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不勞十一少費心。”葉風庭淡淡一笑,挪開了目光,望向遠處,“閑話說的夠多了,說說眼前吧。”


    “可能還要再說兩句久遠之事。”硯零溪抬扇指了指寧靜遠所立之處,“靜遠麵前,也就是千蟲崖旁邊的這個山穀。”


    寧靜遠聽到了硯零溪所說,他下意識朝前方山穀的一處峭壁望去,那峭壁之下立有一塊坍倒的大石碑,依稀可見以隸體刻著三個字。


    “灤水穀。”


    “哼,你倒是一點也不急。”成天涯忍不住跳下石頭,瞪了硯、葉二人。“困在險地,本大爺可不打算坐以待斃。”


    “鬼兵在前,奇陣在後,欲速則不達。葉某認為,十一少已有對策。”葉風庭淡然一笑。


    “嘁。”成天涯瞥了他一眼,朝寧靜遠所站的位置走去。


    “既然葉兄也不急,那本少也講個故事。”硯零溪袍袖之內一塊墨石落入手中,在身旁岩石上畫出一個陣法的輪廓,“二十年前,杜陵北與卿若笑率領江月樓眾殺手就在這幽蝶嶺的灤水穀,與契丹軍展開了一場血戰,卻是寡不敵眾。”


    “就在兵敗之際,你的父親帶著硯家衛隊趕來,用一場大霧就擊敗了契丹軍。現在想來,那便是奇門陣。”葉風庭透過火光審視著硯零溪的所畫的陣法,“這是,九宮八卦陣?”


    “算是吧。”硯零溪掂了掂墨石,“八卦陣有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諸葛丞相曾將此陣傳與八名弟子,本家典籍記載為‘武侯八門’。”他在陣法旁邊依次寫下八門。


    “原來如此。那想來硯家也是其中一門。”葉風庭很快推算著。


    “代表休的蔣琬、生的費禕、開的董允以及傷的薑維,因季漢覆滅而斷代,其他四門弟子也退避人世遠離戰火,一直到晉代。五胡亂中原,死門弟子重現世間,名號司馬壽客,他率領義軍對抗外族。司馬壽客去世前,用計逼出了驚門弟子,也就是硯家。”硯零溪將休、生、開、傷、死依次劃去,隻剩下杜、景、驚三字。


    “因此,杜家會長淵陣也就不奇怪了。”葉風庭略一思索。


    “葉兄為何不問,硯家作為驚門弟子卻不姓驚。”硯零溪轉頭盯著他。


    “浮於外形之物,向來不是重點,甚至杜門弟子不姓杜也很正常。”葉風庭正說著,不遠處響起嘈雜之聲,隨後一隊紅衣刀兵走來,每個人臉上都顯得極為倦累。葉風庭起身,拍了拍領隊的肩,“辛苦了,去休息吧。”


    “沒想到這種局勢下,葉兄還會分兵。”硯零溪也起身,打量了這支大約百人的刀兵,一股


    硫硝味刺入他的鼻腔,令他不禁皺眉。


    正說著,一支墨兵部小隊從西邊走來,每個人身上都帶傷,葉風庭目光微斂,“十一少,彼此彼此了。”


    此時成天涯看到了這一支小隊的情形,一時間有些氣憤,“十一,你就這麽對待弟兄們!”


    硯零溪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問小隊長,“外邊情況如何?”


    “鬼兵在崖口發起侵擾,我們費了不少力氣才闖進來。”小隊長的身上沾滿了血汙。


    “混帳鬼兵!我去消滅他們!”成天涯一甩手,獨自朝千蟲崖的西部崖口而去。


    “天涯,等等。”硯零溪立即抬手攔住他,嚴肅地說:“你現在功力至多隻有二三成,鬼兵隻是擾亂,弟兄們足夠應付,我們現在應該……”


    “現在應該冷靜!你是不是想說這個?每次都是冷靜,煩不煩!”成天涯一把撥開硯零溪,後者趔趄兩步,差點摔倒在地,身後出現一雙手扶住了他。


    硯零溪抬頭,發覺寧靜遠那雙幽邃的深青色眼瞳正凝視著自己,他無奈一笑,“靜遠,沒關係。”


    “我也過去吧。”寧靜遠點點頭,隨成天涯一同朝崖口支援。


    “看來,你在等待時機。”葉風庭走到懸崖旁邊,望著突厥人燈火通明的營寨和布陣。


    “明日白天,日出霧散之時就是最佳時機。”硯零溪看了一眼成天涯的背影,隨後也走到崖邊。


    “也是最後的時機。”葉風庭淡淡一笑,手中橫笛指了指前方,“對於奇門陣,葉某是外行。此行看來是要收穫頗豐了。”


    第45章 星眼互殺


    漆黑是這些人唯一的服色,星月之下,不映流輝。


    幽蝶嶺東南,墨涼端坐小車中,手中黑色羽扇輕搖,深不見底的眼神裏是一片星塵,“鳴川,若說地為棋盤,壑為棋格,人為棋子。此地為何?”


    “那當然是星位。”傅鳴川與另外兩名墨衣從者立於墨涼身後,觀望著中央戰局。“主人,我覺得大局已定,而工匠和官軍也安然撤離了,為何還要待在這裏?”


    “此陣時隔五百年重見天日,你沒有興趣一觀至終麽?”墨涼羽扇指向前方戰局,眼中難掩期待之色。


    “您弄出來的幻影兵太讓人陰森了,我可待不下去。”傅鳴川說著摸了摸手腕上的一串黑佛珠。


    “哈,障眼法而已,皆是虛像。陣不用奇,如何破敵?”墨涼不平不淡地回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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