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句話算是在安慰我嗎?”尚可俠瞄他一眼。


    “當安慰聽著吧。”陳武扯了扯嘴角,重新注目畫麵。


    然後畫麵就靜止了,一直持續著肉條灑在石盒上的鏡頭。


    “這像不像是撒了草莓粉的奧利奧?”陳武閑極無聊,開拓腦洞。


    “我現在可沒心情開玩笑,何況我也不想吃甜的。”尚可俠白了他一眼,重新看錄像,“咦!”


    畫麵裏,臥室中央的“奧利奧”,不,石盒,竟然不見了!隨之不見的還有“草莓粉”。


    “你動了錄像?它快進了?”尚可俠著急地詢問,甚至可以說是責問。


    “我沒有啊!”陳武高舉雙手,以表清白,“攝像機在你手上。”


    “我也沒動!”尚可俠也想表示清白,但攝像機確實在他手上,想自證都沒理由。


    “不如我們重看一遍?”陳武提議。


    尚可俠趕緊點頭,退回到剛才撒了草莓粉的奧利奧畫麵。


    兩個人,四隻眼睛,都緊緊盯著錄像。


    但就在他們眼前,石盒帶著滿屋子的契安尼娜牛肉,一起消失了!


    這回兩人誰也沒再大喊大叫,事實上,他們一齊失聲了。


    當人到了極度恐懼的時候,連發泄的尖叫也喊不出,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


    就像畫麵裏一隻手將巨石憑空拿走,就像有人站在他們眼前,掐住他們的脖子。


    當尚可俠萌生這個念頭的瞬間,一隻手輕輕拿走了他的攝像機。


    是極度的驚恐帶來的幻覺嗎?


    尚可俠抬起頭,穿著紅裙子的女人朝他輕輕點頭,“不好意思,這是我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尚可俠和陳武抱在一起,嚇得當場暈厥。


    溫頑無奈地詢問身邊的蒙惇,“我現在的臉,長得很可怕?”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八樓公寓(九)


    蒙惇老老實實地搖頭, “他們審美不行。”


    “我隻是跟你開玩笑, 你這麽認真安慰, 就好像我真的長得像鬼似的了。”溫頑更無奈了。


    “剛才大叫的應該就是這兩個人吧?”蒙惇自然地轉移話題。


    “多半是。”溫頑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 一邊低頭擺弄攝像機, “磕壞了個角。”


    “錄像還能放嗎?”蒙惇問她,“要是不行, 我們重新做實驗。”


    “其實不用看錄像, 我覺得我們的實驗也已經成功了。”溫頑低頭打量著躺地二人組。


    雖然尚可俠和陳武掩飾得很好,但眼皮底子的眼珠子還是沒忍住滾了半圈。


    溫頑噗嗤一笑。


    蒙惇疑惑地看她一眼, 她往下一指, 他便了然。


    “要拆穿嗎?”他用隻有兩人間能聽到的聲音問。


    溫頑輕輕搖頭, “放過他們吧,被嚇這一次,指不定還有什麽心理陰影呢。”


    她完全沒認出這是幾天前見過的那位倒黴司機。


    “錄像能放。”溫頑對蒙惇說,“我們回去再看吧。”


    蒙惇點點頭,先穿過了牆。


    溫頑也跟著他走到牆麵前, 突然扭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才解除化形,穿牆而過。


    變成鬼以後, 最有趣的經曆就是今天了。


    ……


    716號。


    陳武微微掀開眼皮, 盯著一無所有的白色牆麵看了半天, 再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才敢將眼睛徹底睜開。即便如此, 他也不敢動,仍然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聽了很久,確定那一男一女不會去而複返,才靜悄悄地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還殘留著強烈的受驚之色,小臉煞白。


    他剛走出一步,提到一位躺屍,摔在地上差點驚叫一聲。


    尚可俠飛快地伸手捂住他的嘴,掐著嗓子在他耳邊細聲細氣地說:“不要說話!”


    陳武輕輕點頭。


    “我放開你,但你別再叫了。”尚可俠繼續發出警告。


    陳武還是點頭,才終於獲得自由。


    他小聲地喘了幾口氣,苦笑,“原來你也是裝暈。”


    尚可俠連苦笑的表情都做不出來,雖然沒法繼續裝下去,但目光也沒從牆麵上移開過。


    “別看了,他們走了,真的走了。”陳武勸說道。


    “我剛才……好像跟她對上眼了。”


    “誰?”


    “他們走的時候,我偷偷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她回頭了,還對我笑。”


    “是,是你弄錯了吧?”陳武結結巴巴地說,“要是她跟你對上眼,怎麽可能放過我們?”


    “也是。”尚可俠說完這兩個字,便沉默了。


    “我一直閉著眼睛不敢看,他們是怎麽走的?”陳武悄悄看了一眼牆麵,“好像是從這裏?”


    他寧願是自己耳朵出錯。


    可是尚可俠並沒有這麽樂觀,他無奈地說:“你聽得很正確。”


    “那裏隻有一麵牆。”


    “那個男的我不知道,那個女的……就是從這麵牆穿過去的。”尚可俠說。


    光是回憶那畫麵,他都覺得脊背發涼。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扭頭看向陳武。


    “怎麽。”陳武問。


    “你為什麽不好奇?”


    “好奇什麽?”


    “你不好奇他們是怎麽穿過去的?”尚可俠問。


    陳武苦笑著搖搖頭,“還用好奇嗎?”


    “看來你已經接受我的想法。”


    “我猜你也寧肯自己是錯的吧?”


    “也是,所以我也沒必要跟你炫耀什麽。”尚可俠歎了口氣,“真的是鬼啊。”


    他從未想過這種不可思議的事竟有一天能落在他的頭上,這究竟是倒黴還是幸運?


    緊接著他發現背後的陳武已經有很久沒說話了。


    “你怎麽不開口?”


    “我在思考。”


    “思考?”尚可俠原本是坐在地上,便索性轉了半圈正對著陳武,“你思考什麽?”


    “我在想那個女鬼大人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女鬼大人?”尚可俠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飛快地閉上嘴,警惕地瞄了一眼牆。


    沒有誰再從那邊穿過來。


    “萬一她在聽呢?尊稱總不得罪人,咳咳,不得罪鬼。”陳武糾正口誤。


    尚可俠涼涼地說:“你還真狗腿啊……”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沒辦法,我這可是為我們一起考慮。雖然她已經放過我們,至少,暫時放過,但如果我們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免不了讓她不爽……不悅。”陳武不斷修改自己的口氣,“敬稱一句女鬼大人,想必她也不會對折磨我們兩隻螻蟻有興趣。這沒意思,是吧?”


    “你問她?”


    陳武頓時瞪了他一眼。


    尚可俠這才回過味來,趕緊改口,“嗯,對,你說得對,這沒意思。”


    “嗯。”


    “所以你在思考女鬼大人說的哪句話?”


    “實驗。”陳武是認真地琢磨著,“我從不知道鬼也會用攝像機,而且會利用它做實驗。”


    難道女鬼大人生前是位理科鬼?


    尚可俠也認真琢磨了一下,忽然問:“你確定要追根究底?女鬼大人為了一部錄像追到我家,如果她真的在聽,得知你在追究她想隱藏的事,你猜她會高興嗎?”


    “……”


    “……”


    “……”


    “你發什麽呆?”尚可俠率先打破寧靜。


    陳武苦澀地扯扯嘴角,抱住頭無比懊惱:“我好像真的做錯了。”


    “你也沒必要這麽垂頭喪氣,也許她不在乎?”


    “什麽不在乎,你說得對,她要做的實驗,跟我有什麽關係,我管這麽多幹嘛?”


    陳武越想越覺得自己在作死,又後悔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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