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零溪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果然,你們三天未歸,我就覺察不對。還好我算清楚此陣的規律,尋到了這裏。”


    “噗嗤。”李青舟愉悅一笑,“在下本來打算帶著寧兄在這裏走走,走個幾日,外麵就過了好多年,也就沒人記得我倆。到時候寧兄就隻能和在下過啦,不過……”


    寧靜遠聞言倒是也沒有太多波瀾,聽到李青舟說出用意之時反倒是更加自然。他隨後問道,“零溪,就算你通曉陣法,破陣需用多股劍氣同時衝擊七處陣軸,你並做不到吧。”


    “並且長淵陣中的地脈是滑動的,繞中心快速轉動,就算有多股劍氣相衝,若是施力不勻,可能引發氣刃風暴,吞噬闖入者。”李青舟看了一眼硯零溪,解釋道。


    “哎。”硯零溪手中扇柄戳了戳自己額頭,“這種判斷,我被小看了呀。”


    “卻是正確的判斷。”熟悉的聲音,穩重的腳步,黑色鶴氅與紫色劍柄映入眼簾,武林盟主巍然肅穆的身影出現霜林之間。


    “掌門。”寧靜遠望著卿若笑,微一低頭以示敬意。


    “靜遠。”卿若笑朝他點頭致意,隨後轉而望向李青舟,“你就是這片竹林的主人?”


    “嗯,算是吧。”李青舟說得很是隨意。


    “吾之前未經主人允許,將一位故人葬於此地。”卿若笑嚴肅地說著。


    “既然未經允許呀……”李青舟手一揮,“那就再把他挖出來唄。”


    “喂,青舟兄……”硯零溪有點看不下去,卿若笑卻是抬手製止。“李少公子,吾葬的故人,也是你們杜家人。”


    “哦。”李青舟無悲無喜,語氣依舊隨性,“那就自便好了。”


    卿若笑抬步走來,“還有一事請問李少公子。你叔父的……”


    不料,李青舟卻突然轉身背對,語氣中明顯帶著抗拒,“不聽。”


    卿若笑不愧是武林第一人,寬宏大量並無惱色,“也罷,陳年舊事。不過,剛才我與硯零溪裏應外合破陣之時,陣中有一人趁機脫逃了。”


    “先前一直沒機會討論,但我覺得,錯不了。”硯零溪走到寧靜遠跟前。


    “嗯,錯不了。”寧靜遠點點頭,抬手遞過短劍。


    硯零溪接過劍,在掌心把玩了一圈,塞入灰衣袖中,“所以,傷你師父之人,確實來自突厥。”


    “已經定論?”卿若笑問。


    “嗯。”寧靜遠望了一眼來路,回想方才的情形,心頭一顫。


    隨後,他悄然拉住了身旁人的手,“青舟,請和我回雲玄門。”


    “好呀。”沒想到這次,李青舟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兩個人拉著的手,扣得更緊了,“那你陪我去拿近水淵。”


    “嗯,好。”寧靜遠露出溫和的笑意,撫了撫他的臉頰。


    “你手上有血,在下臉被你摸髒了。”李青舟假裝不滿地撇撇嘴。


    “好,我幫你擦。”寧靜遠捲起袖子,輕輕擦拭掉李青舟白皙臉頰上的那點褐紅。


    “哎。”硯零溪抬指按了按自己額頭,背過身向外走去。“二位,想拿琴,就早點出陣吧。”


    卿若笑卻是稍顯肅然,“靜遠,帶他回雲玄門。你可想好了?”


    寧靜遠淡然點頭,“嗯,想好了。”


    卿若笑微微頷首,轉過身,“那吾先回雲玄門。辦完事就早點回來,還有一個小考驗等著你。”


    聽聞此言,寧靜遠一愣,硯零溪則是眯眼一笑。


    三月春風起,遍地是花枝。硯家總部坐落於沁州,沁州八街九陌錦繡繁華,行人商賈絡繹不絕。硯家尚黑,而沁州與硯家關係密切的大戶小家不計其數,因此走在沁州大街放眼望去,建築風格也多以黑色為主。


    街那頭走來三位少年,俊秀英氣,神態各異,令街邊不少茶客對其議論紛紛。


    一人白衣勝雪,穆如清風,靜步無聲,似那清泠幽泉,靜寂而深邃。


    一人青衣如淵,清塵灑脫,怡然自得,似那青空飛雲,瀟灑無拘束。


    一人灰衣半掩,眸眼參星,神睿自定,似那霧蒙山川,朦朧卻清澈。


    李青舟輕聲一笑,瞧著身著灰袍的硯零溪,“十一少,已到你硯家地盤,是不是該兌現在下那個小小的要求了。”


    寧靜遠聞言,鎮靜的臉上稍顯一絲無奈。


    硯零溪倒是迎合以一笑,“青舟兄放心,零溪這就去辦。之後會送到李兄下榻之地。”而後向寧靜遠一揖,“靜遠兄,一個時辰後,硯府門前見。”


    李青舟見了寧靜遠的表情,俯身瞄了一眼旁邊的白衣少年,“寧兄呀,是對在下這個小小的請求有意見嗎?”


    寧靜遠側過頭,腳步放快,和他拉開一定距離,“能請李大公子出山已是榮幸,還哪敢有意見。”語氣中暗含不滿。


    “嘖嘖。”李青舟停下,似笑非笑看著那雪色背影,“看來,比起女裝,寧兄更喜歡在下穿男裝呀。”


    寧靜遠微微一怔,隨後繼續往前走,“是你的話,怎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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