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鄭良巍朝她撲來。


    這次溫頑說話算數,並未再逃,但是,她也不曾束手就擒。


    溫頑從來都不是能老老實實挨打的人,這個設定,她一輩子也不會改。


    “受死吧!”溫頑毫無懼意地回擊,召出飛劍,嗖嗖嗖飛速旋轉擋下鄭良巍所有攻擊。


    他累得氣喘籲籲,看向溫頑的目光越發警惕。


    鄭良巍試探了幾下,陡然突襲,閃現在她背後。


    溫頑麵不改色再次召喚出一道飛劍擋住背後,從容轉身。


    勢均力敵。


    “你又不是我對手,為什麽不束手就擒呢?你不可能殺我,你已經輸了。”溫頑勸道。


    鄭良巍忽然冷笑,“我輸了?你且看著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 殺手身患強迫症(二十九)


    “嗯,嗯, 我看著呢, 你要我看什麽?”溫頑笑著問。


    話音剛落,她忽然打了個哈欠。


    靠!


    “卑鄙小人!”溫頑大罵道, “你竟然耍賴?”


    “誰說我耍賴?誰跟你約好我一定要讓你保持清醒?有本事, 你繼續醒著跟我打呀?”


    溫頑瞬間醞釀出一肚子的指責,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的腦中昏昏沉沉,目光渙散,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


    “受死吧!”鄭良巍再次學她說話。


    它等不到溫頑昏迷, 走上前來狠狠一拳打在她太陽穴上。


    ——歸墟之火,返還天地, 魂魄凝聚,靈之寄處。


    溫頑猛然向後一倒, 摔在地上,人事不省。


    鄭良巍一愣, 不免一笑, “好歹是個高手, 一拳就暈了?”


    它倒也臉大, 絲毫不考慮可能還有自己所施鬼術的附加作用。


    不過,見溫頑倒在地上, 它便走上前去,一手掐住溫頑的脖子, 一手抓住溫頑的手腕, 立刻準備用力要擰斷這條胳膊。但它剛一用力, 卻沒聽到痛苦的哀鳴聲,甚至,連它左手掐住的脖子,觸感也有點不對勁。鄭良巍蹲下去,貼近溫頑,將手放在她鼻子底下,又重新摸了摸脖子,不覺詫然,“死了?”


    鄭良巍嚇了一跳,它是克製過力度的,一拳頭能打死人?


    雖然殺人是它的目的,可是溫頑如此不經打,不免令它十分惋惜。


    很久沒見過敢當麵挑釁它的人,它這次可準備折磨她到天亮,沒想到這麽快就斷了氣。


    人死了,折磨起來就沒什麽意思。


    鄭良巍頭回遇到這種失控的事,一時躑躅,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轉身就走?虐屍?可是,虐屍實在太無趣。


    鄭良巍疑惑了一會兒,既不肯動手,又不肯走。


    似乎還有什麽細節,被它忽略了?


    鄭良巍猶豫片刻,突然朝著某個方向吐出一口黑煙。


    “唔,吭!”空中陡然炸出一道身影,狼狽地摔在地上。


    溫頑趴在不遠處,神色萎靡,卻很清醒。


    她顯然不困,萎靡在於……剛才鄭良巍吐出的黑煙,是帶著強烈陰氣的。做鬼也可以修行,他吞吐的正是殺了這麽多人所收集的怨氣,一個受陽氣保護的人都隻能勉強抵抗,何況是個簇新的小鬼?


    “我說缺了什麽,原來這具身體的靈魂,根本沒有消散……”鄭良巍哈哈大笑。


    他得意地看著倒在近處的溫頑,冷冰冰搖搖頭,“原來我那一擊,把你打得靈魂出竅了?”


    “咳咳,咳咳……”溫頑張口隻能咳嗽,幾句話說得支離破碎,“你不是說,要我醒著跟你打嗎?你這鬼術,也沒什麽了不起,最多讓人打打哈欠而已,一旦靈魂出竅,我也不用怕那個。你隻會這一招嗎?那我勸你,早點認輸吧!”


    “哈哈哈……認輸?憑什麽?我們是平手,打不過你,我也不用投降,轉身走了就行。”


    鄭良巍慢慢走到溫頑的身體旁,“你倒真會給自己找借口,你是主動靈魂出竅?哼,明明是被我打出去的,連這個事實都不肯承認,倒挺會維護自己的尊嚴。也是,像你這種長相的女人,總是很有自尊心,不過,一旦死到臨頭,你真的不會求我嗎?我看未必,我殺過的像你這樣的女人,有三個,每一個臨死時都用最醜陋的麵孔來向我求饒。”


    “最後你放過她們了嗎?”


    “當然沒有。”


    “那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向你求情,你既不會同情,也不會憐憫,更不會心慈手軟。”


    “你說得對。”鄭良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溫頑勉強地笑著。


    它也笑了,“你笑起來的樣子確實更漂亮,不知道,等你被我代替,還笑不笑得出來?”


    溫頑的表情終於變得慘淡。


    “你想幹什麽?”她震驚地問。


    鄭良巍一隻腳踩進溫頑的身體裏。


    它沒有回答,但任誰都能看懂這舉止的含義。


    “你有病啊?女人的軀殼你也不在乎?”


    “如果真能死而複生,變成老太太我也不介意。”鄭良巍饒有興致地說。


    它最感興趣的是從溫頑臉上看出驚訝與慌張,它最想打碎的也是那張自信的麵具。她真以為她能夠料算到一切?她能不能算到,她會被它占據身體?最後,掉轉過來,它變成人,而她成了鬼。“我已經很久沒有味覺了,真想試試生吃心髒到底味道如何。”它微微眯起雙眼,十分得意。


    “你就算鳩占鵲巢,這終歸不是你的身體,你能活幾天?”


    “能用幾天也足夠了。”鄭良巍躺進去,就像一個人躺進棺材裏,“鬼殺人,我玩膩了。”


    溫頑躺在地上,惶恐地看到它徹底占據了自己的身體,猛然睜開雙眼。


    “溫頑”從地上爬起來,似乎還有些不習慣,連正常地站起來都很難做到,得認真地扶著地麵慢吞吞地爬起來。但是,當他終於站定,居高臨下望著溫頑的神情滿是得色。


    “現在我就是你,你該怎麽辦?”


    溫頑依舊側躺在地上,微微一扭頭就能與“自己”對視。


    她見過失去靈魂的軀殼是什麽樣子,也見過和自己長著同一張臉的鏡鬼,不出奇了。


    “嘿嘿。”溫頑猛然從地上竄了起來,雙手結印罩在“溫頑”身上,“我看你還能逃去哪?”


    鄭良巍一愣,它睜大眼睛震驚地動了一下,身體也跟著猛然一震。


    它臉上陡然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慌張,“你把我困在你的身體裏?你是怎麽做到的?”


    它方才一動,動的隻有自己的鬼身。


    當溫頑猛然變臉,它本能地察覺到情況不對,立刻想要逃走。


    然而剛剛溫頑所結印的手法正是將它與自己的軀殼綁定,囚魂於獄,軀殼為牢。


    “你想幹什麽?你瘋了嗎?這是你的身體,你真打算去死?”


    溫頑不答,她猛然張開雙臂,整個“人”陡然暴漲幾倍,雙瞳泛白,渾身散發出濃烈的陰氣。此時此刻,誰都不會懷疑,鄭良巍是個被瞄準的可憐受害者,而她才是鬼!溫頑陰陰笑著,裹挾著渾身的黑煙朝著滿臉驚懼的“自己”撲了過去!那團黑煙迅速將它包裹在其間,從黑煙中央不斷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慘叫聲持續了整整一分鍾。


    不久,黑煙散盡,溫頑麵無表情地站在自己的軀殼麵前。


    “溫頑”已經重新倒在地上,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沒有靈魂。


    溫頑歎了口氣,默念著“人魂之火,天地之靈”的咒語踏入軀殼中,靈魂歸位。


    ……


    地板上的身體安靜了很久,慢慢恢複心跳與呼吸。


    溫頑睜開眼睛,眼前是唯一沒被她畫筆荼毒的天花板,一片雪白,隻有一盞燈。


    這盞燈在她鬼化暴漲時已經被擠碎,燈泡和外罩的碎片撒了滿地,有些還掉在她身上。溫頑小心翼翼地坐起來,把掉在身上的碎片一塊塊摘開,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她沒有選擇去叫醒沙發上睡得正香的男人,先去拿自己的手機。


    現在的時間是,淩晨兩點。


    溫頑呆住。


    “兩點?”


    鄭良巍是在過零點不久時趕來的,她處理他並沒用太長時間,她看手機前已經預先在心中算過,現在最晚也才一點半而已,怎麽可能是兩點?除非……她記得,在她回到自己的身體時,有片刻失去意識。她以為隻有一瞬間,但如果這一瞬間是半小時,那麽時間的消失之謎就解決了。


    溫頑猛然抬起手,手臂跟著她的意識高高舉起,但溫頑依舊覺得動作有一丁點滯澀。


    用肉眼和機械都難察覺,這種感覺隻有使用這具身體的她自己才能意識到。


    “這個靈魂出竅之法,好像有點奇怪啊……”溫頑神情複雜,“孟先生,你真沒坑我吧?”


    溫頑發了會兒呆,突然拉開抽屜找出一瓶水倒在地上,拚命地擦了起來。


    抹布是事先準備的,就是為了這一刻。


    將地麵上的巨大“8”字擦幹淨,溫頑才轉身去找沙發上的蔣葉希。


    “蔣先生!”她一爪子把他撓醒。


    蔣葉希呃呃呃怪叫了幾聲從沙發上跳起來,“誰?怎麽了?出什麽事?”


    “前天叫你時沒見你警惕心這麽強呀。”溫頑坐在沙發邊上,好奇地打量他。


    辦公室的燈全部碎了,但她開了手機手電筒,放在沙發上,照出一角光明。


    白色的光灑在溫頑半張臉上,真的蠻像個鬼。


    蔣葉希的小心髒噗通噗通狂跳了半分鍾才慢慢回過神。


    “我剛才睡著了?”


    “對啊。”


    “普通地睡著了?”


    溫頑哭笑不得,“睡著就是睡著,普通?還有不普通的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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