日遷。由此,天下道德之風化為利欲之事,人情化為利欲之心。世風汙濁,人情淡薄,道德滑坡,違法亂紀之事必多,社會失去祥和,自然生態失去平衡,不祥之災必然降臨。如此境況,不鎮之以“無名之樸”,欺詐之心不可化;不施以道德,邪魔之作不可止。


    “無名之樸”,即真常無為之道,此道之外,別無它法可以挽救世風之頹敗。今之世界,以法製治世居多,實屬不得已而為之。此治隻能治身,不能治心;隻能治標,難治其本。太上惟恐後世治國者不守道德,導致人心離道,害性害理,以致人類素質下降,所以特別強調以“無名之樸”來鎮人欲之私。


    “無名之樸”,就是首章所講的“無名天地之始”,就是道的渾全未散狀態。“鎮”者,即以無馭有,以靜製動,以正禦邪,以道治世,以德化人的“道法自然”狀態。而絕非以力壓人,以法製人。


    “鎮之以無名之樸”,比如世人交爭於利欲,我心獨守於無為;世人行巧詐以謀私,我心靜守於無欲。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這就是“鎮之以無名之樸”的真意。人心的私欲妄念,隻能以理化之。心病還須由心治,並非有為的法規禁令所能奏效。故曰“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


    修道之人,若是守道不純,心性必不能一致,人法必不能兩空。不是執於有,便是執於無,真性不能自立,識神必然作亂,六賊必然顛狂,所以心迷性執,起心動念無不是妄。此即是失道後的“化而欲作”。真正守道之人,始則以忘物之心,遣情欲,製貪念;次則以智慧之力,破除心性之迷暗,清理心身之陰邪,消除曆世之業力,凝聚提煉體內之精華,不斷革新心身內道場。同時守無為之道,勤修五德,待到修無可修,守無可守之妙時,則我之道體自然圓成,我之真性自然獨露。如此持正而修,情欲化為智慧,智慧化為無為,無為之道盡是我本性德行的自然流露。以道性德心守而鎮之,則身中之“萬民萬物”,必然化而歸道。由此觀之,候王治國之道與修真者治心治身之道,又有何異?


    【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


    以道鎮之於“無名之樸”的根本目的,在於使民無欲而返樸歸真。民既無欲,天下無爭,物欲不能累人心,妄情不能亂本性,則民之心性自靜。民心靜,心純無偏,所應無妄,天下未有不正者。


    人有天命之性,又有氣質之性。天命之性純一不雜,至清至正。氣質之性的稟賦,則有清濁偏正之不同。人進入後天之後,天命純淨之本性,被包裹在後天凡欲氣質之性中,故難免有此偏正。雖然氣質之性不同,但其本性中所存之善則一。人若能逆修知返,觀心得道,涵養厚德,則本性中的陰性雜質,就會被真陽不斷清除,陽性物質就會不斷增加,天命之真性即可複其圓明。故曰“亦將不欲”。


    逆修之功,妙在一個“靜”字。“靜”者,無欲無妄也。人能忘欲,其性自靜;人能性靜,其性自正。性正則無所不正。聖人欲使天下歸正,必先以正人的心性為急務。人的心性既正,則性中無有邪惡之情,心中不生偏妄之事。到此天地,心中無不是道德之光,性中無不是佛性之明。天理既明,天性既複,天道既得,三者合而為一道矣。


    無名之樸,猶如石蘊玉而山增輝,水生珠而川穀媚。凡塵之樸,其鎮尚且如此,更何況無名之樸?何為“鎮”?能化民物為道德者為之鎮。倘若不歸渾樸,亦難歸於先天無極。惟有達到無識無知,不識天人,甚至連道德二字也渾然若忘,心中光明朗朗,裏裏外外,混沌一片,這才謂之得樸。故曰:“無名之樸,亦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正。”這種恬淡無欲,無為而治,上不知所為化,下不知所為應,上與下皆相安於無為之道,則天下大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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