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次看這麽多資料, 是什麽時候啊?


    夢回高考。


    噩夢。


    ……


    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中午。


    白宇踢開門, 左右手各自舉著一個托盤走進辦公室, 秦飛跟在他身後, 也左右手各自舉著一個托盤。“別看啦, 先吃飯吧?”白宇把兩個托盤放在桌上,轉身從秦飛手上又拿走一個托盤, 到角落裏開吃。


    “等等,我看完這一頁。”溫頑頭也不抬。


    抱怨歸抱怨, 她一旦看入迷,之後別人拖也別想把她從資料麵前拖走。


    “你管你自己吧, 飯放下她知道什麽時候應該吃。”蔣葉希走到桌邊拿走自己那份。


    白宇點點頭,悶不做聲。


    蔣葉希瞄他一眼, “你就隻不能原諒我是吧?”


    “你說什嗎?我聽不懂。”白宇一臉無辜地抬頭與他對視。


    蔣葉希沉默片刻,點點頭,“行。”


    二人達成微妙的共識。


    秦飛看看蔣葉希又看看白宇,一臉茫然, “你們說什麽呢?”


    “你就這點觀察力, 別做警察啦, 趕緊辭職吧。”白宇詆毀道。


    秦飛瞪他一眼,“我觀察力怎麽了,我破案率比你還高呢。”


    “……”白宇一旦吃癟就閉嘴,絕不做自取其辱的事。


    “哼。”秦飛傲慢地收回目光,繼續吃。


    溫頑抱著腦袋緊緊盯著擺在麵前那張紙,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我知道啦!”


    一句話差點震塌三碗飯。


    “你冷靜點,慢慢說。”蔣葉希先放下碗,“發現什麽線索了?”


    “就是這個人!絕對是他!”溫頑不說線索,直接得出結論。


    蔣葉希意外地走到她身旁,看向她麵前那張紙,慢慢念出那上麵的名字。


    這是一份人物檔案。


    “鄭良巍?”


    “就是他。”溫頑點點桌子,“一定是。”


    溫頑看了看淩亂的桌子,問:“你把所有資料都看完了?”


    “先大致掃了一遍。”


    “……你看了兩遍?”


    “那不重要。”


    “我覺得那才是重點……”


    溫頑擺擺手讓蔣葉希噤聲,說起自己的結論,“最可疑,最符合條件的人,就是他。”


    “鄭良巍這個名字很耳熟啊。”白宇抬起頭思考了一會,“是不是去年那個?”


    “大案。”秦飛也附和,“是陳警官抓的人,他可能比較了解,不過他不在這。”


    “沒關係,不用勞動他。”蔣葉希拿起那張紙,“案件記錄寫得很詳細。”


    他扭頭看向溫頑,“你覺得這次拋屍案裏的殺手就是鄭良巍?”


    “最符合條件的人就是他,跟我構想裏那個真凶的重疊率至少有九成。”


    “讓我看看他的資料。”蔣葉希將那張紙捧起來重新閱讀。


    鄭良巍,男,洪城人,77年生,曾經連續虐殺二十三人,被捕後數罪並判,死刑,在去年冬天已經處決。


    “那家夥,是個自以為是的瘋子。”白宇慢慢回憶起來,“是他,那我就能理解了。”


    鄭良巍非常大膽,他所虐殺的二十三人,全部是在一個月內被殺害的,分別在不同時間被他以強製手段帶走,並且“存放”在他的地下室內。不是上次那間鄉下別墅,是另一個郊區的自建樓。鄭良巍每天會殺死一個人,按照一日一殺的效率進行屠戮。


    “不過鄭良巍好像沒有吃人肉的毛病。”白宇說。


    “是吃器官。”溫頑更正。


    鄭良巍並不是隨便抓人,而是有所目的地選擇他的目標。被鄭良巍選中的對象,大多數都是犯過錯的人。有些人無意害死別人,有些人做過犯法的事,或大或小,用嚴重的語氣說,都是有罪的人。這些人,通常都是犯錯卻沒有受到懲罰的人,所以,很多媒體,包括鄭良巍自己,都將他包裝成替天行道的英雄。


    在被抓捕後的審訊中,在刑場上,他都狂妄地宣稱自己是處刑人。


    有趣的是,處刑人被處決了。


    也許有人會覺得這真是個英雄吧,不過,根據警方後續的調查,那些被鄭良巍虐殺的人,大多數有錯誤,但隻有極個別人值得被判死刑。除此之外,有些人的罪名量刑再重,也最多被關十年。還有一部分人,隻是受到傳言困擾,本身是無辜的,根本沒有錯。最倒黴的一個,根本是同名同性又住在同名人的附近,被鄭良巍錯抓,堪稱死得最冤。


    根據調查,鄭良巍根本是讀新聞看哪個被形容得該死就籌劃去抓誰帶回家裏來虐殺。


    也難怪媒體會將這種人吹捧為現世遊俠了。


    “這種自以為是的變態,死了也能折騰出拋屍案這種最能激發媒體興奮的熱點事件。”溫頑評價完畢,再次果斷地做出結論,“不是鄭良巍,還能是誰?”檔案上還有一張照片,一個中年男人陰鬱地盯著鏡頭,目光渙散,緊緊地抿著嘴唇,一臉青色。


    溫頑完全能想象出這張臉殺人的樣子。


    白宇撐著桌子,貼在蔣葉希身邊盯著紙看他的記錄,“替天行道?哼,就這種人?”


    “你很討厭鄭良巍?”溫頑問。


    “那你喜歡他?”白宇反問。


    溫頑當然搖頭。


    白宇重新將憎恨的目光投向那張照片,“我就是為了將這種人渣繩之以法,才會做警察的。”


    “很遺憾你不能將它繩之以法,它已經死了。”溫頑笑笑,“而且我會再殺它一次。”


    “是嗎?可惜我不能親眼目睹。”


    “對,很可惜。”溫頑點點頭。


    鬼不顯形,她也有牛眼淚,但是給白宇也沒用,這次的鄭良巍出現時,除了她本人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會昏睡,之後白宇隻能通過錄像來查看現場情況。錄像是不可能拍到鄭良巍本鬼的,所以白宇這次還真沒機會親眼目睹了。


    “你也不怕我被翻盤?”溫頑笑著打趣。


    “喂,你別說喪氣話,才不會那麽倒黴呢!”秦飛在旁一臉自信地幫她打氣,“不就是區區一個鄭良巍嗎?去年還不是被我們警局的人抓了?大不了再抓一次,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溫頑瞄他一眼,“今天他不是來過了?你奈何他了嗎?”


    秦飛啞然片刻,別扭地說:“……現在他是鬼,情況有點不一樣。”


    “那就不要替我把話說得太滿。”溫頑親身體驗過,太自信很容易被翻盤。


    所謂黑馬,冷門,就是這麽回事。


    “做事的是你,你也不怕詛咒到自己?”秦飛一臉無語。


    “有一句名言,胸有成竹的人才不會一臉拽樣。”溫頑曰。


    秦飛思考半天,問:“哪有這句名言?誰說的?”


    “扶危濟困溫道長。”


    “……你是不是想說‘古道熱腸’?”


    “哦,sorry囉。”溫頑欠欠地扭臉給他看後腦勺。


    “你趕緊吃飯,然後睡一覺,明天你可是要二十四小時都打起精神的!”蔣葉希提醒。


    “我正打算休息呢。”溫頑搬著小板凳邊吃飯邊說,“但你要幫我準備一些東西……”


    “是什麽?”


    “……我醒來要用。”溫頑說完剩餘的話。


    “所以,我問你‘是什麽’?你要我準備什麽東西?”


    “太多太雜,我寫給你吧,一下午時間,一定要準備好。”溫頑嚴肅地說。


    這次她隻有一次機會,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她倒也不想賭命,但是,這回的殺手已經挑釁到她本人了,當她有九成把握時,怎麽可能不還擊?溫頑從來都不是老老實實挨打的人,就算是一個月前,她手上有一塊板磚也敢去砸變態的頭,何況是道術與鬼術共修後的今天?對付的又是一個變態殺手,她更沒什麽心理壓力。


    唯一的壓力的是,這次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


    夜。


    十一點半。


    白宇和秦飛都在門口磨磨蹭蹭。


    溫頑抱著手臂緊盯著兩人,“都出去。”


    “我們非得要走?”白宇悄悄看了一眼辦公室裏,“就留你和蔣警官兩個人?”


    “對。”


    “或許我們留下也沒關係吧?”秦飛說,“鄭良巍貌似有規矩的,不一定會傷害我們?”


    “拿命賭,你敢賭?”溫頑問。


    秦飛無話可說。


    白宇又問,“那為什麽蔣警官能留下?”


    “如果他睡著了,我就知道鄭良巍到了。”溫頑果斷地說。


    “那為什麽他可以賭?”白宇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他樂意。”溫頑一句話就堵住他的嘴。


    白宇也無話可說。


    “算了算了。”秦飛拽著白宇往外走,“我們出去吧,反正留下來也是給他們惹麻煩,你能抓鬼嗎?我也不會,蔣哥至少跟她是同道中人,能幫上點忙,我們什麽也做不到。”


    “對,所以都出去吧,不用太擔心,我能把事情解決。”溫頑把兩人推出去,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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