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咒語已經念完,一道巨大的吸引力將她裹住。


    但是!


    這吸引力不是將她吸回到身體中,而是裹著她衝去另一個方向!


    溫頑渾身一震,才發現她竟然被撞在牆上。


    鬼魂應當是穿牆而過,怎麽會“撞”在牆上?


    溫頑滿心不解,這時,繃帶怪人朝她走來。


    她當即掙紮,卻發現她竟然沒法離開這麵牆,就像是被強力膠水粘住了身體一樣,四肢依舊是自由的,隻是無法離開牆麵,也無法翻身——這樣說,倒是有點像一隻在沙灘被翻過身的海龜。肚皮朝上,四腳朝天,嗯。不過她現在的情況是牆麵成了龜殼。


    不對,她為什麽真心實意地思考起來,她又不是海龜!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你是誰?我們認識?”溫頑問個不停。


    繃帶怪人停在她麵前,冷笑一聲,慢慢地解開了脖子邊上綁的蝴蝶結。


    他把纏在自己頭上的繃帶一圈一圈揭開,慢慢地露出下巴、嘴、鼻子……


    眼睛。


    當他把所有繃帶全部解開,露出真正的臉,溫頑已經嚇得呆住。


    她的噩夢,回來了。


    第一百八十章 怨恨(十)


    “孟……”


    “你大約想不到,我還活著?”繃帶怪人揭開繃帶, 露出滿是傷疤的臉。


    “我巴不得你死了, 但我知道禍害遺千年。”溫頑苦笑。


    怪不得他能想到逼她靈魂出竅的手段, 靈魂出竅這種邪門術法, 就是他親自教的。


    “那我背後的牆上, 一定畫了什麽東西吧?”


    鬼術中也有陣法,有幾種是提前繪製的, 可以捕捉閑散遊魂,類似血羅盤的那枚玉石。


    比較淺顯的說法,就是捕蚊燈, 她就是被吸引的蚊子。


    孟仁律伸手果然從她背後揭下一塊白布, “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原來我的病友就是你,你倒是苦心算計。”


    “這不是算計,是巧合, 我在這裏住院卻看到他送你來做手術。”孟仁律冷笑一聲, “這是送上門來的機會,我順手抓住而已。”


    “你現在抓住我了。”


    “當然。”孟仁律搖搖頭, “但還不夠。”


    “……”


    “我帶你走, 他一定會來找我, 所以, 我隻能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將他直接扼殺。”


    “扼殺?就憑你?”


    “就憑我, 因為, 我就是他。”


    “……你真的腦子不正常。”


    “不, 我沒說錯,我也沒騙你,我就是蒙惇,是他留在孟仁律身上的一道分魂。怎麽,你什麽都不知道?難道他沒有跟你說實話?”孟仁律哈哈大笑,“難道你很信任他?怎麽辦,他好像沒告訴你這件事。你覺得我是麻煩?我這個麻煩,就是他親自送來的!”


    溫頑沒有說話。


    平常她一定會馬上頂嘴,但現在她無話可說。


    孟仁律說的一切像是天方夜譚,但卻無比令人信服。


    如果他跟蒙惇沒關係,為什麽會知道蒙惇那麽多的秘密,甚至連隻有她和蒙惇知道的事也?


    溫頑沉默了一會兒,依舊搖頭不信,“莫名其妙,現在這些話都是你自己的一麵之詞,誰知道你用什麽手段騙來的?”


    “那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吧。”孟仁律卻覺得她已經到了最後的掙紮。


    不然,她何必要說服他?


    “……”果然,當他說完這句話,溫頑便重新低下頭,似乎已經徹底無話可說。


    時間繼續流逝。


    病房裏有一個鍾,掛在牆上秒針卻沒動過,像是時間被凝固在此刻。


    實際上是這個鍾壞了。


    現在具體是幾點,沒人知道,不止是溫頑,連孟仁律也不清楚。


    但他依舊十分平靜地站在溫頑身邊,眼睛盯著病房的門。


    一直沒有腳步聲傳來。


    門卻開了。


    蒙惇安靜地推開門,走入病房。


    一直低垂著頭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的溫頑猛然抬頭朝門口大喊:“蒙惇小心,他是孟仁律!”


    “你現在還幫著他?”孟仁律瞪大眼睛,“我們有什麽不同?”


    他一邊質問溫頑,一邊朝著蒙惇暴衝而去。


    蒙惇立刻關上病房的門,化為黑風,與孟仁律戰在一處。


    沒人想走。


    溫頑管不了他們了,他們要怎樣動手是他們自己的事,她幫不上忙,最多在旁邊喊兩句。可是在這種時候隨便亂喊,還不知道是坑孟仁律還是坑蒙惇呢。


    她正努力想要從困住她的詭異邪術中脫出,可是她根本看不見背後的情況。


    孟仁律困住溫頑之後,他那麽了解蒙惇還敢留下,當然有理由。


    在蒙惇將溫頑送來醫院時,他親眼看到,蒙惇已受重傷。


    雖然他不清楚蒙惇怎麽會受傷,但既然有這種機會,當然是千載難逢。


    誰知道蒙惇下次受傷是什麽時候?與其留著這個威脅,不如一次解決。所以孟仁律下手毫不留情,並不因自己是他的一道分魂而手軟——在他與“孟仁律”融合後,他已經成為一個新的人格,就算有一半是蒙惇的功勞,他更想直接殺了本體,取而代之。否則,他永遠隻是蒙惇曾經分出的一道分魂。


    蒙惇下手更不會留情。


    當他得知孟仁律假冒他時,他便已經在心中給孟仁律下了判決。


    之前是抓不到他,現在孟仁律自己撞上來,蒙惇隻想發笑。


    ——這便是自投羅網吧。


    “你得意什麽!”孟仁律聽到笑聲,立刻煩躁起來。


    蒙惇的笑聲更加開懷,“你怕了?”


    “我怕什麽!你已經受了重傷,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原來如此。”


    “……什麽原來如此?”孟仁律曾經是蒙惇的一道分魂,所以有他的記憶,但是,既然已經離開本體,他自然不可能再明白蒙惇此刻是什麽想法。他並不能通過那些記憶去揣摩本體的心思,所以他絕不明白此刻蒙惇怎麽還能如此從容?以及,什麽原來如此?


    蒙惇是很肯替人解除疑惑的:“我說,原來,等我受傷你才敢跳出來?”


    “你!”


    “連麵對重傷的我也心懷恐懼,這樣的心思,可成不得材。”蒙惇直白起來連自己的分魂也毫不猶豫地嘲諷。


    溫頑聽到了,雖然她一直在努力從禁錮中脫離,不敢插嘴,也依舊在偷聽。


    “噗。”她沒忍住笑。


    這時的笑聲,無異於火上澆油,孟仁律心中更火。


    可是蒙惇說得一點不錯,就連麵對重傷的他,孟仁律依舊無比小心。


    他不懂本體的心思,但那些記憶不會出錯,就算是重傷的蒙惇,也是危險的對手。


    蒙惇已經徹底化為黑風,在房間裏卷來卷去,即便這個病房並不大,但對於蒙惇而言,依舊有許多足以閃轉騰挪的空間,可供他自由施展。而孟仁律這個挑起戰鬥的人,卻漸漸被壓著打。


    溫頑看了看戰況,也不著急了,她好像可以等蒙惇滅了孟仁律再把她從牆上拽下去。


    她現在比較擔心自己的身體,還躺在病床上,正好處於戰鬥的中心。


    要不是蒙惇一直避開那,她的身體大概早就從床上滾下去了。


    溫頑心驚膽戰地對象立刻從自己變成“自己”,明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做也不肯移開目光。


    管不住眼。


    那邊蒙惇與孟仁律戰況更加激烈,蒙惇占據著絕對的上風,但每每出殺招都會被孟仁律識破並躲開。孟仁律推測不出蒙惇的思路,但起碼能推測幾分戰鬥技巧,即使受到壓製,也不至於被當場誅殺——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蒙惇受了重傷,否則,蒙惇也不至於磋磨這麽久。


    場麵有點尷尬。


    雖然蒙惇占上風,但他偏偏出不了殺招;


    至於孟仁律,明明是挑起戰鬥的人卻占下風,夠尷尬了。


    溫頑放心了,繼續努力掙脫,雖然她好像是在做無用功,但光呆在旁邊看戲實在有點太不像樣,更重要的是,她現在真的超、想、返、回自己的身體。


    於是一邊亂戰,另一邊也沒閑著。


    “要是能看到背後那個陣法就好了。”溫頑不知道孟仁律用的是哪種邪術,隻能慢慢地試。


    就像是做算數題。


    如果知道問題是1+1等於幾,她能毫不猶豫地說出2。


    現在卻不知道問題,她隻能一個個數字往上套:是3?4?5?


    數字那麽多,解法那麽多,她要套到什麽時候去?必須知道問題才行……


    “砰!”


    一道黑影突然朝她襲來。


    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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