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個時辰這個消息便傳得滿宮都是。帝子們都露出一副擔憂而焦急的表情,


    “哥哥沒事吧。”


    心裏卻希望能有點什麽事兒,最好把腦子摔壞,這樣他的太子之位便保不住了。順便暗暗嘲笑,也是夠蠢的,盪個鞦韆也能跌下來。再順便懷才不遇般地感嘆一句,這樣的人如何做太子,該我做才是。


    白修澤醒過來的時候眼睛裏有片刻的失焦迷茫,他指尖動了動,十分失落地發現那朵梨花依舊不在自己手上。


    顛簸讓他有些難受,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在白修隱身上,白修隱正背著他往東宮的方向走去。


    心頭的一點失落變成無名的怒火,他這才想起,堂堂太子居然從鞦韆上跌下來,該是有多丟人啊!他還是寧願自己不要醒過來好了。


    他把這一切的原因歸咎與眼前的這個人,若不是因為他,自己才不會這麽狼狽丟臉。


    少年的古怪脾氣一上來,他竟咬了一口白修隱的臉頰肉。


    白修隱被這一突然襲擊弄得啊地慘叫,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又撲了出去。


    不過還好他穩住了,不然太子一個時辰之內連跌兩次,更丟臉了。


    白修隱不能回頭,隻能聽見他委委屈屈的聲音,


    “哥哥……”


    白修澤心說你委屈什麽,我還委屈呢。想著自己為什麽不是個大胖子,好壓死這個煩人鬼。


    不過又看到這個傢夥臉頰旁滾落的汗珠,憋得通紅的臉上還有一圈輪廓分明的牙印,白修澤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過分。


    這個想法維持了片刻,他便搖了搖腦袋,都是這個傢夥讓自己變得這麽丟臉,咬他十口都不過分。


    全然不想是自己讓他晃那麽高的。


    東宮離上林苑不是很遠,饒是這樣,白修隱將背上的人放下來以後也重喘了幾口氣,臉頰也紅撲撲的。


    白修澤突然想到,自己是比他高那麽一點點的,他年紀又小些,怪不得那麽吃力,不過紅著臉的樣子竟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不愧是美艷歌女的孩子。


    在大家手忙腳亂請太醫的時候,白修澤半倚在床上看著床邊的白修隱,起了調侃之意,


    “就這麽幾步路你就累成這樣,你行不行啊。”


    白修隱怔了怔,隨即沖他眼睛彎彎一笑,“那我以後好好習武,就能背哥哥了。”


    又是這樣的笑容,白修澤最討厭他露出這樣的笑容,明明是十分乖順的模樣,他卻總是覺得厭煩,卻說不上來為什麽,少年的直覺讓他討厭這種笑容,他莫名想起了狐狸,好像狐狸一般的笑。


    他翻一個身躺下,背對著白修隱,不耐煩地說道“誰要你背。你回去吧。”


    白修隱卻賴著不走,坐在床邊用十分溫和的聲音對他說,


    “哥哥,你看,位子坐得越高就越容易跌下來。你想夠著的東西到最後不也沒碰到嗎。”


    白修澤在宮中呆了許久,難免覺得他話裏有話,心裏一橫,他就知道這個人沒這麽簡單。


    一個翻身起來看著他,警惕而提防,


    “你什麽意思!”


    起來的時候又好像牽扯到某處傷口,嘶嘶地吸氣皺眉。


    白修隱依舊是一副乖巧的笑,眼睛彎成月牙“我在說哥哥盪鞦韆啊。”


    他捏了捏白修澤的腿,“哥哥哪裏痛?我給你揉揉。”


    白修澤一把打掉他的手,年輕氣盛得像頭張牙舞爪的小豹子,


    “白修隱我警告你,我從位子上跌不跌下來,自然與你無關!”


    你永遠也別想坐上我的太子之位,誰也別想。


    白修隱仿佛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一般,“哥哥不生氣就好。剛剛把我嚇壞了。”


    那乖順的模樣仿佛真是白修澤太敏感了一般。


    “不過哥哥可要小心了。”白修隱一遍為他按摩手臂,一遍說道,“害你從位子上掉下來的人,不是我啊哥哥。”


    白修澤皺眉看他,“你什麽意思。”


    “剛剛哥哥從鞦韆上跌下來,是因為鞦韆的繩子斷了。”


    給他紮鞦韆的繩子是用三十二股秋麻繩擰在一起的,若非人為是絕對不可能斷掉的。


    白修澤一驚,翻身想下床,“我去看看。”


    可是好像傷著了骨頭,一動便扯著疼,疼得臉都皺到了一起。


    白修隱將他扶到床上,“我替哥哥去看就是,哥哥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


    “我不相信你。”白修澤冷冷看著他,沒準就是他幹的呢。


    小小質子也想來摻一趟渾水,還沒那個資格呢!他就知道這人不像他的笑容那般簡單。


    “哥哥還能相信誰呢。”白修隱看起來有些委屈,“哥哥最應該相信的就是我這個毫無勢力的質子啊。何況我是那樣的仰慕哥哥。”


    他一句話戳破,竟讓白修澤一時間無話可說。他的眼神看起來那樣清亮純潔,仿佛那樣惡意的揣測讓白修澤看起來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他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還好太醫已經急匆匆趕來了。


    傷的地方不少,大多是磕傷撞傷,需要好好休養便是。


    手肘處傷的最厲害,太醫給敷了藥,把手肘包得像個粽子。


    “隔幾日我會再為太子來敷藥。”太醫拱了拱手,收拾藥箱離開。


    皇帝這時候也來了,後麵跟著他的母後,母後如一陣風般地撲過來,四處看他的傷勢。


    “好好的怎麽會從鞦韆上跌下來呢。”見他手肘處包的嚴嚴實實,母後像是急得快哭出來一般。


    他隻能溫聲安慰到,“我沒事。”


    皇帝也有些擔憂的樣子,“這麽大人了,怎麽玩起來還和小時候一般不知輕重。”言語裏有些薄責之意。


    幸好旁邊白修隱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兒臣參加父皇、母後。”


    皇後似乎不怎麽待見白修隱的樣子,半分驚訝半分不屑,


    “你怎麽在這兒?”


    內監搭話,“太子受傷,是四殿下背太子回來的。”


    此話一出,皇帝眼中有了幾分讚許之意,“修隱做的很好。”


    白修隱依舊十分恭順做禮,聲音顯得溫和而毫無威脅


    “手足兄弟,這是雲樹應該的。”模樣乖巧得不得了。


    皇帝眼中讚許之意更甚,笑著對白修澤說道


    “手足情深,修澤你可不要辜負。”


    第4章 餵粥


    皇帝心中對白修隱是有虧欠之意的,他母妃曾經最受他寵愛,奈何出身微賤,即使他力排眾議,也依舊沒能免去他去別國做質子的命運。


    帝王深宮之中,不止他有他的無奈。


    月明星稀的夜晚,皇帝踏足白修隱所在的長楊宮


    “白梨,這十年來,辛苦你們母子倆了。”一些清酒下肚,皇帝十分感嘆。


    可是數十年的質子生涯豈是一句辛苦就能說完道盡的,白梨飲盡杯中的酒,溫和地笑道,“為了皇上,為了周國,妾身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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