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硯零溪收起摺扇,站起身。“墨工部的機關,就算你不了解全,但你也應該知道,那個地道內藏足以殺死所有進入者的機關。”


    “那剛才為何不用!何須清理雜兵。”成天涯抬手掐住硯零溪的肩膀。


    “這一點嘛。”葉風庭也是悠閑自適地起身,拍了拍成天涯的肩。“我想,這機關互相有掣肘之處,一旦開啟內層機關,就會影響到外牆機關。因此進入地道清掃,是最穩妥的。這樣還能保證沒有突厥人可以亂動到機關。”


    成天涯鬆開手,冷眼看去,“哼。要是按照你的計劃:把泠舊他們帶入地道,機關一開,你也就陪葬了。”


    硯零溪握扇柄戳了戳成天涯的胸口,“哎呀哎呀,天涯,你這麽著急推論。本少雖然有說過攻殺機關,但地道內如果也是攻殺機關,那我怎麽在被俘之後安排退路?”成天涯眉頭一蹙,略有疑惑,硯零溪則是笑笑,“此地道依據奇門遁甲排布構築,而我所說的機關,隻是能改變二十八個通道口的位置,讓這地道變成死迷宮,餓死也算是殺死嘛。而後留下一條能讓我逃生的通道,也並非難事。隻是……”


    “隻是什麽?”成天涯問。


    “隻是十一少後來發現了一個問題。”葉風庭儒雅一笑,接過話茬,“突厥軍中有一位盜賊高手,有他在,未必不能識破機關迷宮。”


    “沒錯,鎖關鳩行。所以這次多虧了葉兄,及時斧正了本少的計劃。”硯零溪笑得似乎很真誠。


    “救十一少是葉某理所應當之事罷了。”葉風庭謙虛抿笑,隨後道:“還是說,十一少要以身相許?”


    “是呀,理所應當。就算沒有葉兄,本少自救脫走也是理所應當之事,隻不過給了你一個表現的機會。”硯零溪手中摺扇晃動,笑容不改。


    “以身相許?”成天涯聽了,頓時臉朝葉風庭,橫眉一瞪。


    “嗯,怎麽?”葉風庭自然是溫文爾雅應對。


    “這二堂,”成天涯冷眼環顧了一周,“有酒嗎?”


    “問吧,我在聽。”寧靜遠依舊平靜而立,雪白衣邊在夜風中微拂而動。


    “跟隨師父十年閉關於蜀山的你,而今為何突然問世?”泠舊額前髮絲在風中搖曳。


    “下山歷練,有何不可?”


    “初入江湖,即成眾矢之的。寧少俠,你似乎是想一步登天。”


    “登天?”寧靜遠嘴角似乎浮現了一抹有意無意的淡笑,他握住劍把,“哐!”雪白長劍豁然出鞘,帶起劍鳴於風中往復迴響,不絕於耳,“歷練的最終,就是為了登天。”


    “你……”


    “我欲登劍之天。”寧靜遠雙手挽劍,帶著血色的寒氣經由左掌,貫入整把長劍之中,“求第九劍心——心極。”


    “劍一,落雪。”


    “嗬。就憑劍一,也想獨對我突厥大軍?”泠舊冷笑一聲,但笑容馬上凝結。


    “劍一,落雪。二冰雲,三冰雷,四冰天。”寧靜遠竟同時念出四個劍招,隨後白劍貫地,霜凍之氣隨著劍刃入土擴散,方圓數百尺內好似暴漲之潮,剎那間白茫茫一片,無數密密麻麻的白冰地刺如雨後春筍拔地而起,刺入突厥人的靴底、身體。


    突厥大營頓時大亂,躲開一根,又竄出十根,縱使久經沙場的戰馬也踟躇不敢前,無數突厥士兵被地刺阻斷,進退兩難。


    此時東南城牆上再起箭雨,混亂不堪的突厥人難以防守,紛紛中箭倒下。


    “砰!”寧靜遠與泠舊的長劍互相交錯,二人在一座營帳上方交手,凍氣將泠舊劍上的六方鏡鍍上銀華,喪失了鏡麵原有的光華。


    “就算你的冰劍術能夠混亂我營地,就算營地修建的位置正好在城上之弩的射程範圍,隻要我不死,大軍就不會亂,更不會招致潰敗!”泠舊一劍劃過,劈在寧靜遠臉上,後者舉劍橫擋,重擊之下,引起傷勢的疼痛加劇,令其眉間緊蹙。


    “那麽,再加一人,你死不死?”


    忽然,大營上方飄入一個雲淡風輕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緋紅劃過。


    “月劍其七,星焚!”


    暗夜天邊霎那間綻開一道緋紅流星,從天而降。不偏不倚之下,泠舊被這道緋色劍影擊中,所站立的帳頂頓時破開一個大口,與來襲者一同落入其中。


    “是你。”泠舊眼神流露訝然。


    “見到在下不必如此吃驚。”李青舟笑得淡雅無塵,手中緋劍再揮,“啊!”泠舊被重擊之下彈飛,撞在營帳壁上,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已然受內傷。


    寧靜遠那一道白色身影隨後從破口跳下,左肩下滲出之血染紅了白衣。“殺了她。”他背對著李青舟,一步一步上前,邊走邊說。


    “你還是好好休息吧寧兄,這點小事就讓在下代勞了。”李青舟抬手拉了一把寧靜遠,左掌揚起赤淵長劍,一道熾熱的劍氣爆發,直衝泠舊而去。


    “轟!”然而又一道灰影從帳門口而來,雙刀交錯,將這劍氣擊滅。


    “你怎麽來了!”泠舊卻朝著眼前之人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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