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笑道,“也無大事,師兄遣我來看看鳳先生的傷勢,今夜秀峨派多有得罪,還望鳳先生海量,屆時長尋先生回來了,也望鳳先生轉達歉意。”


    鳳廣盈道:“我這人,怕麻煩,也不願背擔子,有二不代傳,一不傳情,二不傳懺,何況我師弟現今下落不明,景公子難道不覺得,此舉有敷衍推卸之嫌麽?”


    景熠臉上笑意忽地斂了不少,道,“許是我唐突了,那我便等長尋先生回來後再請罪。”


    鳳廣盈立即道:“景公子好走不送。”


    景熠轉身欲走,忽地又回過身,斟酌了片刻,還是開了口,“恕我冒昧問一句,鳳先生與方才那位柳姑娘……”


    “我與柳姑娘挺好的,方才她還坐那兒與我說了不少。”鳳廣盈說完,用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小弟子馬上應道,“正是,方才我們還與師姐聊神仙眷侶來著……”


    景熠臉色微變,“那不打擾休息了。”


    鳳廣盈:“小師弟,去送送公子。”


    “是。”


    景熠走到門口,便朝小師弟道:“請留步。”


    “那公子好走。”小師弟說完,竟然也不等景熠回話,便一溜煙跑進去了。


    景熠臉上倒不見不悅之色,微微斂容,回了赫連錦所在的院落。


    “師兄,你現在感覺如何?”


    赫連錦一見是景熠來了,便擠出一個虛弱的笑容,“原來是師弟回來了……忘憂穀那邊如何了?”


    景熠:“那位鳳先生似乎還對燕山心存芥蒂,崑山派幾位師叔倒是和藹可親。”


    赫連錦聞言,長嘆一聲,“那還好……對了,師弟,你可有去看看崑山派掌門人?我聽聞他被玉無憂打傷了,已臥榻半月有餘。”


    景熠搖搖頭,“未曾,不過……”話到此處,景熠眸光微閃,緩緩道,“總要見麵的。”


    赫連錦身受重傷,又擔心著自家師弟金檀的下落,也沒有聽出景熠話中‘要’字有何不妥,嘆道:“金檀至今不知所蹤,也怪我糊塗……虧得之前我還那樣懷疑他……”


    景熠道:“師兄不必自責,若是那東邪教不識好歹,我便懇請父皇派兵去那東邪教要人,就不信那玉無憂還敢猖狂。”


    “胡話!”赫連錦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這樣的身份來燕山本來便是江湖大忌,再這樣大張旗鼓,豈不是要攪得江湖動盪,惹人恥笑?你那幾個皇兄也不會善罷甘休……”


    景熠當即賠禮,“師弟心急失言,師兄切莫動氣。”


    赫連錦皺了皺眉,“外麵發生何事?”


    景熠道:“我去看看。”


    尾音剛落,卻見金檀麵帶淚痕回來,快步上前,跪倒在榻前,“師兄,你沒事吧?”


    臨近子時,無功而返的柳聖羽找上了金檀。他內心不可謂不惱火,且不說秀峨派先前的態度與作為,光是秀峨派將長尋害得被玉無憂擄走便足以令他火冒三丈。


    而肇事者,現今卻好好躺在崑山派養傷,將那金檀找來問話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一旁的師弟偷偷告訴柳聖羽,這金檀乃是秀峨派掌門人師弟的寶貝兒子,平日裏貪玩桀驁,膽小,不學無術,但是很受黨派掌門和師兄的疼愛。


    柳聖羽也沒閑情聽這檔子事,便送走了一臉委屈的金檀,正想去找師叔們商量對策,正好有師弟來稟報,說是師叔請少掌門雲清閣商議大事。


    柳聖羽沾了夜露的衣裳都未來得及換,便急匆匆朝雲清閣去,待到了雲清閣,見五位有輩分的師叔中隻來了兩位,便問:“怎麽隻有三師叔和五師叔來?”


    三師叔朝柳聖羽道,“言卿,來,坐下。”


    柳聖羽直言道:“師叔,長尋先生落入玉無憂之手,隻怕是凶多吉少,如今父親昏迷不醒,言卿特請發布崑山令,前往東邪教救回長尋先生。”


    崑山令,即崑山派最高調遣令,為掌門人獨有的至高權利,崑山令一旦發布,全派人都必須服從,如若不然,可按派規處置。當然,必須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才可以發布崑山令。


    柳聖羽話剛說完,卻見兩位師叔微微皺眉,似有不解。


    五師叔慢悠悠道,“言卿,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崑山令乃是我派最高法令,怎可隨意推行,說出去都要惹人笑話。”


    柳聖羽目露詫異,反問道:“難道兩位師叔覺得長尋先生在崑山被玉無憂挾持一事是小事?”說罷,又看向三師叔。


    三師叔將頭別到一邊,不答話,顯然是默認了五師叔的話。


    柳聖羽隻覺得一股寒氣自心底冒起,居然有些無措地握了握手中的劍,吶吶道,“師叔,長尋先生於崑山派有恩……他不僅救了父親,現今還因為崑山派正名而被玉無憂帶走,我們怎能做出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五師叔道:“言卿,你先冷靜一下,也不是說不救,隻是……隻是那長尋公子看上去似乎與那玉無憂交情匪淺,江湖險惡,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還是太年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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