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馬元傑提出疑問,“你怎麽能肯定謝夫人在那種狀態下的回憶是真實的呢?”


    “我確實不能肯定。”餘涼承認道,“可是如果我們以謝夫人說的話為前提,這一切就說得通。況且,這些回憶是根植於她的潛意識中的,人在意識模糊的狀態下,往往能想出一些在正常狀態下想不出的東西。”


    馬元傑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兇手用了瞬移符,我們怎麽抓住他呢?”


    “既然他用了符咒,就肯定有另一種符咒來破解,隻是需要的靈力加倍而已……”餘涼說著說著,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馬元傑自告奮勇道:“餘少俠,有什麽需要我們兄弟的,你盡管說,你一人的靈力不夠,我們大家湊一塊兒,靈力鐵定夠了。”


    “不是,馬兄,你聽我說……”餘涼舔了舔嘴唇,艱難地啟齒道,“瞬移符不是一張,是一對。一張放在傳送的目的地,一張自己隨身攜帶,使用瞬移時兩張符咒一起燃燒,方能將自己傳送到需要的位置。破解傳送符的符咒是‘截斷符’,也必須是兩張同時使用方能奏效。可是這使用這‘截斷符’所需的靈力是‘瞬移符’的兩倍,我一人用兩張倒不是不可以,但那人若是兩次使用瞬移符,我的靈力就不夠了,所以……”


    馬元傑聽他彎彎繞繞說了這麽多,總算是聽明白了,“也就是說,你要找一個修為跟你相當或是在你之上的人,跟你一起使用符咒,是這個意思吧?”


    餘涼見馬元傑腦袋還算靈光,欣慰地點點頭,“馬兄一點就通,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馬元傑看看他的兄弟,再看看自己,“我們都不行啊。”


    “嗯……有一個人……可以。”餘涼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找季風幫忙,“其實,桃花塢的季大公子……他也來了,就住在我隔壁。”


    “啊呀,那真是太好了!”馬元傑此時覺得自己真是走了大運,在‘天要亡我’的時候遇到了救星,“如此,就有勞餘少俠和季公子了。”


    “不必言謝,應該的,應該的……”餘涼調動了麵部所有的肌肉,才勉強沒讓自己的微笑變成苦笑。


    幾人將計劃討論已畢,告辭了鄧姑娘,準備離開。鄧姑娘和老謝將他們送至門口,千恩萬謝,在餘涼轉身欲走時,鄧姑娘叫住了他,“嗯……那位官爺,請留步。”


    餘涼轉過身,眨了眨眼睛,“姑娘說的是在下嗎?”


    鄧姑娘點點頭,“小女子有一事不明,還望官爺賜教。”


    “姑娘請說。”


    “我想知道剛才在內室裏,官爺對家姐說的那番話是……”


    “哦,那個自然是我編的。”餘涼笑道,“我隻是看到撥浪鼓,稍微聯想了一下二娃的童年應該是怎樣的,純屬在下瞎編,讓姑娘見笑了。”


    鄧姑娘真誠地看著餘涼道:“官爺仗義相助,小女子怎敢笑話官爺?我和姐夫雖然口中不說,但我們心裏清楚,二娃大概已是凶多吉少,我們不會奢望太多,但至少,我們希望看到兇手被繩之以法,也算是給我們,給那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們一個交代。”


    餘涼頷首道:“姑娘放心,隻要餘某在這裏,就不會坐視兇手逍遙法外。”


    鄧姑娘眼中似有淚光,行了一禮,“多謝官爺。”


    餘涼跟著淩霄峰弟子離開了,幾個淩霄峰弟子得貴人相助,開心得不行,一路說說笑笑,不過餘涼就沒這麽輕鬆了,一想到要求季風幫忙辦事,他心裏就膈應。


    半路和淩霄峰弟子分開,餘涼找回了客棧,此時夜幕低垂,月明星稀,餘涼猜測約莫已過了亥時,季風大概已經睡下了。


    “我要不要去敲門看看他睡沒睡?”餘涼在心裏琢磨著,“萬一他睡著了被我吵醒了不高興怎麽辦?我這九尾靈狐還要不要了?算了,明天再跟他說……”


    他提了口氣,輕手輕腳地上樓,路過季風的門前時,他透過窗紙往內望了一眼,隱隱可見微弱的燈光。


    “原來他沒睡啊……”餘涼就在他門前站定,抬起手想要敲門,但這手不聽他使喚,打死也不敲,他內心開始了一番天人交戰,“餘涼,餘大俠,你可以的。不就是求人幫個忙嗎,有什麽說不出口的?你這是為了執行正義!為了全鎮人民的幸福!這點兒麵子都擱不下嗎?你想想,等你辦完事了,就再也不用見到季風了,再也不用跟他虛情假意了,九尾靈狐就是你的了!嘖,可是……求誰幫忙我也不想求季風啊……等等,我啥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


    “餘大俠。”他豁出去了,“絕對不能慫。”


    季風聽到敲門聲,站起身去開了門,看到站在門外的人,他也微微有些吃驚。


    “餘公子?有什麽事嗎?”


    餘涼堆起一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笑臉,“季大公子,在下想求你幫個忙。”


    季風聞言,點點頭,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側過身來,“餘公子進來說話吧。”


    餘涼也沒跟他客氣,瀟灑地走進去坐了下來,見桌上放著油燈和一本書,季風的佩劍靠在床頭,餘涼觀其形製,劍身偏窄,估摸著不會太重——至少不會有自己的那把重,劍柄上刻著兩字——秋筠。


    餘涼心想,“‘無波真古井,有節是秋筠’,倒是個好名字……可惜劍雖好,卻跟錯了主人。”


    餘涼的佩劍“清濯”是其師尊蘭芷君所賜,取自“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季風坐了下來,認真道:“在下有甚可以幫到餘公子的,請但說無妨。”


    餘涼於是把自己今天早上聽到的那一老一少的對話,今晚跟淩霄峰弟子去探望謝夫人的見聞,以及自己的推測和計劃都簡略跟他說了。


    季風點點頭,“原來如此,懲jian除惡本是吾輩當做之事,這個忙我自然是要幫的。”


    餘涼於是說了一通感謝讚美之詞,直到終於無甚可說,這才起身遁了。


    關上房門,季風又走回桌前坐下,把書翻開。油燈的光柔柔地打在他臉上,襯出他稜角分明的側臉輪廓。書中的字一個一個映在季風的眼瞳裏,卻在進入大腦前就被過濾掉了,好久好久,他都沒翻一頁。


    他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在發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把書合上,吹熄了燈。


    五


    “溪源鎮人口不多,剩下的家裏有兩歲以下幼童的,隻有九家。”


    第二天傍晚,馬元傑向餘涼匯報導。


    “那就這樣,你在這九家的每一家都安插人手,平均就好,就兇手目前的狀態來看,他的目標應該是隨機的。另外……”餘涼問馬元傑道,“你們淩霄峰弟子有沒有互相聯絡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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