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斂年輕氣盛,哪裏經的起這一激,反手就從劍匣裏抽出一柄劍來。劍光閃爍,風中都隱隱聽到劍氣嗡鳴之聲。


    顧誅看到身邊的左臨心伸長了脖子去瞧,怕他暴露在劍氣之下,於是輕輕一扯。左臨心縮了回來,悄聲道:「那把劍是假的,不是春溫劍。」


    顧誅道:「什麽?」


    他看於斂拿著那把劍虎虎生風,精神也是一震,而且劍氣所到之處,颳起一陣長風,飛沙走石,確實是把不出世的好劍。但劍氣大盛之下,也能看出於斂花招子太多,實戰經驗實在是少,不比莫笙這種底層裏摸打滾爬出來的,招招都落到實處,沒有一絲浪費。但莫笙畏懼那把劍的威力,一時間不敢以劍相拚,加上於斂心中悲痛無比,存了同歸於盡的念頭,所以兩人不分勝負,居然打了個平手,莫笙且戰且退,顧誅忽道:「不好,他是要擒住連姑娘。」


    果然莫笙一個後躍,一把鎖住連步瑤的脖子,道:「你再踏上一步試試。」


    於斂悲痛之下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揮劍往前,莫笙毫不猶豫地將連步瑤往前一推,眼看就要撞上,一道長鞭破空而出,在劍上輕輕一撞,劍鋒正偏了幾寸,在連步瑤的脖子上劃了一道小傷痕。


    出手的自然是顧誅。莫笙冷笑一聲:「原來還有幫手麽?請一併出來吧。」話音未落,從院子外也躍下幾個和他相同裝扮的男子,並肩立在他身旁。原來他也是帶了幫手的。


    左臨心和顧誅從石頭後出來,莫笙眼瞧是兩個不認識的俊俏少年,也不放在心上:「閣下是路過呢?還是要來分一杯羹?」


    左臨心道:「這話怎麽說?」


    莫笙道:「若是路過,就請走罷。若是要分一杯羹,隻怕也沒這個必要了。」他冷笑一聲,道:「一把假劍,拿來糊弄我麽?」


    於斂一怔。


    莫笙還以為他在假裝,冷笑道:「千裏取敵首,餘酒尚春溫。春溫劍乃是上古神器,出鞘有龍吟之聲,我即便是沒見過,


    也聽過它的威名。你手裏這劍,也算一把利器,但想拿來冒充春溫劍來騙我,太過可笑。」於斂仍是怔怔的,半晌才道:「你,你說什麽?」莫笙道:「你這武功,若是拿的是真的春溫劍,三招之內就能取了我的命。我先前還以為你是藏拙,有意試探,沒想到原來真是個蠢貨。說!真的春溫劍在哪?」


    於斂怒道:「這便是真的春溫劍!數年前朱衣侯葬身於臨江底,世人都以為春溫劍就此消失,其實它一直藏在玄機老人那裏!我們師兄弟費盡千辛萬苦,又花費了數年功夫才找到它,我的二師弟還為此葬身在玄機老人手裏,你,你怎麽能說它是假的?」


    左臨心張了張嘴,本想說這不是真的春溫劍,但一看於斂神色猙獰,顯然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生怕自己這麽一說於斂更加經受不住,於是默默地閉上了嘴。轉眼間正好看見顧誅看著自己,他眼波流轉,眉頭微挑,似乎在問自己:「你是怎麽知道這劍是假的?」


    那邊莫笙懶得廢話,往前踏步,一劍朝於斂劈去。他這一劍使了十層的功力,劍氣裹著熱浪撲麵而來,於斂下意識抬劍格擋,隻聽見「叮噹」一聲,莫笙的劍斷成兩截,於斂手裏的劍也豁了一個小口。於斂頓時臉色大變。


    莫笙的劍是世間難得的兵器,但春溫劍能斬妖除魔,誅殺神靈,是絕不可能被凡劍所傷的,因此於斂臉色灰敗,整個人頹然無力。他想到自己師兄弟們為了這把假劍死的死,傷的傷,復興門派也是再也不可能了,一時間心中萬念俱灰。


    莫笙順勢抵住了於斂的脖子,正要動手,就聽左臨心喝道:「你別傷他!」莫笙冷冷一瞥。


    左臨心往前一步,道:「你不想要真的春溫劍嗎?朱衣侯死在臨江府後,春溫劍就埋在臨江的江底。」


    莫笙思索了一會兒,皺眉道:「胡說八道!朱衣侯死於臨江白家之手,如果春溫劍隨他一起葬在江底,白家豈能不知


    道?白家當年是天下第一鑄劍世家,就是因為出了朱衣侯這麽個敗類,才名聲大敗,一蹶不振。如果白家知道春溫劍的下落,必然會想盡一切發現取回劍,重振白家威名。」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猜測合理:「還是你要騙我,說白家也不知道春溫劍的下落?」


    顧誅轉過頭望向左臨心。日光照射之下,左臨心纖細柔軟,他眸色又淺,此刻整個人如無如煙,彷佛籠罩在煙霧之中,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見了:「白家知道的。」他淡淡道:「隻是他們取不出來。」


    左臨心道:「春溫劍不是凡器,朱衣侯當年用它斬殺蛟龍,名動天下。人人都說他鎮不住春溫劍的邪氣才遭反噬,這樣的劍氣,一般人怎麽駕馭的了?何況春溫劍以重劍聞名,白家鑄劍厲害,但又不是人人都會用劍,也沒人拿的起來。」


    莫笙還在思索,於斂喃喃道:「原來就在臨江嗎,原來就是在臨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連步瑤看他狀若癡狂,也是嚇壞了,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扶著他。


    莫笙問道:「果真?」


    顧誅道:「臨江府離此不遠,你不信,自己去看看便知。」莫笙冷笑一聲道:「也是。我正要去臨江府瞧一瞧。」連步瑤把於斂扶起來,路過顧誅和左臨心時,她微微低首,道:「多謝。」


    左臨心看她衣服上都是灰塵,臉頰也髒了,脖子上還掛著細細的血痕,一時間很是憐惜,正要說話,就聽到身後的莫笙道:「雪裏劍於斂,我瞧你在江湖上也有些姓名,還以為是個人物,原來也不過是個蠢貨罷了。你背著寶物四處走動,讓自己的同門處於險境不說,還要帶著一個姑娘,你若是能保護她也就罷了,可惜自己本事又不夠,真是害人害己。嗬嗬,這樣的人,還不配讓容易閣與之為伍。我放你一條命,勸你和這位姑娘退隱江湖,別出來汙了你門派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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