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處時,星君越來越多地提及到小黑龍化形之事。


    “本君已挑好地方,等再過幾十年小澤化形,我便在那處山洞為你護法,確保萬無一失,再沒有惡妖會圍攻你。”


    “唔……改日去見見妙蓮,讓她幫我挑幾件孩童的衣服,給你早早備上,還有髮帶……喜歡什麽顏色的?”


    小黑龍支支吾吾道:“……什麽都行。”


    九曜星君揶揄道:“我活了這麽多年,卻從未留意過靈獸化形的過程,也不知那些衣物用不用得上……到時候,小澤莫不會光溜溜地出現在我麵前?”


    小黑龍:“……!”星君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他有種被調戲的錯覺——再這樣下去都能做一道紅燒妖龍了。


    見小黑龍神情不自在,星君笑道:“害羞了?放心,你不讓我看,我是不會偷看的。”


    “……”小黑龍嗖地衝上天,不理星君了。


    他一邊心跳加速,一邊想,星君果然寂寞太久了……這是打算等自己化形,把自己當成小孩養在身邊呢。


    這種長輩對小輩的語氣,真是又甜蜜又心酸啊……


    不過……管他的。他不在乎自己以何種身份陪伴在星君身邊,隻要能一直跟著星君便很好了。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在妖界生活了十數年,彼此都習慣對方的存在,不再孤單。小石屋也充滿家的溫情,似乎不論外界如何動盪,這裏都是他們永恆的休憩之所。


    東黎專門挑了一個星君外出的日子,找到小石屋外的楚澤。


    彼時,楚澤正心情很好地撥弄人參的葉子,人參葉子轉來轉去躲避他的手指,發出沙沙的輕響。


    一切都那麽美好……令東黎嫉妒地發狂。


    他記得自己曾無數次求星君帶他在身邊,星君卻隻是摸摸他的腦袋,委婉地拒絕他的請求。他甚至搬出星君與自家父輩的交情,讓父王出麵請星君捎上他遊歷六界,星君卻仍舊不肯應許。可是憑什麽?這條妖龍何德何能,竟入了星君的眼?!


    上次清池宴後他被父王關在龍宮,逼他修煉不讓他出東海。此番他好不容易被放出來,隨便一打聽,就聽說星君身邊養了一條妖龍。他知道星君素來喜愛小動物,但星君從未把任何一隻靈獸留在身旁,更別說同居一室長達幾十年之久……


    東黎勉強壓下妒火化作人形,一位身著金燦燦華服,腳踏寶石靴的小公子出現在小黑龍麵前。


    小黑龍早就察覺到他的存在,渾身緊繃道:“……請問您有何貴幹?”


    東黎瞥他一眼,神色傲慢:“妖怪,我的九叔呢?”


    小黑龍身形一頓:“……星君,星君出去了。您改日再來吧。”


    東黎冷哼一聲,道:“擇日不如撞日,九叔不在,我就等到他回來為止。”


    小黑龍收緊爪子:“星君不在,您這樣總歸不妥……等星君歸來,我定會告知他,星君去找您的。”


    東黎:“哦?我怎麽確保你不會向九叔隱瞞我來過的事?”他加重語氣,逼威道,“怎麽,你那是什麽表情?難不成你想趕我走?”


    東黎一步步接近小黑龍,搖頭輕笑:“我東海龍族向來與九叔交好,我父王與九叔是故友,我出生時九叔就抱過我,還送了我一大堆禮物,我小時候,九叔最喜歡我粘著他,我不到百歲化形,當時九叔與諸天仙君都前來慶賀,九叔更是守在我身邊,抱著我說我可愛。要不是近來父王阻止我出龍宮,你以為你能留在九叔身邊,暫時替代我的位置?”


    “你以為你是誰?不過一隻逗樂的寵物,也敢替九叔做決定?”他篤定小黑龍不敢與他動手,愈加囂張道,“你連化形都不會吧?一條天資如此之差的妖龍,也敢這樣對我說話?”


    小黑龍不善言辭,東黎一句接一句不斷羞辱他,他眼睛都紅了,卻顧忌東黎的身份不願與他交手。


    東黎還沒說夠,字字誅心:“妖怪就是妖怪,骨子裏低賤又骯髒。你瞧瞧你,跟在九叔身邊如此之久,卻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哼,一隻寵物而已,九叔早晚玩膩了你,就會把你拋棄的。”


    小黑龍再也忍不住,吼道:“我不是星君的寵物!”


    “那你是什麽?”東黎挑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笑,說出來的話卻仿佛混合了冰渣子,冷到小黑龍骨髓裏,“你每天隻會呆在這裏澆花?除了做這些僕人做的雜事,你還會幹什麽?!”


    東黎步步緊逼:“你能幫他分憂?你能助他一臂之力,幫他征戰魔族?!”


    小黑龍牙齒都快咬出血,一邊搖頭一邊後退,被逼到牆角的花盆旁。


    “承認吧,你不僅是個寵物,還是個廢物!你真把自己當回事,咱們要不要賭一把,我就算殺了你,九叔也不會拿我怎樣。”


    說完,東黎惡狠狠地伸手,猛地從花盆裏揪下一把人參葉子。人參劇烈地抖動起來,斷裂的莖葉處流下透明的汁液,仿佛在流血。


    小黑龍忍無可忍,渾身都在顫抖:“閉嘴!星君不會饒過你的!”


    東黎嗤笑一聲,大步朝小石屋走去。


    一道黑色閃電衝到門口,小黑龍用身體堵住東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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